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成卫公子已熄了火气,阮娘便冲仇富使了使眼色,示意他退下。
仇富点头应了应,默不作声地上了二楼,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略显累赘,却不敢懈怠。
推开一扇门,门内的屋子里,弥漫着暗红色毯子铺地而成的妖艳之气,香炉里飘出缕缕轻烟,惬意却显得慵懒。
随那迎面扑来的微浓香气,映入眼帘的是附庸风雅的茶厅,锦绣装潢,茶具或花瓶,四处可见怒放的花饰摆设,恰似情意绵绵,却不胜清冷。
左侧是晶莹剔透的珠帘,透过珠帘可见,精细雕花,宝石镶嵌的红木榻上,静静侧躺着一个妖冶的女子,柳叶细眉婉约延伸至发迹,鲜红的眼妆显得诡魅神秘,微微上扬的嘴角,如垂涎欲滴的玫瑰花瓣,略略开了花苞,垂直枕边的一席乌黑长发,如落入清池的一圈黑墨,在水中散开流溢,这女子脸色苍白无光,透着刺骨的寒气,脸容虽有令人不胜惧怕的凌厉冰冷,却不改其倾城之貌,轮廓里看得出那犹如寒冰封印的美色,足以撼动人心。
她睁开眼睛,一眼刺向了仇富,那深深的眸子如同巧夺天工的黑玉,散着奇妙的雾气和灵力,放佛能穿透人心迷人心智,不像是凡人的气质。
她,就是阮红衣,聚花坊一年前偶得的绝妙美女,以婀娜舞姿闻名,自从花魁之位落在她的身上,每日都有不尽其数的客人,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一睹美人“红线百姿舞”的曼妙身姿。
“东西已经带回……”
仇富终于松开了袖子口,从中深处摸出了什么,躬着身子,在掌心里摊开。
那夺目的光亮如此鲜有熟悉,乍一看竟是那两捆红线!
阮红衣乏力坐起,眼睛里泛起迷蒙深意,却不为人知,点缀着细细红色花瓣的眉心锁起几道淡淡的褶皱,身体发肤似在隐隐作痛。
静静看了这两捆红线片刻,她细致脸颊上露出一抹浅浅的无奈和哀愁,吃力地伸出如花藤般纤细,却如流水般柔情的双手,接过仇富掌心的红线。
紧接着,深黑的眸子像没落进海底的黑珍珠,她闭上双眼,屏气凝神,将手中的红线紧紧拥在自己的胸前,放佛有一股力量在她的四周窜动,神秘而庞大。
顿时,血红流焰如泉涌般从她的掌心迸发,而后形如轻烟一并奋力地朝她的胸腔归蹿,如万箭穿心,她痛苦的表情渐渐淡下。
红线亦消失不见。
“而今可好?”
“大致无碍。”她的身子硬朗了起来,放佛在顷刻间得到了神助,起了身,她的容貌添了几分耀眼的神采,眼睛里的光又像恢复了往日的锋锐。
“你的手……”红衣恍然察觉到仇富的手臂泛着一片片红印,怕是为了潜入数人把守的俞家,并从烈烈火场上带这两捆红线回来,不慎烧伤了自己的手臂。
“无碍,只是小伤。”仇富匆忙将袖子捋下,头依旧低着没有抬高一寸,放佛永远是如此屈膝的姿态,却甘愿在红衣面前鞍前马后,唯命是从。沉默片刻,仇富自知不该多嘴,却还是道出一句叹息之言:“比起你的痛楚,这都是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