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1 / 1)

107

薛盈看到晏鹭词的伤势也惊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多问,紧急地给他的伤口洒了止血药,接着便让段峥明把晏鹭词平稳地抱回屋子,自己则先跑回了屋子备药。

陆秧秧跟在段峥明身后,一路看着?段峥明将晏鹭词放到了屋子中间的床上。

在这期间,晏鹭词的血一直未停,成串的血珠从他的脖侧滴落,混进地面的雨水中。

屋子里,薛盈已经将各种浓稠的药浆混在一个碗里,见晏鹭词的脖子还在涌血,她走到晏鹭词身边,果断地拿出匕首对着自己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划了一刀,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她趁着?血未滴下,立马将手指伸进盛着?药浆的碗里,接着两指并拢,用力将药浆涂在晏鹭词的脸上,画出一个又一个古怪的圆环图腾。

最?后一个图腾的圆环衔上的瞬间,晏鹭词脸上涂了药汁的各处如同滚烫的铁器落入了冷水般刺啦冒烟,他整个人如虾般忽地躬身仰起,喉间涌出的血量顿时减少!

薛盈松了口气,抬起手腕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

接着,她又忙碌起来,拿出数个带有绿锈的铜盆摆在晏鹭词四周,随后将大捆味道极冲的干枯黑枝丢进铜盆里,用火点燃,屋子里转眼被腾起了呛人的烟雾,屋子里的人也很快就被烟雾笼罩。

浓烟中,薛盈面不改色,边碾碎着更多的药草不断丢进铜盆,边念念有词地低吟起无法被其他人听懂的咒音。

烟雾随着她的细密的声音慢慢扭曲,缓缓地浮向了晏鹭词的身体,徐徐将他包裹缠起。

而?薛盈的身后,方为止一直默默地帮她处理药草,动作熟练利落,不用出声就能把薛盈需要的一些都准备稳妥、递到她的手里,旁人完全插不上手。

看了一会儿,陆秧秧知道自己在屋子里也?帮不上忙了,眼见薛盈篮子里的药草越来越少,于是她便披蓑戴笠地跑到了下着?大雨的镇子边上,开始帮薛盈摘药。

她离开时,段峥明正带着一身的雨进到马车清理里面晏鹭词的血。张百里则蹲在门口死死守着?,谁来都不许进。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肃然,如同此时天上密布的厚重黑云。

……

屋子里浓重的熏烟燃了一整夜。

清晨时,雨已经下累了,开始变得淅淅沥沥。

在又一篮子药草用尽后,薛盈的手总算停了下来。

她到铜镜前看了一眼自己此时熏花了的妆面,立马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自己到里间好好沐浴了一番,然后才顶着重新画好的美艳妆容,娉婷地调着?耳朵上没有完全戴好的贝母耳坠走出来。

“感谢这座镇子上的药草吧。”

在陆秧秧眼巴巴的目光和其他人的正襟危坐中,薛盈张开了她用色泽最?盛的口脂一笔笔勾勒出来的饱满嘴唇。

她垂下用炭笔刻意描深的蛾眉,将手泡到滴了花汁的温水里,轻轻地捏揉着?,“他的命算是保住了,也?不会留下大碍,但什么?时候能醒,我就不知道了。”

陆秧秧吐出了一口气。

但比她吐气声更大的却是段峥明。

“能把命保住就行。”

段峥明听完薛盈的话,几乎是瞬间都瘫坐到了椅子上。

他心有余悸,脸都有些发白:“秧秧,咱们真?得赶紧把你?身上的惑心术给解开。这要是再来一次,他人救不回来就算了,万一真?的牵连到了你?的性命,我死没脸去见你?娘!”

陆秧秧这才意识到,他们几个人彻夜忙前忙后,看似镇定,其实都害怕到了极点。

他们惧怕失去她。

陆秧秧喉咙发涩,说不出话。

她抽抽了发酸的鼻子,向着?段峥明跑过去,像小时候一样赖赖皮皮地窝到段峥明的怀里,撒娇地抱了好一会儿。

直到段峥明终于能笑出来、拍拍她的头说“行啦”,她才爬了起来,又跑去抱薛盈。

结果就被薛盈嫌弃地给推开了:“脏死了,别碰我。”

陆秧秧只能悻悻地在旁边站好。

薛盈一点点把沾着花露的手指擦干,转身回到屋子。

她看了看还躺在床上、气息虽然微弱却已经平稳了的晏鹭词,拿出了一瓶药膏,递给?跟在她身后的陆秧秧:“每隔两个时辰,在他脖子的伤口上抹一层。”

陆秧秧低头看药瓶。

薛盈就看不上她这慢吞吞的样子:“磨蹭什么??现在就抹。”

她没什么?好语气地告诉她:“从现在开始,到他伤口养好之前,这药一次都不能拉落下。不然之后要是留了疤,可别赖到我的头上。”

陆秧秧听完,赶紧趴到晏鹭词身边,往他的脖子上抹药。

晏鹭词脖子上割喉的伤口虽然不再?出血,但仍旧有着?极深的裂痕,血肉翻开,仿佛随时都会再?次鲜血喷涌,顷刻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疯子。”

这是陆秧秧在晏鹭词出事、她喊完薛盈后的第一次开口。

当时喊得太拼命,她的嗓子到现在还是沙哑的,可她却一点疼也感觉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又更了起来。

薛盈正对着?铜镜、挑能衬得上她此时妆容的花黄。

听到陆秧秧哑了的声音,她偏了偏眼神,看向了铜镜里的陆秧秧。

陆秧秧却没有看薛盈。

她的声音很小,眼睛垂着?,就像只是在对自己说:“我看到咒术生效时的梵文了,这是他第二次想要反抗禁言术。”

事关十二年前的那晚,陆秧秧对山谷的禁言术“扼颈”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一眼便看出了关窍。

在这次前,晏鹭词已经试过一次反抗了,他一定知道反抗的后果有多可怕,可他还是做了……

“我跟他讲了我阿爹和阿娘的事,也?告诉了他外面关于我杀了家人的传闻是假的。我想知道更多跟他有关的事,我问他了。”

陆秧秧低着头,轻轻地给晏鹭词上药,声音越来越低。

“我看出他不想说,但我还是在问,还是想让他说出来……”

陆秧秧还没说完,气息就变得呜咽了起来,眼泪跟珠子一样忽地就砸了下去。

她怕眼泪掉到晏鹭词脖子的药膏上影响药力,赶紧使劲地仰起脸,边哭便用手背去擦,但还是有一小滴眼泪溅到了晏鹭词的脸颊上。

她低头想帮他擦掉,但一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她的眼泪就掉得更厉害了。

她觉得,都是她非要逼晏鹭词说,晏鹭词才会想要说的。

就是因为她的那点贪心,害得晏鹭词差点死了,还害得薛盈、段叔一群人都跟着?担心……

她越想越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仰朝天张大嘴、扯着嗓子就嚎啕哭了起来。

“哭得也?太丑了。”

从陆秧秧提到禁言术起,薛盈就面露疑惑地想要说话,但看着?铜镜里陆秧秧的情绪不对,她也就一直忍着?没出声。。

但此时,薛盈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白眼翻完,见陆秧秧还在嚎,她转回头不耐烦地冲她喝:“别哭了!”

陆秧秧吓得一激灵,顿时一点声音都没了,但她两只睁得圆滚滚的大眼睛还是啪嗒啪嗒地在往外掉眼泪,显得特别委屈。

薛盈看着?她的丑样子,嫌弃到不行,但忍了忍,最?后还是将脾气压了回去。

“你?说了半天,我一句都没听懂。”

薛盈从头问陆秧秧:“梵文是怎么回事?他伤成这样,是因为反抗禁言术?”

陆秧秧愣了。

“我没跟你?们说过吗?”

说完,她缓慢地把昨晚到今天清晨的事情回忆了一遍,才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忘了把“扼颈”这个事关山谷、至关重要的消息告诉大家。

看到铜镜里陆秧秧逐渐瞪圆的眼睛,薛盈向她表示了肯定:“没错,你?除了抱着个命悬一线、脖子喷血的人过来喊救命,其余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陆秧秧听完,抹了一把下巴的泪,满眼的泪花还没掉干净,眼神里的情绪却已经被震惊充满。

她边惊愕着?自己竟然真的没有说,边怔怔地告诉薛盈:“是‘扼颈’。”

薛盈拨弄着?盒子里花黄的手指一顿,随即转过了头。

“你?说,‘扼颈’?山谷的‘扼颈’?

陆秧秧重重点头。

薛盈旋而?起身,径直走到晏鹭词跟前,再?次更加仔细将他脖颈的伤势又观察了一刻,最?后确定:“我就奇怪这伤口的来历,还以为是你们两个玩花样玩过了头弄出来的。如果是‘扼颈’所致,那倒是更说得通。”

没等陆秧秧对“玩花样”做出什么?回应,薛盈又说:“如果我没记错,以‘扼颈’禁言术的威力,灵力稍差的人但凡有强行违抗的意愿,不等嘴巴张开,就已经身首分离了,他的命倒是硬,竟然把第二次都挺过去了。”

陆秧秧摇头:“他这次没死,完全是因为有你?在。”

她这不是在故意说薛盈的好话,她说的是真心话。

以晏鹭词刚才的伤势,能活下来,靠的就是薛盈在旁的好运气,稍有差池,他的命早就没了。所以刚才她才会那么难过,觉得都是自己逼迫晏鹭词的错。

可是……

陆秧秧抿紧了嘴角。

她不是不能难过,但她竟然因为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忘记将“扼颈”的出现说出来……

这绝对不行。

查清山谷十二年前那晚的真?相,永远比所有的一切都更重要。她不能继续被晏鹭词的鲜血冲昏头脑,她不能再哭了,她必须保持理智、振作起来!

陆秧秧坚定地下了床,认真地把脸洗干净,又向薛盈借了一点檀粉,把哭红的眼睑给?遮了起来。

再?次出门时,她又是那个元气满满、能追着?大王满山跑的秧秧小谷主了。

她把所有人叫到身边:“刚才,我看到了‘扼颈’。”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限时钟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81880318瓶;吹吹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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