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师父,你说那杨贵妃真像你诗中所言那般倾国倾城跟仙女似的?”
一名少年靠在一座凉亭的石凳上听着身旁一位白衣老者吟诗郎朗。
这里是片雅苑秀阁,池塘满荷清香远溢,为炎炎夏日带来了一丝清新。
少年和老者正在凉亭下避暑乘凉,中间石墩台几上摆了些西瓜、杨梅,还有几壶佳酿。
老者便是李白,少年则是他徒弟隐儿。
“倾国倾城?怕是红颜祸水便会祸国殃城!”李白手提壶酒饮上一口而后兴叹。
“祸国殃城?师父。什么意思?”隐儿不明白旋即追问。
赏着荷塘碧翠的李白转过身坐下,扇着手中的蒲扇说道:“隐儿,在你眼里这世道如何?”
“一片太平盛世呗。”隐儿一边回答一边剥了颗荔枝递给李白。
“太平盛世?那你觉得到当朝皇帝如何?”李白接过荔枝捻在手上对着少年追问着。
“当朝皇帝如何徒儿怎么知道?至少老百姓有饭吃饿不死。外敌打不进来,里头也没人造反。应该算个好皇帝吧?”隐儿给自己也剥了颗荔枝塞进嘴里一个囫囵吞枣。
李白只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长,提起酒壶又饮上一口。
“诶!师父,你不是在那皇帝老儿底下当过官吗?那官衔叫什么来着?”
“翰林!”李白见隐儿哽住,从旁提醒道。
“对对!翰林!翰林!诶!师父,这官大不大?”被师父挑起兴致,隐儿也是顺着话茬继续深挖。
“这官专门掌管内命由皇帝亲自发出的极端机密的文件,比如罢免宰相,宣布讨伐令,守龙脉,建皇陵,寻长生不死的方子,等等等等。你说这官大不大?”
李白掰着手指饶有兴致的向隐儿介绍着,字里行间不由自主地散发着一股在其位谋其事,所谋之事全是关乎国之兴盛、天下太平之大事的自豪。
“大!大!师父就是师父。”隐儿又剥了颗荔枝孝敬师父。
李白望着手中的荔枝发呆,若有所思似想起了什么。
天宝二年(743年)
正值不惑之年的李白,才华横溢名满全国,其诗作更是闻名遐迩家喻户晓。
在贺知章的举荐下,被同样喜诗词通乐律的唐玄宗相中,表诏进宫,任命为翰林学士,辅佐左右。专门替皇帝执行秘旨要令;闲来之时便是陪着吟诗作乐,把酒言欢。
自李白任命,玄宗宠信有加,每有宫宴或郊游,必诏他侍从左右。扬才思涌泉,作律词诗赋。
一日,唐玄宗与杨贵妃在那后宫中的沉香亭观赏那花开正艳的牡丹,并诏梨园的乐师舞伎们歌舞助兴。
正当乐起词唱时,唐玄宗突然扼腕兴嗟道:“赏名花,与妃子,岂可用旧日乐词?”
乐师停了手中乐器,舞伎停了翩翩舞姿,面面相觑。
在旁宦官高力士见龙颜不悦,扫了雅兴。上前躬身谏言道:“皇上,不如诏李翰林进宫即兴乐词如何?”
“对对对!快去,速速诏李翰林进宫觐见。”玄宗恍悟而后大悦,差点把李白这个旷世诗才给忘了,急挥手下旨差人速传。
片刻,李白随传进宫至沉香亭面圣,叩首作揖。
“臣子李翰林,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你总算来了。快快快,今日我与爱妃雅兴花赏,本想助兴歌舞,岂料陈词滥调,爱卿可要替朕想想办法啊!”唐玄宗与李白一路信步一路吐着苦水。
众人来到沉香亭中,墨豪金笺,琼浆玉酿,玉盘珍馐,满桌错落。
杨贵妃在旁亲自砚墨,高力士在另一旁斟酒。
李慕白樽杯饮尽,捻袖提豪,潇洒墨挥,作清平调其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会向瑶台月下逢?好好!快快,斟酒斟酒。”唐玄宗在旁静赏墨读,词喻爱妃比仙女。这马屁拍得恰如其分,正合朕意,龙颜大悦,故赐酒三杯为赏。
李白饮樽若渴,诗意更浓,墨迹未干,而后续书,作清平调其二。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哈哈!赐酒!”
这词说得是这汉宫的佳丽无数,但有哪位能和唐皇的杨贵妃媲美?就算是那倾国倾城的赵飞燕精心梳妆打扮,也不值一提。
这马屁一波接一波,一波更甚一波。即恰如其分又非言过其实。玄宗自然是喜形于色,毫不掩饰对李白春风雨露。
酒中李白更是诗海纵横,越醉越兴,作清平调其三。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一连三首,词丽藻华,龙悦凤赏,李白自然被泽蒙庥,不仅得宠赐酿金赏,更有幸尝那特意为杨贵妃千里之外专门运来的鲜嫩荔枝,与玄宗一道闻那乐唱新词的贵妃独舞。
翩翩婀娜,娇媚勾人,难怪让唐玄宗对她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李慕白这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见恍惚甚久,隐儿也是在旁晃着手叫唤着。
李白从荏苒旧事中回过神,提壶灌肚整整一壶,捻袖抚了抚嘴角而后兴叹。
“师父,你叹什么气?”隐儿接过李白手中空壶放在台上,为他又换上一壶。
“云消花萎终有时,华容玉骨难长留。璇霄蟾宫恒千世,终复还生延芳流。”李白起身眺望远处,出口成诗。
“师父?什么意思?”隐儿倚在石凳,撑着脑袋,望着李白。
“这清平调有三首,世人只晓上半首。方才所吟便是清平调·其一的下半首。隐儿,你可记住了?”
“下半首?隐儿,记住了。”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师父明令须记便记,管它何用。
“师父这诗说的什么意思?是说女人终究会跟花儿似的凋残零落吗?”
李白离开凉亭,踏着蜿蜒石桥一路信步,饮着壶中美酒意兴阑珊。
“师父!璇霄蟾宫恒千世,终复还生延芳流是什么意思?”隐儿追在后面连连追问。
“以后你便知道了!”李白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