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妇色诱王爷(1 / 1)

几杯酒下肚,慕容垂的话滔滔不绝。慕容恪只能安慰他,静柔是见过世面的未央书院弟子,有主见是正常的,叫他别多想。慕容垂反过来嗤笑他兄长,“原来四哥喜欢的是天巫有主见,难怪会为静柔说话。既然如此,不如你把静柔娶回家好了,反正你俩惺惺相惜,就我是粗汉。”

“放屁!”慕容恪就像被火烫了屁股跳起来捂着慕容垂的嘴,气急败坏道:“你小子别瞎胡扯,叫你别喝多了你就是不听,这等浑话也是能讲的?”

慕容垂不满地嘟囔:“不就是女人嘛,我府上女人多的是,不差静柔一个。我实话说了吧,静柔还没过门,就想让我把姬妾们打发出府……”他舌头打结,哼哼唧唧着说:“我……我可不是那个嬴少苍,为了天巫把三宫六院都散了……女人都反天还得了?”

慕容恪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恨不得将他扫地出门。当下揪住他的衣领和腰带拖到门口,运起臂力朝中庭雪地上一丢,把他摔个狗啃屎:“臭小子,自个儿的事自个操心,再把天巫扯进去,我打掉你另外一瓣牙!”说外还不解气,冲上去把慕容垂踢了个驴打滚。

积雪松软,慕容垂倒没怎么摔痛,揉着腰杆爬起来冲慕容恪龇牙咧嘴吼道:“凶什么!四哥你不是和我一样,天巫正眼都不会看我们一眼,她居然要杀了我们!”慕容垂捶着胸口咆哮:“同样是弟子,她就偏心冉闵一个,她把谁放在眼里了?华夏人的命是命,我们鲜卑人的命就不是命?我十五岁征高丽,天寒地冻,给养迟迟不到,饿死军士无数。死去的兄弟们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让我吃了他们过冬,要保住这支先遣军……”慕容垂说到伤心处哭了,他问慕容恪:“活下去,有错吗?”

慕容垂的话刺痛了慕容恪对往昔的回忆,加入墨家时钜子嬴归尘对他吃人肉的质疑犹在,羞惭与自我厌恶的感觉至今没有消散。他冷静了会儿,一字一顿地对慕容垂道:“你想活,别人也想活。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人人为了活着便什么都做,无异衣冠禽兽,离天下大乱就不远了。”

慕容垂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慕容恪不清楚。只见慕容垂拍去身上积雪,愤愤然告诉他:“霸儿好久没见楷儿了,今儿想着四哥大病初愈就没带他来。快过年了,就让霸儿带着楷儿到处玩玩。我那侯府比你这里热闹,明天我派人来接楷儿。”

霸儿是慕容垂唯一的儿子,是一个侍女所生,今年已有七岁,反而比慕容恪大了三岁。慕容垂还有两个姬妾所生的女儿,也都才四五岁而已,正好与慕容楷做伴。鲜卑人民风开化,贵族未成年就蓄养姬妾,像慕容恪这样仅仅只娶正妻的王爷稀有之极,常常成为慕容垂讥讽对象。慕容垂的侯府有**个姬妾,静柔受了天巫一夫一妻的影响催促他打发出府,这也是两人闹意见的原因之一。

赶走了慕容垂,慕容恪飞一般往东院跑,生怕隐藏行迹的举措让阿拉耶识感到受了委屈。还好,椒房虽然熄了火,可被连日连夜烘烤的墙壁还是保暖的,室内热气不似生火时充沛灼人,而是暖洋洋的刚刚好。

慕容楷头上缠了一条红纱披帛,活像南蛮人的裹头。他喜孜孜地趴在阿拉耶识的大腿上,正翘着小嘴质疑天巫:“不对不对,我见过爹爹杀狼——剖开了狼的肚子它肯定死了,猎人为什么还要往它肚子里装石头,还缝衣服一样缝起来。大灰狼是因为肚子装着石头跑不动,再也抓不到猎物才死的?哎,这个故事太麻烦,姐姐你没打过猎不知道的。”

阿拉耶识看起来有点恼羞成怒,将小团子从自己大腿上推开后站起来,叉着小腰凶巴巴地盯着无辜的小团子:“都跟你说了这不是真事,是童话。童话懂不懂?”

“姐姐别生气,你说不是真的,童话就是编瞎话喽?”小团子扶着自己头上的红裹头,还是很不理解。

阿拉耶识差点怄死。

“童话是专门讲给小孩子听的故事,是教育小孩子要诚实、有爱心……你听白雪公主、匹诺曹、美人鱼的故事都没问题,怎就听小红帽有那么多废话?”没有注意慕容恪来到,阿拉耶识也颇为孩子气地与小团子对峙,两道好看的眉毛都掀得飞起来了。

“那些我都不知道,可是我经常跟爹去打猎啊,我见过大灰狼——”小团子也被问急眼了,小眼珠滴留转就瞥到刚进门的慕容恪,立刻像看到救星样飞奔入怀,“爹爹,猎人打猎不会剖开狼肚子又给它塞石头的,对不对?爹你一箭就能射死大灰狼,姐姐她不信……”

阿拉耶识听得直翻白眼。慕容恪一头雾水,他性格稳沉自持却不笨,殷殷笑看阿拉耶识回答怀中儿子的问题:“把石头塞进狼肚子当然是为了惩罚它做坏事,让它多受点苦,这比一箭射死它更能吓唬狼群。”

慕容楷作恍然大悟状,从他爹身上滑下来,扶着自己的红裹头卖弄:“姐姐给我做的小红帽。”

“好看。”慕容恪弯腰在他脸颊亲一口便让乳母们把他带下去吃饭,今天与慕容垂饮了点酒,心内烦躁,就想单独与阿拉耶识在一起好好吃顿饭,盼望真正了解她下一步的想法。

他先解释了慕容垂找他喝酒的事,说这小子因为和静柔的婚事烦心,想听听她怎么看,以前她对静柔的终身大事挺上心。时移世易,阿拉耶识早没了管闲事的心气儿,淡淡说了句:“雪漫不是挺能张罗吗,找她就成了。我已是世人眼中的死人一个,哪能管活人的事儿。”

气氛随即变得有点尴尬,慕容恪咳了声打破僵局说:“快过年了,皇上命我担任大祭酒,我这段时间会很忙。”说完,顿了顿,看一眼阿拉耶识,见对方没有什么表示,他继续往下说:“渤海封地上会来好几个管事的,按照惯例给王府交账。往年他们都住在北院专门供往来办事的下人的厢房,府内有几日不清净。再者,封地上有些地方官也会来拜年,我也须得应酬一二。恐怕会委屈你——”

“哦,确实不方便,那我今晚准备一下,明日便离开龙城。”不等他说完,阿拉耶识帮着他说重点,脸上一点看不出喜怒。

慕容恪急了:“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若你不喜,我安排管事的住城外庄子上。那些地方官我不见就是,开年叫人替我专门跑一趟。”

“这如何使得?你冒险救我,若是为慕容儁发现了,便是欺君之罪。再害你丢了性命,我就成妖孽了。”

“纵使砍头也不能让你涉险,李据没来接你之前,你就在这里,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阿拉耶识等的就是他这话,但面上要做出为难的样子,要反复询问加强对慕容恪的心理暗示:“世人都说我是贪狼星苏妲己降世,招灾惹祸。偌大的王府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走漏了消息,慕容儁很可能借机除掉你,你不怕吗?”

慕容恪深褐色的眼珠直视她,缓缓点头道:“怕,怕极了。我怕你落入他的手,受他种种胁迫,再也不得自由。”

寒凉的心微微有些触动,但没有更多感觉。她避开他热热的凝视,反问他慕容儁能胁迫她什么,难不成还想打中国方术的主意。她死都不怕,还怕他人威胁?

慕容恪见她不屑不信的样子,暗暗捏了把汗,有心想告诉她提防在先,可私下里又存着侥幸。他欲言又止的神态被阿拉耶识瞧得真切,她猜测也许慕容儁真有怪招也说不定,匋璋的下作伎俩得以施行和他分不开。若真是隐居南蛮便罢,可惜她现在打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意,应把一切危险和干扰因素算计在内。

在她的坚持下,慕容恪涨红着脸,期期艾艾把话说开。原来他辗转从宫中得到隐秘传闻:冉闵被囚期间,雪漫为了表忠心固宠,曾主动请求将皇后位置让与阿拉耶识,愿效娥皇、女英,师徒二人共侍一君。

“你说什么?”阿拉耶识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真叫惊呆了。

“可能就是冉闵听到这个风声,担忧你来龙城救他反而被……被……所以就越狱了。”有的话慕容恪实在说不出口,双拳紧握砸在桌上,虎目大张沉声道:“妹妹放心,慕容儁要是敢逼迫你,我绝不会饶了他!”

阿拉耶识脸色惨变,她万没想到冉闵是因为这个原因越狱的,也没想到雪漫自甘下贱,如斯荒唐。她在方术单子上涂满病菌虽然会传播瘟疫,但不会立即致命。她就是想展示威能给野心家们一个警示,某些罪过不大又能自省的人,吃点苦头后还是会搭救的,比如刘恒、雪漫,这两人是她的心结所在,做不会坐视不理。她这时回想雪漫在山洞中异常行为,方觉她可能仗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和女性优势,打着想掳掠自己的主意罢。

这个传人简直就是教育失败的例子!

她老子齐文亿教不好她,柏素云的心理治疗也医不了她,天巫的神迹也敲打不醒她,倒反过来算计自己了。对了,她老子齐文亿就被黑过一次!

阿拉耶识气得脚趾头都抠紧了,但还没忘记要演戏给慕容恪看,胸中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由震惊一点点转化为一个寡妇、弱女子的凄凉无助。她开始哭冉闵的死、哭自己的不祥和不幸,口口声声说龙城不能待了,作势收拾东西要连夜逃跑。

慕容恪从后面抱住她整理衣物的双手臂,紧张急促的呼吸中喷出男性温厚灼热的气息,“别怕,别走……慕容恪不才,却非无用之人。若真有鱼死网破的一天,我亦誓不回头,念念拥护阿拉耶识。”

脖子被他的气息吹得痒痒的,阿拉耶识的肌肤立刻绷紧,心跳慢了几拍。这样的拥抱已经超出了兄妹情谊,它是一个动情男子的呻吟与呓语。

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她在慌张中抓到一个:演戏、演戏而已。这人是棋子,是保护伞,复仇计划里少了他不行。

她没有推开他,而是慢慢拉开他环形绞缠的手臂,身子在暖和的椒房里依然哆嗦着,显得那般孤立无助。

慕容恪缩回自己的手,心如擂鼓,不敢相信自己的冲动。他惊惶而羞惭地退后几步,结结巴巴道:“我,我回去了。明天还要送楷儿去慕容垂的侯府——”不待话说完,他逃一般夺门而去,慌慌张张如同撞破羞人事情的青涩少年。

阿拉耶识在屋中亭亭玉立,黛眉微蹙,自语:“我刚才是心理暗示,还是****了他?做黑寡妇,还蛮有成就感……呃,等一下,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明天小团子要去慕容垂家玩?”烛火下的星眸闪闪发光,像黑暗中的掠食者,危险而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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