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这三人先齐声叫完好后,后才听出是江辰的声音,忙喜不自胜的都过来。对联已经对上,两位损友面上脸带微红的低头迈步进屋,笑呵呵的对着江辰抱拳施礼。寒暄之后分宾主落座。刚才这一顿打闹,两人却丝毫没显出恼恨那个小姑娘的意思来,由此可见三人的交情,已经到了穿房过户,妻子不避,托妻献子的程度——都哪跟哪啊也言之过重了,但不用说几人关系是真够铁的,玩伴嘛不说不笑不热闹。
小女孩皮肤极白,身材高挑,模样长得真惊艳,在十八九岁左右,一身红色衣裙。江辰能想起这是他母亲的干女儿,他的干妹妹,江凌月是也。
江辰这会也才看清,哦,大嗓门的那位,原来是个长得又高又大的胖子,二十七八的年纪,喝!这张青色大方脸,比常人的能大两号儿,挺吓人,不过五官倒周正,有一团的正气,人也因此显得蛮威风,江辰脑海里立即反馈出他的信息,陈山,字道远,现任清泉县千户——的儿子。
他穿一件蓝色棉布直缀,头戴方巾,江辰明白这是明朝书生标准服装,可见他这一身书生打扮,料子能给旁边那位拆了做两件,还能有富裕。不知怎么,打看到陈山第一眼起,江辰就忍不住想这大家伙打篮球当中锋去最合适了,体型魁梧,和身上穿的文人服装真心不搭。
再看另一个,也穿同样衣服,款式一样,颜色一样,只是小很多号而已。怪明朝那鬼年月服装太单调,但江辰想,这人的体型一定是受了其声音的影响,看他酸得快成人干儿了,整个一个小瘦猴,二十三四岁左右,这俩活宝说相声合适,形成鲜明对比,江辰想起,这位是也当地有名的厉害人物,特别是一张利嘴不饶人,他那说话声音尖酸的,有十足的文人风。他姓计名诚,字乐朋,现任清泉县的驿承,那是他老爸。
这两位小哥不用问,都是官富二代,在小县城里有头有脸,清泉县的小倒越衬托出来这两家的重来。江辰想想自己却好像并没有什么正经职业。哦对,自己不久前刚中了举人,桂榜有名,过一半年即可赴京参加殿试,即使考不上,在明朝也有机会当官,将来当个县承,县官啥的都问题不大,看似一只脚踏进了已经官场的门。
这两位公子则时运稍微差点,但也都是秀才身份,但是如果继续考的话,当官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物以类聚嘛!算上他,三个人自称是山东清泉县的“清泉三杰”,平时来往极其密切。
但问题就出来了,这是哪年?大明洪武三十一年啊!莫非现在正是历史上有名的“靖难之变”,永乐就要造反,要和建文争天下了?那我呢,该何去何从?再一想,管他呢,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小老百姓,能算得上哪棵葱,怎么去巴结永乐?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再说旁的吧!
三人在一边的紫檀木的桌子边的黄花梨的雕花椅凳上坐下,分宾主落座好。
江辰这边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竟一时语塞。时空转换的突然而来的信息量的冲击本来就大,江辰的大脑如超量数据攻击的服务器一样不崩溃已经很不错了。话说江辰是顽强的挺住了,可是这“古代人生”面对这些人的下一句话说什么?
两位损友在小兄弟面前斯文扫地,脸红的劲头连羞带怕还没过,倒是小凌月,还提着那把鸡毛掸子,一手插着腰,乌溜溜的两只大眼睛瞪着那两位,他俩稍微一抬头,正看到小凌月威风的样子,尤其是看到鸡毛掸子,不由自由的一的笑,心里一阵暖——刚一睁眼,就已经有了一对儿活宝陪着有说有笑,让人不愁人在古代旅途寂寞,还有一个厉害的美女保镖,这是多幸福的事儿。
凌月脸红红的,撂下一句“我给夫人报信儿去”,就飘身离开了屋子。江辰惊讶的发现人家那身子轻飘飘的,动作快的,好快!真好像个魂灵一般,“唰”一下一身红衣化成红光一闪即没,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轻功”?
江辰不由惊叹道:“这丫头来去也忒快了,我愣是没看清楚人家的影子。”
“哎,看看,”计诚笑着摇头,“我俩这学问加一起,啧啧,别说和子铭弟弟比,就连人家的小丫头也比不上,我们是心服口服啦。”
“岂止是学问,文武都比不过!”没等江辰说客气话,陈山就接过来,喊道,“我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他家还有一把杀伤力这等惊人的鸡毛掸子。”
“岂止是掸子,”计诚酸酸的笑道:“你别忘了,教凌月武术的师父,那可是峨眉山上最厉害的,‘峨眉山月半轮秋’秋兰娇秋女侠客吗?那位……”
说到这儿,计诚一只手放到脖子上一剌,做了“杀”的手势,同时一伸舌头,一翻白眼。不用问这位秋女侠客其形象离魔鬼大概也差不了几分。
“咱俩练武功有多少年了,也下了多少苦功夫,”他看一眼陈山,叹道,“可刚才那几掸子,咱们是一下也没躲出去,你倒想想,人家那把掸子说想要咱俩的命是不是也不成问题……”
陈山脸色一变,舌头吐出来多长,半天也没收回去。
江辰一笑。心想记忆里倒记着有个利害的干妹妹,但刚回古代也别太让这两个兄弟挂不住面子,于是他忙转移话题,嗔怪陈山的语气说道:“我说老大,还没找你算帐呢,有给大活人写悼词的么?”
这话出口,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兄弟间无话不说,自己就不能挑挑对方的小毛病吗?
可哪知道,陈山大眼一瞪,警惕的反问道:“哎,这可不是你曾求我这样做的吗?”
“哪有这事?”
“你真不记得还是在玩笑?”
“真不记得。”
“咦?”
江辰这回答,叫这哥两个面面相觑,似乎江辰说的很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而且似乎这悼文一事关系着某件惊天的大事,要不然他们见江辰没反应,不承认反响这么大。
陈山转着大眼珠子,试探的问道:“去年七月十五,你好生的大发感慨,让我给你写篇悼词,说什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忽然觉得活在这世上最得意者,莫过于自己死后的悼词能惊天地,泣鬼神,你当我是朋友就先写个好悼词给我看看’,你可曾记得说过这话没有?”
“额……”
我喝醉了也不能说这话呀!江辰心说,他真是一头雾水,按照常理推断,要是他真说了这话,那极有可能他已经料到,说不定哪天他会死了,正常人怎么能说这丧气话?
“不会你连那——件事也忘记了吧?”陈山大嗓门道,说“那”字的时候加了长音,不满意的意味傻子都听得出来,“我说,我们这么好的哥们,你可不能把说过的话转脸就忘了啊。”
他说话的时候音量实在太大了,小声说话都容易让别人误会成为在大声嚷嚷,更何况故意提高了音量。
“哪件事呀?”江辰想说但突然没了勇气说出来。
“去去去,”计诚往一边推一把陈山,“说话就好好说话,你嚷嚷个啥。”
计诚也一脸狐疑的看江辰,想知道江辰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为之。他脸色奇怪的,转着眼珠慢慢问江辰:“你确实有说过这话,当时我也在场。我说……老三你不会是摔到哪儿了吧,别着急,好好想想。”
“算了,”陈山又要往下说道,“老三我们俩这次来,主要是想问你下一步咱们怎么应付,据报燕王……”
刚说到这儿,计诚狠瞪一眼陈山,使眼色,陈山的话戛然而止——这被江辰发觉了。
计诚对陈山说:“你要说啥话,得先看看兄弟的身体状况啊!谁管你那堆破事儿啊,我看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嗯……老三,你先好好的歇着吧!要不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我们再找你闲聊也不迟。先告辞了!”
江辰刚才明明听到“燕王”这两个字,心头本能的一颤。联系到历史,这哥俩要说的事儿小不了,但言语上吞吞吐吐的,莫非又不想告诉他了?
“慢着!”江辰忙不迭拉住二位大哥问,“请问我昏迷有几天了?”
“三天三夜。”
“请问这几天都发生什么?”
“没什么,平安无事嘛!”
“不是吧……”
太奇怪了!江辰想,这俩人不只行动古怪,而又话里有话的,究竟记不记得一篇悼文,能有多大的重要性?他们和自己之间有过什么重要的而又古怪的事情,前面发生的故事又是什么?
从前那个自己,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这样蒙头盖脑的叫什么事儿呀!江辰突然悲哀的想到了一个医学词汇:“选择性失忆”,这症状太符合现状了。可自己是真的有病也好啊!
是时候发挥一下影帝的特长了,假装一下健忘吧,于是他双手一抱头,一脸痛苦的表情:“哦,对对,哎呀呀……我头好疼……没准还真是磕到哪里了,一回想过去,头就疼……”
两个损友对江辰是真关心,给唬得手脚没处搁,陈山吵嚷着要叫人赶紧叫大夫来看,江辰连连摆手说不用。
计诚亲手给江辰端茶倒水,也忙了个不亦乐乎,摸着江辰的头,细细询问还有没有其他不良症状,哪疼哪痒,细致入微的样子,江辰暗暗感动,心说,这两个人倒真是好人,知疼知热的自己还老这么装模作样真不厚道,两人比他大不少岁呢,最后江辰下了决心,得啦,干脆拼真诚吧!
“嗯……我真是突然忘记从前发生的好多事情了,”看两人还不放心,江辰诚诚恳恳的对他们说道,“请您们稍微耐心点,慢慢的把以前的事儿都告诉我,跟我解释,好吗?”
说着,他紧盯住一胖一瘦,两位“熟悉的陌生人”,这两位也极认真的上下打量着江辰,六目对视了有好久,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