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人刚进冰洁院,就听说芳雨家里出了事,要回家一趟,来不及跟她说,所以让一个小丫鬟给段昭带了话。
她今日累得不行,回来之后,令焚泽守着房门倒头就睡。
段昭有个怪脾气,丫鬟们见怪不怪,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了,只晓得自家小姐自从被表小姐推下水之后就有了一个怪脾气,睡觉时不准人近她身侧。
就连她最亲密的豆蔻和茯苓都不行,除了那个不明来路的哑巴,焚泽。
芳雨没回家,而是趁人不备之时,从段昭刚抬回来的那几箱珠宝里偷摸了些珠宝,在当铺里当了百来两银子,揣着往九拐胡同里去了。
赌坊里有认识她的伙计,见人来了之后,便带她去见了管事的。
管事的直接就说了,赌坊有赌坊的规矩,有钱就交人,没钱就留下一条命。
从前这管事的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这回突然就变了脸,直接就说了会打死她爹的话,芳雨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没办法,只得先垫上一百两,让他们允许自己去看看人。
伙计带着芳雨进了柴房,大热天的柴房里都闷出一股子馊味。
杨二躺在草席上,身上破破烂烂的全是被打出了伤口,身下的草席也染了半边通红,吊着半条命一般的咳嗽,见了芳雨进来,起死回生一般掏出半只破鞋砸过去:“小贱人,你死哪儿去了,你要你爹死在这里是不是?钱呢!还不把钱拿来让老子出去?”
芳雨急得满脸都是泪,嚷嚷道:“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是给人家做丫鬟的,哪儿来这么多钱!你还骂我呢,上回不是刚给了你二百两么?怎么又输了!”
杨二哼的一声:“赌场上哪有什么定数,最近受气抽风了的臭,回回赌,把把输,你钱带够没有,还不把老子弄出去!老子回来翻本!”
芳雨抽抽搭搭半天,还翻本,他只怕是要将命也搭进去!
“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欠了多少钱,我拿了一百两来人家也不肯放人?”
杨二甩了甩手,满不在乎道:“老子也太不记得了.....大概就五六百两吧,你快去给老子弄钱来,你不是管着大将军家的库房么?随便掏一点也是千把两银子了,赶紧弄来!”
库房,库房的权利早被段昭夺了,如今还防着她,她就是把命搭在这里也值不了五百两啊!
芳雨哭得慌。
杨二撑起来就甩了她一巴掌:“你个小贱人,你是想害死你爹是不是!”
“我哪里还管库房,早就没管了,我上哪儿给你弄钱去!”芳雨挨了一巴掌又气又急,但始终是自己父亲,有什么办法,摊上了还能怎么办!
和杨二吵吵半天,芳雨才从柴房里哭着出来,正遇上给自己爹送饭的人,那饭菜都馊出味儿了,她当时就道:“哪有你们这般作践人的?我家主子是将军府小姐,你可仔细些!”
那送饭的挺着脖子就吼:“滚吧你!你也不问问你爹输的哪一盘,他签了借条都要赌段六小姐输,你可好好回去跟六小姐说道说道!”
芳雨这才低眉顺眼的出了九拐胡同。
她回到段家时已经天黑了,段昭刚好睡醒,到冰洁院门口,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便拉了一个小丫鬟问。
小丫鬟说段昭起来看银子,眼睛就瞟了两下,本子都没对,就看出来少了一百两银子,正在责罚看银子的人呢。
芳雨心头一跳,没敢踏进冰洁院,一转身就去了段家大房的院子。
她刚进院子就撞上了俞宛如身边的丫头春雨,春雨笑眯眯的就和她拉手说话:“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么?”
春雨指着她脸上的巴掌问。
“哎!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摊得上一个好主子。”言下之意就是说脸上的伤是段昭打的了。
可怜正在冰洁院里向管事婆子传授防盗小知识的段昭,连打了两个喷嚏。
俞宛如正靠在贵妃椅上,这些天输银子的人不止芳雨她爹,就连段修信也输了两百两,一般来说俞宛如不会管这个事,和两把稀泥就甩给段贵了,可是上一回因为段宣跪大街的事,她动手就打了段修信。
这回自然要对他更好一些,所以肉疼的给了他两百两去还赌债了。
正气闷呢,就见芳雨进来了。
她知道芳雨是冰洁院管钱财的,之前也和她“合作”过几次,顺了段家二房的银钱出来,还以为这次又能刮上些油水,谁知道这芳雨也是来要钱的。
还要五百两,她这是哪儿来的底气?
片刻之后,芳雨拿着俞宛如给的五百两银票出了芳菲阁。
芳雨走后,段宣才从屏风后走出来,秀丽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她依偎着俞宛如坐下:“娘,芳雨说的是真的?段央真和雁王殿下私会过?雁王殿下居然大半夜来找过她?”
方才芳雨说,有一夜她替段昭掌灯之时,突然有人推门而入,芳雨当时被聂渊撞到了,只听得一声殿下,想到那是校考之前,当即就一口咬定来人是聂润,为了得到银票,自然也就编排了一番二人深夜相会之事,还说段昭第二日起得很晚。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段昭已经委身与聂润了。
芳雨说得情真意切,而且再借他两个胆子,她也不敢编排皇子的事情,俞宛如自然相信:“芳雨不敢乱说,多半是的!”
段宣气得攥紧了拳头:“怪不得,怪不得她那日校考,居然这么快就拿下了三门榜首,定然是她勾引了雁王殿下,让雁王殿下替她舞弊,娘,这可怎么办啊!”
段宣此刻一想到段昭与聂润有了男女之事,就觉得这段昭无比恶心,却不曾想,但凡给她一个爬上聂润床的机会,自己会牢牢抓住。
也因为段昭让她跪了长街一事埋恨在心,心里骂段昭狐媚无耻,又觉得段昭玷污了聂润,心里又是不甘又是恼怒。
俞宛如自然也恨段昭,可是心里一时间也没想好怎么对付段昭,手不停的敲打着桌面,正,突然一笑:“你说,雁王殿下怎么会看得上段昭?”
段宣小嘴一撅:“可不就因为她那张狐媚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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