临安小心看护着清浅,提醒担着软榻的仆人们当心台阶。
铭轩早候在门外,见到清浅被送出来,立刻上前,抱在自己怀里,轻轻唤她,指腹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受凉了,一直在冒冷汗,怎么睡过去了。”
他语气里有些哀怨,本想出言教训教训泷月阁的人,见临安静静端详他,只短短看了一眼白衣胜雪的临安。
平和的道了句谢,不再看她。抱着清浅走向马车。
他身后的临安出神的望着他腰间的扇子,十二支竹骨的扇子。
另一辆马车里,白鹄打起帘子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在他将下帘子时视线和临安交织在一起,他的心跳竟快了些,有点不知所措。
临安以笑容回应他,转身离去。
他轻轻放下帘子,尘封的心如帘子上的珠玉荡荡悠悠。当愁思染上孤寂,交织在岁月的尘埃里,她的出现像风吹散所有人心中无限烦忧。
跟在临安身后名唤香雪的婢女问道:“你觉得是今天来的姑娘漂亮,还是咱们大小姐漂亮?”
另一婢女晴儿答道:“自然是咱们家大小姐漂亮,性格又好,你没瞧见哪位来接人的公子,是想骂人的,看见咱们家大小姐长的跟仙女般水灵,都不骂人了。”
香雪又问道:“依你看咱们家少主武艺高,还是今天哪位公子武艺高?”
晴儿答道:“这可不好说,那公子腰间的扇子啊,忒是厉害。”
香雪道:“这春天还带扇子扇风啊?”
晴儿道:“你是瞎扯,我说给你听,这扇子啊丟出去转一圈坏人就死了……。”
临安听了只是笑笑,吩咐她们早些让哥哥歇着又去照料他父亲。
入夜,叶府一片混乱,每个人的脸上皆阴云密布,主子神情极其严肃,仆人们步覆匆匆。
唯恐出一丝差错,便点燃了一府的戾气。连流动的空气里都能嗅到浓烈的焦急与不安。唯有园子的那些花木,得闲在夜风中起舞,月亮偷偷探出脑袋打量着人间,却像是被多不胜数的灯笼和人语吓着,将身上的白纱捂的更严,风扯闲云藏病月。
天空从白色变成黑色再从黑色变成白色,铭轩一直守在房们外,落寞的坐在石桌旁眼睛痴痴的望着涯诺的房门,脸若石雕也不言语。身后是一排排桃树,灼灼其华,那些嫩粉色的花朵风一吹便落满月白色的长衫,他也不抚去,仿佛生命里只剩下等待这一件事。
小丫鬟端着水,看了一眼静坐的铭轩,脸红的快滴血一般,手抖了一下,水溢了出来,打湿她的鞋绣花鞋上红色更艳了,小丫头的呼吸竟乱了,羞怯的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二公子,老奴无用”大夫肩膀一抖一抖的退出来,小心翼翼的拱手道,语气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恐,眼神越来越暗淡。
这已经是第七位了,铭轩深邃的眸子冷醒的扫过来,看的陈大夫像掉进冰窖般瑟瑟发抖,铭轩眼睛里充斥着大火燃烧后,叫做灰烬的东西,声音空灵的似地府索命的鬼差。
“既是无用之才,留着也是多余。”
陈大夫被这话吓着,连人带药箱一下子扑倒在铭轩脚边。不敢动,只绝望的看着药箱,心疼散落出来的名贵药材,,他活不过今天么?
“陈大夫受惊了。”正当他神思恍惚之际,察觉到有人搀扶他。
白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么悦耳,那么及时,打破危险的气氛。
“来人,送出去,赏。”
陈大夫一脸的不自然,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滚落,泪水在哪张沟壑纵容的脸上交织成扭曲难看的图案。许多话都吞在肚子里。
怔怔道:“少城主,您可算回来了!”
孙羽把药箱递给陈大夫,对他微笑着。
他实在想不到,前一刻还被突如其来的死亡逼的束手无策,下一刻居然被少城主亲自扶起,就连名满天下的孙神医都为他提药箱。他木衲在原地,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铭轩。
孙羽真诚道:“先生去歇着吧,还有很多人仰仗你呢!”
陈大夫唯唯诺诺的应着退了出去,白鹄深深的看着孙羽的眼睛,指了指清浅的房间,那个眼神里寄语着千万句嘱托,孙羽由婢女引着进去。
“已经两天了,她一直在昏睡,侍女们说,她的身体冷的像冰块一样,父亲和君家的人也快到。
自责道:如今大敌当前,我竟如此大意,害她受苦,万死难辞其疚。”
白鹄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带着期许的眼光望着清浅的房门。
轻轻道:“放心吧!我带来的大夫姓孙。”
约摸半刻钟的功夫,孙羽神色自然,步覆平稳的走了出来。
“少城主,二公子……”孙羽看了看左右随从,白鹄一挥手,他们低着头退了下去。
孙羽淡淡道:“紫玉檀香。”
“荒谬,这不可能。”铭轩的语气冷的让人发抖,白鹄也惊愕的说不出话。铭轩一掌打在高大的梧桐树上,那些树叶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像一层厚厚的骨灰。他的眼里凄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