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少钦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接着道:
“姑娘有所不知,前几日我被困孤岛,那孤岛不大,露天存在。而在那岛顶之上,正是悬着一面轮毂大小的镜盘。”
李瓶儿眼睛一亮,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那镜子很是奇妙,竟是兀自悬在半空,镜面朝上。而每隔十二个时辰,它便会反转一次。那镜子似是纯银底盘,边缘则是镶嵌了一圈指宽的白玉,不止如此,那底盘上还雕刻着一些古怪的符文,正中的那图案模样,和眼前这座银山未差分毫,也是圆台形状,下大上小。在下虽眼拙,也知那镜子是个价值不菲的宝物,更是不知翠阳硐的人是有何谋算。”
说罢,他摇了摇头,也是一副不甚其解的样子。
说来好笑,这翠阳硐的门人竟都是女修,个个貌美如花,据说是泾源国一带出了名的美人硐。不过,有些美人们倒是性格奇怪,竟是喜欢招揽了俗世的好男儿,做她们的入幕之宾。而宓少钦一开始正是以为,自己也被那些女修给盯上了。他生性自由,更带了一丝野性的桀骜,哪里会容许自己踏入这种红粉之地,供修仙者玩弄?
不过,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似乎是他想多了。
在宓少钦说话期间,瓶儿暗地里分了一丝神念附在其身上,见他这番说辞,虽有几处吞吐,倒也心绪平和不像是谎话,她的心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按照这人的说法,很有可能明启庙的这面银玉镜落入了翠阳硐的人手中,并连同镜子中的她也给带到了宓少钦口中的仰天湖之上。
“容我多嘴问一句,少顷兄,这翠阳硐在泾源国的实力如何?”李瓶儿突然发问。这宓少钦只是个凡人,对于修仙宗门之事恐怕也知道不多。瓶儿也只是顺口提到,并没有抱太大的希翼。
略微一愣,宓少钦便道:
“宗门之事。在下并不知晓。倒是从那几个擒我之人口中得知,她们宗门的实力,在泾源国并非是一流的。倒是她们的硐主凡灵师尊颇有几分盛名,似乎一些宗门对其都很是照拂。”
听完他这番话,瓶儿的眉头却是缓缓地皱了起来。她可是从唐不语几人口中多少听了些鬼煞门的事。照理说,这明启庙是鬼煞门的地盘,而发现她踪迹的几人,可全都是筑基期的修士。这等修为是翠阳硐那些所谓的“仙姑”们拍马难及的。如此说来,翠阳硐的人又这么可能短短几日从明启佛手中抢得这面银玉镜?
还是说,这世界上不止这一面镜子?而每一面镜子竟都是这个神秘空间的入口?
李瓶儿突然被自己的大胆猜想给惊呆了,却是越想越有可能!若这镜子只是一般的宝物。纵使玄妙,也不可能有藏银山纳洪流这番的气势,更何况自己在这里突破筑基后期的瓶颈,竟都没有引起过多的气象异变。莫非这神秘的天地还不是一般的空间宝物?
顺着自己的思路,层层剥茧,瓶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这点光亮,来去太快,还没等她抓住,就溃散了。
就在李瓶儿若有所思的时候。宓少钦早已知情识趣地在一旁吐纳呼吸,当然,他行功的方式则是俗世的内力潜修。
李瓶儿还想问,宓少钦是如何触动的阵法,进了这空间,岂料银山之颠隐隐传来一声熟悉的嘶鸣——那恼人的青白洪流竟是一分一秒都不差,又将如期而至——嘶鸣声仍不显。李瓶儿却极为熟悉,这正是银山战栗的前兆。
眉头一扬,她倒是不着急,反而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盟友。
宓少钦虽不是修仙者,却是耳聪目明,对外界的变化极为敏感。他耳垂一动,却是听到了异变。
只见他身形一动,矫捷的跃起。在瓶儿的灵力和丹药的作用下,他恢复得极好,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姑娘,对付那些个古怪冰晶,也算上我一份。”
很好,知情。识趣。李瓶儿心中默默点头,对这个盟友有了几分信心。
“那东西不可近身,切记。”她也没有多说,善意提醒道,两人眼神一对,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分默契。
“轰——”银山巨响已然传来,震得两人脚下一踉跄。两人脸色一凝,前后进了那遮罩。
只见寒光一闪,那宓少钦手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对尺许长短的薄刃。那薄刃刀口凌厉,散发着一丝阴寒,竟连灵力暂时被困的瓶儿都不由得头皮一麻。可想而知,这东西是饮过多少鲜血!
“来了。”李瓶儿握着劈天神斧,淡然地看着遮罩外变幻的情形。而宓少钦更是眼神柔软的落在她的背后,显然他已经认定,这叫做李瓶儿的姑娘,和那个翠阳硐并没有关系。
“砰砰——”那宓少钦的伸手尽是猎豹般矫捷,只见他只是身形一动,手肘微微一抖,两块轮毂大小的冰晶就被他的寒刃击得粉碎。哪怕他只是蓬头垢面,只是破烂衣裳,也无法掩饰其由内而外散发的逼人霸气!
渐渐地,宓少钦在愈发密集的冰晶中化为了一道淡淡的身影,清脆利落的兵戎声此起彼伏。
“身手不错。”大部分的冰晶都被他接了去,李瓶儿倒闲了下来。她毫不掩饰心中的赞许,出口道,显然对他极为认可。
这宓少钦定是俗世中绝顶的高手,看他的姿势洒脱出尘,一招一式全是杀招,而且分明就是未尽全力的样子。
听到她的赞许,宓少钦微微一笑,突然对翠阳硐无礼抓他的行为有了几分感激。
……
一个时辰之后,两个身影正对着站在遮罩之内,恼人的洪流已然消退。
“好。”宓少钦听完李瓶儿的话,点点头。
随即李瓶儿豪不停留地出了遮罩,化为一道惊虹,往银山之上掠去。而宓少钦的视线则伴随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越加的柔和了起来。
既然那些银玉镜极有可能是这神秘空间的入口,而且瓶儿推测很有可能那些鬼煞门,翠阳硐的修士都无法轻易闯入。那她自然不必戒备镜子外的状况,而是把重心转移到了这个空间之中。
显然,一切的神秘力量似乎都来自那窥探不到的银山之巅。那么这座银山,她必闯不可。
数百丈的距离不过片刻,转眼,她已经到了银山脚下。瓶儿几乎没有做停顿,只是足下用力一蹬,朝着山顶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