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步闻精神亢奋的很。
他的双手快速的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操作手机里的派大星左右乱挪,躲对面扔来的试探性的控制技能,保证自己不被开的同时,积极寻找开团的机会。派大星这英雄定位是前排,大招是原地召唤派大星的石头房子,造成少量范围伤害的同时,击晕对方一点五秒,晕眩结束后还有两秒的减速。瞅准时机,用位移技能进场,原地一个大招压下去,大到三个人,队友跟波伤害,这波团就结束了。
现在局势僵持的厉害,输赢极有可能将由这波团战的结果决定,绯鸟今晚失眠,陪步闻玩起了这款最近爆红的手游,他玩的是输出位——用捉水母的网丢带电水母的海绵宝宝,别问为什么丢不完,游戏****性懂吗?
有绯鸟在,步闻更不能失误了,怎么能在他面前丢脸?
然后,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游戏画面一卡,被迫切了出去。
步闻有种打人的冲动:“喂,你谁?大半夜的,有毛病?”
“不管你是谁,你一定对我有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裴池槿杏阴冷绝望的声音传了过来,步闻打了个激灵,手机那端被控制了身体的任里铭未打算哆嗦两下意思意思,排解排解恐怖感,可终究没哆嗦起来,他像个困在监狱内的犯人,只能握着栏杆空使劲,眼睁睁看着裴池槿杏用他的身体为所欲为。
“大半夜的,莫名其妙,这女的说话怎么听起来像鬼嚎?”步闻心里吐槽了一句,“你该马上去便利店买罐润喉糖,大半夜的你吓唬别人玩呢你?!”说完,焦躁的步闻马上把电话挂掉切回游戏画面,他可不想在这种没事找事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话说...这女人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算了,管他呢。
十人打团,风云变幻,即便是短短的几秒钟,也是万万耽搁不起的,输赢就在一念间。
切回游戏的步闻,发现团战已经结束了。
理所当然,他们这方输了。
对方的视角里,刚才还在兵线附近灵活走位的派大星突然不动了,一个控制技能甩上去,他队友及时给了净化解控,派大星还是没反应,难道是卡了?机会不容错过!赶紧上他丫的!
步闻的队友,围绕一动不动的步闻,跟对面来了场4v5的团战,显然,实力相当,发挥平常,阵容不互相克制的情况下的情况下,四个人是干不过五个人的。
一波团灭后,步闻这方被推掉了基地,对方只死了一个前排。
连入游戏的步闻,眼睁睁的看着黑白画面里对方四个残血推平他们的高地,殴打他们的基地,队友打字质问步闻为什么突然不动,步闻含着愤怒回了几句:“我的锅。”
“有个不认识人的给我打了个电话,卡出去了。”
“我现在就去教育她。”
“为净化游戏环境出份力。”
“别举报我!”
快速发完,步闻切出去,要想给那人打回去好好骂她一顿!没想到,步闻刚点开通话记录,那人居然又打了过来。
步闻马上挂掉,然后自己打了过去。
谁也不能阻止他打电话的冲动。
“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因为你那通电话,我们死了五个人。”
“五条命啊!”
任里铭未一惊,等会等会,死...死人了?电话那头是什么情况啊!他有点凌乱。
裴池槿杏被步闻这么一呛,画风好像都变得愉悦了起来...恐怖片似乎向什么奇怪的地方拐去了。
夹在中间的任里铭未,双重懵逼。
他反应过来,手机那端的男孩,应该就是步闻了。
梦里两个没什么关系的人,电影里的两个角色,在现实世界,居然交流了起来?
到底谁才是假的,谁才是真的?
裴池槿杏貌似平静的声线下藏着深深的疯狂恶意:“我不在乎是不是死了人!你一定要告诉我点什么!不然为什么我会有你的电话!”
步闻...当然是听不出来什么的,他就觉得这人说话态度非常不好:“神经病吧你!你有我电话我就得告诉你点什么?我袜子是黑色的,你满意了吗?”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我身高三米六,体重一吨半,头上有犄角,身后长尾巴,你满意了?”
“别胡扯!该死的活人!你到底有什么用!”
“我的用处就是让你不痛快,疯婆子,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步闻感觉自己在浪费时间,跟个疯子扯这么多干嘛,拉黑不就完事了?
“我要复活,我要复仇!”
没跑了,darkanddeepfantasy,这是中二病发作了。
步闻同情的吸了吸鼻子,心里的反感尽数消散,原来她真的有病:“找家医院给你开点药吧,兴许还能治好。”
“别想不开,一定要抱着希望活下去,明天不一定会更糟的!”
虽然那是大概率事件。步闻把这句话咽进了自己的肚子。
“我是裴池槿杏,你认识我吗?”
步闻听到这四个字,楞了一下,他回忆了下记忆片段世界里裴池槿杏的声音。
似乎跟这人...的确有那么点像。
刚才的耳熟感,就是这么来的?
“你冷静点,别大喊大叫,我听不出来。”
“好,你果然与我有关。”
裴池槿杏捏着手机的腐朽手骨,略有颤抖。
他到底会起到什么作用?
任里铭未已经听傻了。
不管是那个鬼,还是电话那头的步闻,他们说的话任里铭未都理解不了。
受他的大嗓门影响,周围床上睡着的病人有了醒来的趋势,要不是前几天他们已经被大喊大叫的任里铭未锻炼的更能忍了,说不定早就醒了,任里铭未注意到这点后,赶忙祈求老天爷赶紧让这些人被自己吵醒,这样自己就得救了。
任里铭未的眼角余光里,有一个病人似乎是被吵醒了,翻了个身,然后...就没然后了,他接着睡去了,这一个翻身把任里铭未的希望压了下去。
步闻仔细一听,试着把自己的记忆代入进去,的确,非常像!
难不成她真的是死去的裴池槿杏?联想到刚才她说的“该死的活人”,这话明显不是活人自己说的。
总不会有人能蠢到骂别人的时候不小心捎上自己吧。
“你不是死了吗?”
“我现在是鬼。”
连神都存在,有鬼出现在电话那头,步闻觉得不算什么稀罕事,他的世界观早就被几个他认识的神破坏的差不多了,就算哪天突然蹦出来个奥特曼,步闻也不会大惊小怪,顶多就是上去合个影,淡定发微博。
裴池槿杏向步闻解释了前因后果。从她被拖上车,打了药,扔进大楼,天台遇到裴池槿木,死亡,死后回到一个月前,开始复仇,事无巨细,通通给步闻交代了一遍,步闻跟任里铭未的反应差不多。
都挺懵的。
步闻是因为一下子听到这么多,有点反应不过来,听到死去的被害人现身说法,还真是种奇特古怪的体验。任里铭未则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构故事,她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难道真的是一个女鬼附到了自己身上,所以自己才做了那些梦?现在女鬼的某些目的没达成,钻出来要做最后一搏了?不是没可能啊。
说完,裴池槿杏再次发问:“你到底有什么用?”
步闻:“...”
他诚实的告诉裴池槿杏:“我不知道。”
“说不定是老天爷见你理想破灭,派我跟你聊天解闷来了。”
“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嘟——
电话挂断了。
任里铭未瘫坐在床上,喘着粗气,身体上无处不在的限制感,消失了,他终于取回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女鬼,走了?
步闻瞧了眼挂断的电话,想了想,又打了过去。
这是个了解案情的好时机。
死人固不能复生,但若是能给生者以安慰,最好不过。
步闻没有全信。他觉得,身为鬼的裴池槿杏,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裴池槿杏了,她说的话必须得好好斟酌斟酌,再去考虑相信与否。
人说的话,十句里多少掺一句假话,鬼呢?
“喂?你干嘛把电话挂了?”
任里铭未用那只无伤的胳膊,取来手机,见那个号码打了过来,腿往床上蹬了蹬,借着推力,往墙上一靠,倚着墙接通了电话。
“我不是她,我叫任里铭未。”
“你是步闻吗?”
“我是,我不认识你。”步闻奇怪了,怎么忽然换人了?
“听我说,我知道的,比她还要多一点...”
十几分钟后,步闻挂断电话,给绯鸟发了个“没事”,默默思考起任里铭未交代的那些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别人的故事里。”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