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选我选她(1 / 1)

本以为绑架事件在方姳和赵运国的力压下就此得以平息,却不想竟暗生了流言。

这日,赵运国邀众人到方姳房里,商量方姳五十大寿事宜。

“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想怎么过?”赵运国一脸谦和的问。

方姳笑笑,“不是说过了嘛,简单过就行了,我也不喜欢铺张浪费。”

赵品阅率先不同意,“那怎么行?娘的五十生辰又恰逢中秋节,当然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才行了!”

段先汇也说:“是啊姐姐,品阅说得对,应该大办才行。”

方姳还是摇头,“还是简单点好,叫上亲戚朋友一同热闹热闹就是了。”

赵品阅又向李砚娚使眼色,“嫂嫂你劝劝娘吧!你开口,娘肯定就同意大办了。”

李砚娚还未说话,段先汇倒是先酸溜溜的说:“可不是嘛,砚娚如今可是老爷和姐姐心尖上的宝,是大红人,咱们谁都得听她的!”

段先汇这样的态度,李砚娚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在‘求她’办事之前她就一直是这种态度。但现在说话如此有针对性,想必也是在为她的堂弟抱不平。赵品倩上次当着众人的面被刘剑华打了一巴掌,现在她倒是学会收敛了,只嘲讽的撇撇嘴,并没有说话。若是换做往常,她肯定是和段先汇一唱一和的来讽刺她的。

李砚娚也没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上,只说:“不如就照娘的意思办吧!娘是寿星,只要娘高兴即可。”

方姳满意的笑笑,“还是砚娚最懂我心。”伸手点了一下赵品阅的额头,“你就知道贪玩。”赵品阅无辜的吐吐舌头。

看到李砚娚如此得父母喜爱,赵品吉发自内心的高兴,伸出手去抓住李砚娚放在膝盖上的手。李砚娚看了一眼,下意识的想要松开,其余人都以为她是在害羞。

这时,赵品倩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朝几位长辈行了礼,“我先回去了,眼睛有些不舒服。”临走时,轻蔑的看了一眼赵品吉和李砚娚叠在一起的手。

李砚娚更加想把手抽离出来,于是装作擦汗的样子,不露痕迹的便收回了手。

赵运国见方姳坚持一切从简,便说:“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只把亲戚朋友叫来热闹一下就好了。只是,光吃饭未免太单调了,总得有点娱乐活动吧?”

赵品祯赶紧插嘴道:“可别再是赏月、吃月饼、猜灯谜之类的了,忒没意思。”

“不如放孔明灯吧!也好借此吉日祈祷来岁平安大吉。”

赵品阅泄气道:“还以为嫂嫂会说赏烟花呢!不过放孔明灯也比赏月好玩儿多了,只是,孔明灯不是这个节日放的啊。”

李砚娚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孔明灯本就又名许愿灯,既是供许愿之用那还挑什么时候啊。况且中秋节是合家团聚的日子,没有什么是比家人团圆更重要的了,这个时候放灯,也正好应景了。”

方姳很是满意,对李砚娚道:“你的主意多,你下去办吧。”

段先汇调侃道:“这书读得多就是不一样,砚娚什么都懂,再不好的事经过你的嘴说出来都会变成好的。”

李砚娚笑得谦敬,“因为我只说对的,不说多余的。”

方姳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刘剑华翘着二郎腿一派休闲懒散的模样,他把手边一个做工精巧镶嵌着军章标志的小木盒子朝李砚娚的方向递。

“弟妹,事情已经办好了!上头很满意,我特意给你要了一份奖励!”刘剑华笑吟吟的。

“这……”李砚娚没想到刘剑华真给了她求了来。

在她愣神间,赵品吉说:“还愣着干什么?这是你应得的,快接着啊!”

李砚娚这才回过神来,示意佩环替她接过来,她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军用勋章,上面隽刻着‘杰出女性’几个字。其余人也好奇得很,凑近了脑袋想要看。李砚娚把她拿在掌心,内心也是有一丝自豪和骄傲的。

“我不过是随便出了个主意而已,怎能担得起如此殊荣?”

刘剑华不容置喙的说:“弟妹才思敏捷,不用谦虚。”

众人又在方姳说了话便各自散了,李砚娚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后,虽然跟赵品吉相处得仍然融洽,但最初那份心动的热情却减去了一大半。而赵品吉却在李砚娚经过绑架事件后对她更加上心,两人走在一起时,他会不自觉的虚揽她的腰身,或是牵着她的手。李砚娚总是刻意躲避,赵品吉却把这一行为解读为是她在害羞,于是用重新把她揽在自己身边。如此反复几次后,李砚娚也懒得回避了。

就如此刻,赵品吉亲密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旁人看来,这是小两口恩爱的表现,可李砚娚却觉得那手似有千斤重,让她只想逃离。

花园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杂草和树木都长得特别快,有些枝桠甚至已经茂盛得快要把路都挡住了。天气渐热,杂草丛里怕有蛇,于是经常有工人在花园里修枝除草。

世间就是有如此多的巧合造成如此多的尴尬,让你避无可避。

“这些小花小草的还需要照顾吗?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花花草草的还要专门请人来打理。”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像你那茅草院儿里一样呢?花花草草的都拿来喂猪了。”

“快点干活吧你们,小心待会儿管家看见了扣你工钱!”

一个不屑的声音说:“你以为谁都像三少夫人一样呢,专门喜欢扣人工钱。”

话题说到了主人家身上,这些农妇的兴趣瞬间暴涨,“诶,你说绑架三少夫人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呢,他们不知道赵家的名声地位吗?连赵家的少夫人都敢绑,胆子也忒大了。”

“少见多怪,这些亡命之徒就专门找这种有钱人家下手,不管开多少赎金人家都能拿得出来。”

“诶你们说,三少夫人被绑这两晚上,那些人有没有对她做无理的事啊?”

“切,这还用怀疑吗?就算没有那个那个肯定也是该摸的都被摸了个遍吧?那些人可都是大老粗,个个如狼似虎的,小美人落到他们身上还能干净得了?”

“这话你也敢说!给人听见了可要给你好看的!”

那个声音又不屑的说:“这话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府中上下恐怕就你门几个不知道吧。”

“你门在说什么!”

李砚娚气得脸色发白,攥紧了手帕,赵品吉似乎比她更生气,抢先她一步呵斥住了那些人。李砚娚开始还以为他这是在维护她,可转念一想,他可能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名声和尊严而已。

赵品吉阴沉着脸又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我、我……”刚刚还相谈甚欢的几人被逮了个正着,还是脾气最不好的三少爷,吓得锄头都掉了。

李砚娚站在赵品吉身旁亦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她冷眼相看,其中一个农妇她认得,之前不就因为说她闲话被她扣了工钱吗。刚刚说那些难听话的人就是她,她此刻倒是淡定得很。

“你们刚才说的话,是谁传出来的?”赵品吉咬着牙齿问。

那个妇人挺直了身板,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听大小姐说的。”

赵品吉握紧了拳头,“赵家给你们钱是请你们来做事不是让你们来聊闲话的!既然你们不想在赵家做事就趁早给我滚蛋!”

那妇人怕是本就不想在赵家做了的,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吧,一脸傲气的说:“走就走。”

赵品吉冷笑,“虽然你要走了,但我还是要警告你,那些空穴来风的话你最好不要乱传,除非你不想做工了。”李砚娚暗笑,威胁,这一点跟自己还挺像的。

那农妇虽然嘴上逞能,但她还是知道轻重的,赵家这样的家族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要是真封了她的后路,她就真别想做工挣钱了。

从头到尾,李砚娚都没有说一句话。之前她受流言困扰的时候,赵品吉不闻不问,现在再传出她的蜚语,他倒是抢着替她出头了。在意与否,原来是这样的差别。

赵品吉的脸色很难看,怒气还没从他脸色褪去。他见李砚娚冷着一张脸,他想安慰她,“砚娚。”

刚喊出她的名字,李砚娚却转身就走,“你放心,我若真遇到她们所说的情况,我会了解了自己以正清白的。我没有损害你的名声。”

赵品吉上前两步拉住她,“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并没有想到我的名声什么的,我只是想教训她们让她们不要再伤害你!”

“真正伤害我的人,不是她们。”

一想到赵品倩无事生非的脸,赵品吉拧紧了眉头,“我去教训她!”

“你别去!”李砚娚说:“她会承认吗?你这样去,只会挑矛盾而已。”

“是她先挑起矛盾的!”

李砚娚无所谓的笑笑,“算了,清者自清,自我嫁过来,关于我的闲话还少吗?我不理就是了。”

她的豁达大气让赵品吉心疼不已,他双手握住她的肩,深情认真的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她真要信以为真了,可是,让她受委屈最多的,不就是他吗?

方姳生辰前夕,李谦庭便带着陈业龄和孙子来了。李砚娚问:“哥哥和嫂嫂怎么没来?”

“你婆家的生辰,你兄嫂怎好来。”

“这有什么,婆婆说了大家在一起热闹的,娘您还拘着这些礼做什么?”

李砚娚事先交代过,不能在她父母面前提起她被绑架一事,免得他们担心。赵运国发话下去,下面的人也不敢不遵从。二老还对赵品吉没回来看他们一事有微词,但是见他对李砚娚如此细心体贴,再多的不痛快,二老也只有忍在肚子里了。

饭桌上一改往日的沉闷严肃,大家有说有笑,两家人在一起吃饭倒也和睦融洽。赵品倩也安份了许多,虽然偶尔插上一句不那么中听的话,可也不具针对性,没把氛围弄僵。散席后,大家又在一起聊了会儿天,赵运国才说:“亲家一路颠簸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我送父亲母亲去休息。”

李庆狄那小家伙和景欢景乐正玩得高兴,此刻他还不愿回去,陈业龄劝说了好一阵他还不肯走。

这时,乖巧懂事的景环说:“哥哥,你先回去睡觉觉,明天我们再玩吧。”

李庆狄不大情愿的瘪瘪嘴,“那好吧。”说着就乖乖走到陈业龄身边。

李谦庭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小小年纪就被姑娘家吃定,以后娶了媳妇可怎么得了哟!”一句话又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李砚娚和赵品吉把二老送到客房,客房是管家几天前就命人收拾出来的,干净宽敞。一进屋,赵品吉就给二老倒了茶,双手奉上,谦恭的说:“请岳父岳母原谅品吉。”

他开门见山就给陪了不是,作为长辈,李谦庭自然也不好再责怪,接过茶喝了一口,就当是原谅他了。双手把他扶起来,“不怪你,要真觉着抱歉的话,就对我们砚娚好点。”

“砚娚是品吉的妻子,品吉自会疼爱她。”这句话,他是看着李砚娚说的。其实说白了,没有按照之前说的回去看二老,照他的性子肯定是没把这当成一回事,但过了这么久他却还记得要给二老赔不是。若不是因为在意她,他才懒得做这些场面功夫。

“不早了,明天还有的你们忙的,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我们先回房了。”李砚娚摸摸李庆狄的头,“要乖乖听话哦!”李庆狄乖巧的点点头。

赵品吉朝二老作揖,然后便牵起李砚娚的手,在二老的目送下离开客房。

“今晚的月亮真圆。”

李砚娚也抬头看看天,“是啊,嫦娥和后羿明日便可见面,可嫦娥今日就忍不住想要见到他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砚娚,还好我没有错过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蛊惑人心的深情,交握的手也变成十指紧扣。李砚娚心里有所触动,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好,她不是没有感动。但她却又压制着那颗萌动的心,她是骄傲的,她崇尚一心一意的爱情,她不可能会跟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

李砚娚也扣紧了他的手指,“希望你不会放开我。”

方姳生辰当日,一众晚辈挨个给方姳拜寿,方姳依次发了红包。亲戚好友都来了,赵运国生意上的朋友也遣人送来了贺礼,李砚娚帮着迎来送往,小半天下来,脸都快笑僵了。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档,赵品吉伸手亲昵的揉揉她的脸,“快僵了吧?”

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就是十指紧扣了。李砚娚生怕被人看见了,赶紧推开他,可这么多人在眼前呢,怎么可能会没人看到呢?

“哟着小两口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亲热起来了,也不等到晚上。”

周围的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俩,这些长辈都是上了年纪的,说起玩笑来那是放得开得很,但他们并没有恶意。李砚娚的脸像红透的番茄,她嗔怪的看了一眼赵品吉,“你看嘛!”

刚才那位长辈又笑了,“品吉,你媳妇害羞了,你还不快哄哄!”

就着被大家烘起来的氛围,赵品吉一冲动就俯身在李砚娚脸色亲了一下。李砚娚更是羞得不得了,也不管是不是有这么多长辈在,低着头就跑开了。身后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李砚娚的心里荡起的水波仍是没有平静下来。摸上刚刚被他亲过的侧脸,那里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嘴唇的温度,脸越来越烫,似乎快要烧起来了。李砚娚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一抬头却看见赵品富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在她抬头间他便转身要走。李砚娚赶紧追上去,这些天一直没有看见过他,好像他并没有回过家似地,她心中还有一个疑问,等待被解答。

“大哥。”李砚娚喊他一声,但他并没有停住脚步,李砚娚加快了步伐才追上他,“大哥。”

赵品富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友好,他冷眼看她,“干什么?你想叫我去给大太太祝寿?你省了这份心吧,我不会去自找羞辱的。”他绕开李砚娚想走。

李砚娚又拦住他,“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想干什么?”

要怎么问?他会承认是他吗?如果直接问的话,是不是太突兀了?可是不问,这个疑惑放在心里她又觉得不舒服,强烈的好奇心迫使她必须知道答案。

赵品富并没有耐心陪她沉思,见她不说话便想绕开她走人。情急之下,李砚娚冲着他的背影喊:“你是不是海哥?”

赵品富一下顿住了,侧过头皱着眉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是你,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疯子。”他咒骂一声就大步离开了,虽然他并没有承认,但李砚娚很肯定,他,就是那个海哥。

“还害羞呢?”赵品吉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双手搭着她的肩,“快开席了,进去吧。”

寿宴只做了十桌,菜肴都是精心研究过的新菜式,也是福安客栈准备新上的菜品。方姳挨桌去招呼,招呼大家吃好玩好。李砚娚和赵品吉陪同身侧,少不得又会被亲友调侃一番,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早生贵子”,赵品吉一一应着,“我一定鼓把劲,不让各位长辈失望。”

赵运国请了全国有名的戏班子来,饭后,亲友看戏的看戏,打牌的打牌。李砚娚陪着方姳和几个长辈说了会儿话,赵品吉心疼她怕她累了,便不客气的直接把他从长辈圈里带走了。长辈们也不生气,只说:“你小子怕我们把你媳妇吃了不成?”

赵品吉也毫不客气的回到:“我媳妇脸皮薄,我就怕你们又欺负了她。”说罢,在长辈的抱怨声中把李砚娚带走了。临走前,赵品倩眼里的鄙夷,全被李砚娚看了个真切。李砚娚搞不懂,自己也没哪儿得罪了她,为何她总是针对自己呢?

赵品吉想让李砚娚回去休息休息,但李砚娚觉得这样不好,“这么多长辈在,我这个媳妇不去陪着反而回房去睡大觉,我觉着不妥。”

赵品吉拿出他霸道的脾气,“你同那群老年人有话聊吗?你只管回去休息就是,外头有我顶着。累坏了你,别人不心疼我可是会心疼的。”

耐不住他的霸道,李砚娚也确实累了,也就没再推脱。可真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了,佩环拿了团扇轻轻的给她扇风,过了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晚上,夜幕降临之后,赵府上空绽放开了耀眼绚丽的烟花。散开的烟花照着每个人的笑脸,每炸开依次,人群就欢呼一次。赵品吉轻轻拦住李砚娚的肩膀,美丽的脸庞在烟火下若隐若现,她甜甜的笑着,抬头问:“好看吗?”

赵品吉痴痴的回答:“好看。”

她并未深究他话里的深意和他此时的痴痴的表情,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璀璨的烟花上,“太美了!在娘家的时候只有除夕夜才能看见烟花,可都没有这个好看!”

“你喜欢的话,除夕夜我们再看,比这个更好看的。”

李砚娚抬头看他,笑着说:“好!”

一直在旁边冷眼相看的赵品倩突然惊喜的叫道:“漫卿!”

李砚娚的身体僵住了,赵品吉也呆住了,拦着李砚娚肩膀的手抽动了一下。赵品倩高兴的走过来扯着赵品吉就走,“还愣着干什么?漫卿来了!”

呆愣着的赵品吉就这么被赵品倩拉走了,他的手从李砚娚肩上滑落,由于被扯走得太猛,连带着她的身体也晃悠了一下。一旁的品阅和赵品祯担忧的看着她,“嫂嫂……”

李砚娚僵硬的转过身体,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她看见赵品倩激动的拉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的手,举止亲密胜似姐妹,她看见跟吴更并排站着的女子,笑靥如花,明艳动人。赵品吉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一定是高兴的吧?

原来这就是他的漫卿,一个高贵如珍珠般的女子。方姳和赵运国也注意到了来客,他们同时看向李砚娚,但李砚娚却已恢复了她一贯大方得体的笑。

漫卿说了一句什么,他们四人便又朝这边走过来,漫卿的笑,李砚娚觉得刺眼,漫卿的步伐,李砚娚觉得像踩在她心上一样。赵品吉神色坦然,眼睛却一直没有看她。

走近了,漫卿先是跟方姳亲热的拥抱,然后便送上自己的礼物,“祝伯母永远年轻。”

方姳只是微笑着,说:“好孩子,谢谢你!”

吴更也上前送了自己的礼物,方姳笑着接过。末了,她又对李砚娚说:“砚娚,现包两个红包来。”哪里用得着李砚娚去包红包,早就有机灵的丫鬟拿了递上来方姳拿过来笑着递给吴更和漫卿,“你们都是品吉的朋友,我就不招呼你们了,你们好好玩儿。品吉、砚娚,你们俩去把我的那盏孔明灯拿来吧!也差不多是时候放灯了。”

这句话,无疑是肯定了李砚娚的身份和地位。佣人拿了几十盏孔明灯出来分发给宾客,把属于方姳的那盏大灯交到了李砚娚和赵品吉手里。

管家高声喊:“放天灯,祈福求好运!”

所有的宾客都点燃了天灯下面的烛火,赵运国、方姳、赵品吉、李砚娚、赵品阅共放一盏,“愿品吉和砚娚早为赵家添丁!”放灯之前,方姳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灯放出去了,一霎间,天空布满了孔明灯,场景甚是壮观。但李砚娚的心情却不好,他们刚放了这一盏,赵品倩就过来又把赵品吉拉走了,“快过来跟我们一起放!”

李砚娚冷眼旁观,他和漫卿站在一起,果真是天生的一对璧人,任谁看了都要跨他俩是金童玉女呢!

宾客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他们并不知道这漫卿是谁,只是夸她外表美丽高贵。但在李砚娚听来,却觉得这些话像无情的巴掌,狠狠的扇在她脸上。

放了天灯,有宾客便就辞要走,赵运国和方姳便去送客了。赵品阅看不下去了,那里的灯还没有放出去,她就气愤的跑过去把吴更拉到一旁,质问道:“你怎么漫卿姐带来了?”

“今儿是你娘的大寿,作为品吉的朋友,我们可以来啊。”

“你是可以来但漫卿姐不可以!这样的场面多尴尬啊!”

吴更不以为意,“只是作为晚辈来祝寿,你不要多想了”

赵品阅火冒三丈,“这么尴尬的场面,我看你们怎么收场!自己处理去吧!”赵品阅不忍看李砚娚身处这样的境地,一甩手便走了。

“品阅!品阅!”吴更赶紧追上去。

那边,他们放好了灯,漫卿又说了句什么,他们便朝李砚娚走来。赵品倩率先说:“品吉,你不介绍介绍吗?”

赵品祯倒是机灵,凑过来说:“三嫂,这是漫卿姐姐,吴更哥哥的朋友。漫卿姐姐,这是我三嫂。”

赵品吉感激的朝赵品祯点头,漫卿伸出细白修长的手,“你好,我叫梁漫卿,我是品吉的好朋友。”她的姿势和语气都透着一股神气。

赵品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李砚娚仍旧保持着她大方的微笑,没有和漫卿握手,却是盈盈朝她福了福身,从容道:“漫卿小姐你好,我叫李砚娚,是品吉的妻子。”说到妻子两个字时,梁漫卿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与不甘。李砚娚又似埋怨的对赵品吉说:“品吉,咱们成婚之后你怎么没有把漫卿小姐请到家里来做客呢?害得我现在都不认识。”

赵品倩讽刺一笑,“我们全家都早就认识漫卿了。”

李砚娚只是平淡的笑笑,“原来二娘也认识,品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连二娘都认识你的朋友我却不认识。你看,现在整得多尴尬。”

梁漫卿大方的说:“现在认识也不迟。”她转头向赵品吉:“你说呢?”

赵品吉无所适从,这是他从没有面对过的尴尬。这时,赵品阅拉着吴更回来了,看看僵硬着的几个人,赵品阅像吴更使了个眼色,吴更摇摇头。赵品阅面目一拧,掐了他一下,他才说:“漫卿,礼也送了,我们该回去了。”

赵品倩夸张的说:“刚来怎么就要走?再多留一会儿嘛!”她把漫卿往赵品吉身边推,“品吉你怎么不招呼人家啊!”

吴更为难的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是该回去了。”

赵品吉不知怎么开口,李砚娚却体贴的说:“吴少爷和梁小姐刚来,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招呼怎么就要走呢?品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也不好好照顾两位客人,现在不高兴了说要走了呢!”她的语气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吴更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本来就说只是来送礼的,现在礼也送了,夜也深了,我们是该回去了。”说着他还拉住了漫卿的胳膊,“走吧。”

赵品倩老大不高兴的拍掉吴更的手:“要回去你自己先回去,我好久没和漫卿聊聊天了,漫卿今晚不准走!”

梁漫卿水眸看向赵品吉,“品吉。”她没把话说完,但她的意思,赵品吉懂。

“漫卿你先回去吧。”一句话说完,梁漫卿脸上闪现出震惊不敢相信的表情。

吴更又拉了梁漫卿一把,“漫卿,走吧。”

多事的赵品倩又拍掉他的手还想说什么的,可巧的是方姳就过来了,她一脸温和慈祥的样子,“品吉、砚娚,那边有长辈叫你们过去,他们有事要交代。”

赵品吉对梁漫卿说:“你等我一下。”然后便跟李砚娚走开了。

方姳的表情敛下来不少,“吴少爷梁小姐这是要回去了吗?怎么不多玩儿一会儿?”这话一出口,场面更加尴尬,这不是明着在赶人走吗?

赵品倩可没那个眼力劲儿,“大娘,人家还没说要走呢。今晚我准备让漫卿留宿的,咱们姐妹俩好久都没聊聊天了。”她和漫卿相视一笑。

方姳却严肃道:“胡闹!梁小姐可是未成家的黄花闺女怎可在别人家留宿?这事儿要传出去不知道得怎么损害梁小姐的名声了。”

赵品倩也无话可说了,吴更又适时对梁漫卿道:“漫卿,我们真的该走了。”

梁漫卿毫无畏惧的看着方姳,道:“就算要走也不能不告而别吧?还没向品吉和三少夫人道别呢。”

“品吉和砚娚被长辈叫走了,少不了要陪着说一会儿话的,我会替梁小姐转告的。”

话已至此,梁漫卿也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了,“既然这样,那漫卿就先告辞了,等过两日再到府上给伯母请安。”

方姳笑笑,“梁小姐有这份心就好了。”

赵品倩刚想偷偷溜走去叫赵品吉过来,但是却被方姳叫住,“品倩,你替我送送吴少爷和梁小姐吧。”

赵品倩只得尴尬的缩回身体,满怀歉意的看着梁漫卿,“那,我们走吧。”

方姳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由头把赵品吉和李砚娚支开,根本就没有长辈找他们。闹了这么一大晚,宾客也散尽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佣人在打扫。

回风园的路上,李砚娚一路走在前面,佩环本想跟上去的,却被阿贵拉住了。李砚娚心里闷闷的,她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口,可是她又不知道要发泄什么,只得加快脚下的步子。好像这样,那些闹心的事儿就会被甩开。

“砚娚,砚娚。”赵品吉在后面叫她,可她却好像没听见一般,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砚娚!”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赵品吉追上了她,挡在她面前的瞬间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李砚娚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到了右手,在他握住她的同时,她一巴掌就打在了赵品吉脸上。那清脆的打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虫蛙似乎都被这巴掌声吓住了,他们停住了呱呱的叫声,深怕自己再给女子的怒火上加了一滴油。

李砚娚的手都在抖,不知是因为太用力,还是因为太生气。赵品吉的脸火辣辣的疼,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她却有如此大的力气,竟能把人打疼了。

他是骄傲的三少爷,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打?若是在平时,他肯定是要发火的,但现在,对面前的这个的女子,他发不起火来。因为他心有愧疚,还有,他舍不得,他轻轻叫了声:“砚娚。”

“你别叫我的名字!”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李砚娚绕开他继续走。

“砚娚!”赵品吉穷追不舍,重新又挡在她面前。

“赵品吉你够了!你嫌羞辱我还不够吗?”

“我……我从没想过要羞辱你,漫卿她……”

李砚娚的眼圈开始泛红,“她什么?你终于要告诉我她是你的红颜知己了吗?每日跟我同床共枕,你心里对她是觉得亏欠的吧?所以你今日带她来向娘祝寿是肯定了她的身份是吗?”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我以为我们这些天的相处已经算是很和谐的了,虽然说不上有多恩爱但这种转变至少说明你开始慢慢接受我了!我一直隐忍着自己萌动的心,因为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别人。我以为你也有和我一样的心情,所以我在等着你向我坦白,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向我吐露过心声,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只是因为发现我不是一个讨厌的人,所以你对我态度的转变都只是正常的礼遇而已?我不敢跟你接触太多不敢承受你偶尔表现的‘柔情’,因为我怕那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而已。如若你对我没有感情,那你跟我的暧昧又算是什么?若你对我有感情,那你带梁小姐登堂入室,你置我于何地?”

一席话吼完,李砚娚的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赵品吉心疼不已,他上前想给她拭泪,李砚娚躲开了,她侧开身子,“不要再对我露出这种表情,这样,我会误会的。”

心里话说出来舒服多了,李砚娚觉得心里轻松了好大一截。纵然只后可能会尴尬,但她也不想自己再无理无由的猜测了。

赵品吉的表情愣愕,内心却被巨大的惊喜包裹,喉结滚动了一下,“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有早点向你表明心迹!因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每向你靠近一步你都向后退一步,要么就是不予以回应,我以为你是在排斥我。而且你之前的表现,都让我觉得,你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你所以你才不允许我向你靠近?但原来你内心如此挣扎煎熬,砚娚,我真高兴!原来我不是在单相思,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也是对我有感情的!”

李砚娚不看他,虽然话已说明,但是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等着他去解决,“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在你心里根深蒂固,你舍得放弃她吗?还是说你选择跟她在一起最后放弃我?又或者,你想在两个女人中间纠缠?”

赵品吉大惊,他扯过她的手臂把她带向自己,“在你心里我是这么滥情的人吗?”

李砚娚迎上他的目光,逼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你真的舍得掉她吗?”

“我……”赵品吉犹豫了,“我需要时间。”

李砚娚面无表情的推开他,“你没有认清楚自己的感情,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自己对我到底是一时新鲜还是因为有真感情。在你心里,她始终才是最重要的!”

“砚娚!”赵品吉大吼一声,钳制住她的肩膀,“你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李砚娚讥讽道:“对,也许你对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但这远远比不上她在你心里的地位!她可以轻易的就让你背弃你对我的承诺,你一有事你就会马上飞奔去她身边陪她而置我的感受于不顾,我在爹娘面前替你圆谎的时候你在她身边陪伴,我被绑架孤独无助时你仍是在陪伴她,所以之后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你心里内疚而已。这样的你,对我说你对我有感情,我敢相信吗?我还能相信吗?”李砚娚声嘶力竭。

“你当然能相信!这一点你毋庸置疑!”这时候的赵品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丢下她去陪漫卿,这是他狡辩不了的事实。

“是吗?好,那我问你,我跟她,你选我,还是选她?”

“我……”赵品吉迟疑了。

“呵,你拿不定主意,这样怎么让我相信?怎么让我敢相信?唔……你,放开我!”

赵品吉不想再让她说出伤人的话,他吻住了她,李砚娚使劲挣扎,他却单手把李砚娚的两只手腕扣在身后,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这样一来,李砚娚挣脱不了分毫。

这是他垂涎已久的香唇,他忘情的吻着,李砚娚也不挣扎了,赵品吉却惊慌失措的先放开了她。

李砚娚满脸的泪痕,赵品吉心疼不已,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两只大拇指抹去她两腮的泪痕,“别哭。”

“你经常这么对她吗?你也是用这种方法让她安静下来的吗?你跟她有没有……”

“砚娚!”赵品吉大呵,“你不许把我想得这么脏!”

“脏?原来你也知道身体碰过别人就是脏?那么心呢,心里有了别人,算不算脏?”

赵品吉一把把她拥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她,“砚娚,你不许这样说我!你不许!”

李砚娚的泪落在他肩上,她喃喃道:“我累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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