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扭头,看着她。
许一宁咬了下唇,“你相信一个在监狱里顺风顺水了多年的人,会在临出狱前,就突然犯心脏病死了吗?”
顾湛心里咯噔一下。
“我从来不相信巧合,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许一宁走到他身边,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后走去收银台缴费。
顾湛看着她的背影,先是皱着眉,随即无声无息的笑了一下。
……收银小姐在电脑上打印出费用,一共八十八元,许一宁没刷医保,直接付了现金。
半刻之后,石润新的车在诊所门口停下,许一宁撑伞走出去。
石润新小跑到她的伞下,把人往怀里一带,带到副驾驶位上,拉开车门,护着她坐进去,然后才淋着雨回到驾驶位。
车子驶进雨幕中。
窗前,顾湛慢条斯理地抽了口烟,目光由浅变深。
……雨刮一下又一下。
石润新扭头看一眼许一宁,“怎么到这地方来看病。”
许一宁没瞒着:“顾湛认识的。”
石润新:“那一定医术很好。
伤口恢复的怎么样?”
许一宁:“挺好的,三天后来拆线。”
石润新:“会留疤吗?”
许一宁点点头,“会。”
石润新笑:“不怕,我不嫌弃。”
许一宁正要说话,手机响,一看来电显示,赶紧接听,“班长,怎么样?”
“那个时间段里,许兴利的私人帐户上,确实有一百万被划走,也确实是以支票的形式划走的。”
许一宁身体的温度瞬间掉到了零下二十度,“……能查出是谁吗?”
“因为是私人帐户,不像对公业务那样,所以查不到,而且银行的监控设备也做了更新,但是……”“但是什么?”
“挂了电话后,我把柜台办理这笔业务的人找了出来,电话和工作地址一会发到你手机上。”
“谢谢你,班长!”
许一宁这一回是真的热泪盈眶。
……翌日。
许一宁在早餐摊前喝了豆浆吃了油条,寻着地址便找去了。
办理这笔业务的人叫张莉,八年前的工作是银行柜面,现在已经高升为经理。
许一宁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银行开早会,她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了张莉的面。
有了几次和沈鑫一起问话的实践经验,许一宁掏出证件,开门见山的胡扯。
“你好,我是许兴利妻子的私人律师,我受她委托,来调查许兴利在婚姻期间的财务状况。”
“我主要要调查的是八年前的一笔一百万的资金,这笔钱是由支票形式走的帐,我当事人怀疑这笔巨款花在了别的女人身上,麻烦您回忆一下。”
张莉一脸震惊,心说豪门离婚都这么牛的吗,都要追溯到八年前?
许一宁笑道:“张经理,我们既然能找到您,多少是有点眉目才会来的,希望您配合,否则我的当事人会连同你在内,一同起诉。
婚姻期间内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这事虽然构不上法律责任,但真要闹大了,怕是对您的职业生涯有影响。”
许一宁完完全全是有备而来,话在脑子里也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
果不其然。
张莉的脸色慢慢变了,权衡之下,她开口说:“你把具体的时间说一下,我会配合,真要想不起来了,也不怪我,时间太久了。”
许一宁掏出纸,迅速写下一个日期。
“数目是一百万,八年前,这是笔不小的金额,支票是在这一天被兑走的,走的归许兴利的私人帐户,您好好回忆下,是谁兑走了这笔钱?
是男人,还是女人?
长什么样?”
“等等,你别说话,这事我好像有印象!”
张莉眼神茫然了几秒钟,突然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这张支票就是许先生自己兑走的,我还奇怪来着,他开的支票怎么自己来兑了,当时还打趣了几句……”许一宁此刻,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见了,脑子嗡嗡直响,反反复复只有那句:“许先生自己兑走的!”
“许律师,许律师?”
“啊……噢!”
许一宁回过神,布满冷汗的手一直在哆嗦:“张经理,你确定你没有记错吗?
你的话,可以负法律责任吗?”
“不会记错,这事印象很深,因为正常来说,是不允许当事人自己兑走的,但许先生是把钱从私人帐户,转到了许氏集团的公司帐户,这是合法的。
许太太完全可以放心,这钱并没有给任何女人。”
“谢谢您,我会同许太太详细说这事,也拜托您为许太太保密,毕竟他们还没离婚,许太太也许会因此而改变离婚的想法。”
“知道,知道!”
许一宁站起来,微笑同张莉握手,从头到尾,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平静。
走出银行,当秋阳照在她身上时,每一根细微的神经末梢都发出战栗的颤抖。
许兴利兑走的!妈妈没有拿那笔钱!她是冤枉的!她是被冤枉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病房里。
许兴利倚在床上闭目养神。
刚刚他和许兴权通过电话,收购仍在继续,顾湛并没有收手。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不相信中间人是程国风?
脑子里正翻滚着,门被推开,曹梦走进来,身后跟着桂姨。
桂姨把食盒放下,知趣的离开。
曹梦走到床边,“顾湛那边有没有消息啊,到底怎么说?”
许兴利心里正烦着,“这事,你不用管,好好在家呆着,没事去打打麻将。”
“什么叫我不用管啊!”
曹梦眼睛吊起来:“你和大哥神神秘秘到底在搞什么?
我可是你的老婆,你不能连我都瞒着吧!”
许兴利勃然大怒:“我让你别管,你就别管,话怎么那么多,走吧,走吧,让我多活几年!”
“你……”曹梦气得想破口大骂,想着这里是医院,白白给人看笑话,恨恨道:“我不管可以,以后你们许家真出了事,也别来找我说!”
说完,扭头就走。
一拉门,愣住了,门口站着许一宁,一身职业装的打扮,额头的纱布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曹梦恨不得上去咬许一宁一口,“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