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赶时间，都散了工作吧！”肖楠合起电脑，走过来。小丽撇嘴撒手，肖楠在公司的威望仅次于莉莉安，没人敢不听他话的。
“改天我请大家吃饭，今天有点事，抱歉啊！”顾淼正好也想“逃离”了，她现在才发现做明星的女朋友是不敢和别人走得太近的，她得事事为秦向焱优先考虑。
和肖楠一同走出风潮，外面又是起风的天气。满街的落叶四处飞旋，街道上人烟稀少，仿若一座空城。
肖楠走在风口处，时不时看向顾淼身上那件单薄又有点潮湿的白色羽绒外套，走了几步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到：“先套上我的衣服吧？感冒了可不好。”
“没事，到了咖啡店就好。”
咖啡店就在马路对面，以前他们经常一起去的。现在回想起来，这两年和肖楠相处的时光倒是不少，只是她以前未曾发觉而已。
如果是以前，肖楠肯定会执意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可现在……只要她明确提出拒绝了，他便不会再做下一步动作。
两人一同走过马路，肖楠还是会下意识地走在左边，左右张望注意着过往的车子。这些不经意的动作现在看来十分的体贴和暧昧，也许以前他总是不停地说话，甚至是开一些黄.腔，所以显得油腻而讨人厌。
原来人沉默的时候才会引起别人注意啊。
肖楠的每一个举动都在顾淼眼里，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一会该说些什么，从哪开始说起。
相对坐下来时，顾淼终于能脱下被雨淋湿的外套了，她不住搓着手，咖啡店里开了暖气，身体终于有了温度了。
“你还是那么倔强。”肖楠看着她苍白的脸，说话时露出一抹心疼又隐忍的微笑。
“我还真不习惯你这样认认真真地说话。”顾淼歪着头打哈哈，相处两年，她竟没发觉原来肖楠还有认真的另一面。但是啊，他越是认真，她就越害怕，因为拒绝意味拉远彼此的关系。
“淼淼。”肖楠自顾说着话，他的情绪好像要绷不住了，他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生活，要好好的。”
“先生，要现在点餐吗？”
紧要关头，服务员走了过来，肖楠就快要溢出的情绪在瞬间收了回去。“一杯热牛奶，两杯拿铁。”
他的语气淡了下去，甚至还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顾淼看到了他有些抽动的嘴角，于是也低下头，“肖楠，你别这样。”
“我没想怎样……我只是……觉得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肖楠终于转过头，他的强颜欢笑的眼睛里有了闪烁的泪光。顾淼伸出手，想要触及桌上的纸巾，却在片刻之间停留了下来。
“虽然重复了很多遍，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肖楠，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也许你没办法接受，我可以理解，我很感激你的喜欢……我不想欺骗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啊，我也不逼你喜欢上我。呵，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想好好告别的……淼淼，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许我平时看起来很不正经，可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如果需要我，我就在这里。”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两个人不约而同低下头。顾淼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又拿起咖啡，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匆忙把牛奶和咖啡都喝完了。
“别等我，我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好，不等。”
肖楠抿嘴一笑，一通电话拯救了彼此的沉默。肖楠看了一眼手机，神情怪异地起了身，“我去接个电话。”
……
顾淼独自坐在座位上，外面开始飘起雨滴，她想起了冯若卿，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应该下飞机了吧？
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忽然之间身边少了一个人，心底空落落的。顾淼电话打过去时，冯若卿刚到了民宿。她打开门窗，眺望着楼下积起的白雪，呼吸着清凉的空气，道：“我到了，这里真美。”
“我也想去，看看那边的风景。”
“春天再来吧，到时一起去看樱花。”
“若卿。”顾淼发现她真的很不习惯身边没有冯若卿的存在。“怎么了？”
“没事，换个环境是不是感觉好多了？”顾淼没有把碰见高山和尹芙蕖的事告诉冯若卿，如今说不说都没有意义了。
冯若卿打开扩音，一遍蹲下身收拾着行李，道：“刚下飞机的时候有点恍惚，想着原来真的要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了啊。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走在路上莫名想起了你。淼淼，原来我最想念的人还是你。”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冯若卿的笑声最是感染人，顾淼有时候就在想：秦向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
她没有把秦向焱生病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冯若卿。这几天她查了很多关于抑郁症的资料，秦向焱的情况应该是很不乐观的。她也知道前路一定会有很多困难，可是她还是想陪着他走下去。
……
高山回来的时候，顾淼正好也挂了电话。他的神情有些怪异，以至在坐下几分钟内都没说一句话。
“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没有，一个工作电话。”
肖楠说谎的能力和顾淼有的一拼，但既然他不想说，顾淼也就不再追问了。
……
所谓的告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从咖啡店出来时，顾淼执意拒绝了肖楠要送他回去的请求，自己拦了一辆车回家去了。
她现在挺害怕回家的，以往每次进门都能听见冯若卿在屋里高喊着“回来啦”？她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个不容易戒掉习惯的人，也许要过一个月，甚至更久，她才能真正习惯没有冯若卿的生活吧？
其实还好，至少她还能在想念她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在这一点上，朋友的确要比恋人要好。恋人之间有冷战，朋友不会。
……
送走顾淼后，肖楠又给高山回了电话。
刚才高山给他来电，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甚至还可以帮他追到顾淼。他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高山又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句句戳到他心窝上，他动摇了。
自从第一次见面后，高山又私下约见了肖楠。因为在商场的缘故，高山结识了不少人物，这些日子也有意无意地给他介绍一些资源。
肖楠深知，作为时尚编辑，资源是必不可少的，两人一来二去关系混得挺密切，只是这件事他一直瞒着顾淼。
抵达约定地点时，高山已经一个人喝掉了半瓶酒了。包房里只有他一人，看起来倒有些浪费了。
“你没告诉顾淼你要来见我吧？”高山抬起眼皮，眼眶有些红色血丝。
“你都特意嘱咐了，我怎么还敢告诉？”
“看来你对她倒是真心的。”高山重新点上一支烟，大学毕业才四年，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学生气了。
“说吧，什么事？”
“秦向焱的事。”
“他的事与我有何关系？”
“只有他倒下了，你才有机会，不是吗？”
“我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得到一个人的。”
“如果你的目的是得到她，又何必在意用什么方式呢？”
……
肖楠自顾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有秦向焱的猛料，只要一放出去，保准他再也不能翻身。”
“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和冯若卿分开了，也不至于那么恨她的朋友吧？”
“恨？”高山的表情有些阴翳。白色的烟雾遮掩了他的眼神，只有冷漠的声音不断传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和若卿分手吗？这些年，不论我多么努力，在她心里永远排第二位。她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顾淼。”
“这很正常吧，她们是好朋友，你难道连这个都介意吗？”
“如果不是顾淼在旁边说三道四的，我和若卿能走到今天吗？”
高山情绪激动起来时，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肖楠开始有点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他有时看起来心狠手辣，但有时又情绪怪异。
肖楠忽然有些不了解高山了，他看起来锱铢必较，而你一旦接受了他的好意，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要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有些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
“既然你那么恨顾淼，为什么要撮合她和我在一起？”
肖楠的问题让高山怔住了，他看向别处，只淡淡回应道：“这是尹芙蕖的意思。”
“嗯？”
“秦向焱得罪了尹芙蕖，不，不止她一人，很多人都想看他倒下。帮助你只是顺便。”
“我想你还不太了解顾淼。即使秦向焱一无所有，她还是会跟他在一起的。”
肖楠说完，心中忽然一片酸涩。怪他过分了解她，如果不了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