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不含半分开玩笑之意,鹘野相信他是很认真在告诉自己,要是再不睡,灭魂就要过来捅胸口一把了,忽而便笑出声来。
“大半夜,你还没睡就要梦游了?”刀无泪在被窝里握紧了灭魂。
他发现,只要自己感到危机感,灭魂就是不用灵力也能自行出现,完全就是仰赖上次被鹘野刺激了情绪,只是他很少这般大动肝火,下场可不就是被反噬了。
那一夜,可能就是生孩子了,实在是痛得他连哭爹喊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激动,我就是觉得我们现在好幼稚。”鹘野翻了身,按下床边控制全屋灯光的控制钮,将那盏夜灯给关了,说:“睡觉吧。”
“……”刀无泪呆呆了一分钟,终于想起来说上一句神经病了吧。
他们相安无事了,刀无泪便能安心入睡了,刚刚睡意朦胧就觉察有东西靠近。
“鹘……”
不是他,鹘野正正躺在床上没动弹,也就是说屋内还有其他的东西了!!!
屋内静悄悄,有没有声音能听得一清二楚,刀无泪是没听到动静啦,可多年对敌的经验告诉他,就是有东西在靠近,幽幽的,游动声,蛇?
警惕性很强,它钻进屋内,但躲在角落中窥视,没有直接上前来,就是为了探知他们有何反应,也不晓得鹘野发现了没有?
现在靠他是办不到的,要是给鹘野发信号,可能也来不及了,刀无泪觉察后脑勺微凉,他刚刚不是扭头看了床吗,现在就是这样了。
双眼半闭半开的,装作不经意间一回眸,不见脸,唯有一头长发闯入眼帘!!!
刀无泪僵住脖子,控制眼珠向上抬,都要变翻白眼了,还是没看见对方的长相,他表示放弃,直接坐起来,道:“美人,有事吗?”
没有身体的长发飘浮在空中,坐起来才发现是这样的结果,刀无泪戳戳太阳穴,他不是头疼,他是烦躁的,还以为没了修为就不会再看见这样的东西。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又来了!!!
“美人,我们打个商量吧!”刀无泪盘腿而坐,灭魂就在左脸旁,刀身凛冽着,声不大,道:“屋里还有人在睡觉呢,你要不直接告诉我实情,要不滚!!!”
昏暗中,幽光一闪,那门就开了。
“呼,美人,我跟你说哦,这里是王宫,麻烦不要带我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好吗?”刀无泪回身看床上,发现鹘野依旧睡得平坦,好像上前给他一拳。
长发向外飞,看到刀无泪没跟上它,又转了回来,示意他赶紧走啦。
唉,真是同屋不同命,他大晚上还得陪着长发美人疯癫,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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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就在前边指着路,刀无泪就走,但好久,好久,还没走到地方啊!!!
“美人,王宫可是很大的,光靠两条腿,走到天亮也走不完,要不你快点?哦,先说一声啊,我没办法移形换影了,请你麻溜的,带我走。”
前后都是长发飘飘,哪知道它究竟有没有听懂,就是一刹那,刀无泪觉得有双眼在看着自己,不是前边的,是后脑勺,凉飕飕的,哎呀,遇鬼了?
刀无泪向后看了,没发现有东西在,但就是有阴风阵阵的感觉,可能是他走的路越发荒凉了,已经废弃到杂草丛生,且连盏灯都没有的地方。
长发飘进一堵墙之后,刀无泪站住,抬眼望,右手挠眉尾,没法翻墙啊!!!
眼珠斜,一缕乌发有幽香,间有一股发霉味,离得实在太近了,刀无泪咳嗽。
“美人,请不要对我威逼利诱,我是想走的,可翻墙,我办不到啊!”
刀无泪又咳嗽几声,在荒凉之地且是三更半夜的时候,这样的声音很容易被当成闹鬼的动静,尤其是空中有没身体而仅有长发,连脑袋都看不见的不明物体。
最怕突然安静了,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刀无泪只好撸起袖子。
“哎?怎么就……”刀无泪正要攀墙,长发竟又飘走了。
“又回来了啊……”
还没两秒就要他跟着走,好吧,刀无泪觉得自己无力反抗,还是跟着了。
在看清那是眼前是何物的时候,刀无泪勉强挤出笑容,其实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脸颊堆出两块肉要把眼睛挤没了,道:“美人,这是狗洞吧!”
就是一狗洞。
“美人,我觉得,你没有诚意,我走了。”刀无泪转身。
手,有头发,卷三回,紧紧拉扯着他走,那是长发在逼刀无泪穿过狗洞。
“胆肥了!”刀无泪手起刀落,竟想让他钻狗洞,没门儿。
呃?
没断啊?
长发韧如丝,用灭魂,刀无泪也砍不断,只能任由着它拖着自己走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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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废弃多年的院落,不过看框架,再看那些废弃物,若遥想当年,这地方也是华丽堂皇的代表物,就是现在经过了岁月洗礼,一切破破旧旧的,蜘蛛网和灰尘叠加在一处,什么都厚了好几层,走个路,还怕崴脚了。
“美人,原来有门啊,刚刚为何带我钻狗洞呢?”刀无泪非要问它。
没有什么流光溢彩的变化,长发直接坠地为人型,看造型,是一位侍女。
“萋萋见过刀先生,今夜所为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刀先生请勿见怪。”
眼前的萋萋面无血色,嘴角还有一抹血迹在,且衣物已是多年前的浅紫宫服。
“既然都死了,干嘛还在这里藏着不肯走?”刀无泪捡起地上的珠子。
“刀先生,果然好眼光,一眼就看穿了萋萋的藏身之处,佩服。”
“别恭维我了,我不过是比你年长,有经验而已。”刀无泪观察手中的珠子。
即便是明珠蒙尘,也没有随着岁月而失去光泽,擦净之后还是很美丽,像是星空中的变化般肆意,刀无泪这次是真笑,浅浅的,看着没有多大的改变。
“我记得,这颗星光珠,是东升那糟老头子最爱的东西,你,是女官?”
“是,我是女官萋萋,死前是太上王的贴身侍女,刀先生,不记得我了?”
“记不清了,有些事,我不想记得那么清楚。”刀无泪将星光珠随手放在那石灯座上,说:“想你死得不是那么好,但能躲在这里边,想来怨气极重啊!”
“我……”萋萋不自在,没有谁能轻松说着自己死因的,不过该说的,她还得说出来,道:“我不是有怨,是有东西要给您,刀先生,这是太上王临终前托我给您东西,只是我现在没法将它拿到手了,只好请您自便了。”
提起太上王,刀无泪就心情差,现在更坏了,道:“我要是没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