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拂面,垂柳依依。张曜宗站在屋檐下,心旷神怡。
即便是客房,也依然是难掩其富贵堂皇。张曜宗却没有心情在其静卧。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看雨打荷叶,静静的发呆。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好诗,贤侄是在等我吗?”孙琉逸又出现在了张曜宗面前。
“世伯不是去休息了吗?”张曜宗问道。
“贤侄啊,你觉得我还能睡得着吗?你不也不能入眠吗?”孙琉逸一脸惆怅,本来以为致仕之后可以安心享受这美景家园,就这样至老去之日了,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小友打扰了心绪,再也平静不下来了,现在自己所做的决定可能要影响孙家几代人的未来。现在张曜宗如此轻描淡写的情绪,不禁让孙琉逸真的有点火大了。
“贤侄,你点的火,你不能还这么说话如此欺人啊。”孙琉逸十分不满。
“世伯,别动气,你看这雨打荷叶,水盈则满,满则亏。正如这世间万物一样。世间本来就是邪不压正,孙家现在富贵就好比水盈则溢,不得不早做打算。世伯如此忧虑是否是怕失了这水盈之赌注呢?但不承受这赌注又怎能接下更大的水盈呢?”张曜宗指着荷叶上的水洼。
“你小子啊。老夫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占过你的便宜,这次恐怕又要上了你的贼船了,只能祈求祖宗保佑了。”孙琉逸长叹一声。听上去说不出的惆怅,但是看孙琉逸的表情好像轻松了很多。
“世伯,非是小子沉不住气,但现在金主完颜亮自称雄才大略,但实际嫉贤妒能,又对宗室猜忌颇深,我观其人必定还要南侵,而且现在金庭人心惶惶,所以一切动作都要早作打算。不然如完颜亮失势,的遇明主,则此计实行更难。此计规划颇大,用时极长。现在不动手,我怕以后就无动手之日了。”张曜宗也是很惆怅,经济战争,自己不过是大学时闲极无聊看过一些书,现在就要大胆对一国进行如此计划,其实张曜宗自己心里也颇为忐忑。
“小子,你如此构想已经可以说是惊为天人了,而且仔细想之确有可以实行之处。但是其中隐患不少。一是如若金人不上钩怎么办?二是不能保密,泄露了底细招致金人报复怎么办?三是真的要看着百十万我大宋黎民陷入苦难之中吗?”孙琉逸很担忧。
“世伯说的是,这也是王爷和我一直思虑的事。从七年前我提出这想法,我们就一直在想办法完善计划,但是完善的越多发现的漏洞也越多,越来越不敢去实行,但是如若一直不能实行,又有何用?现在金人在不断的消化我们留在北方的世家,名士,百姓,一旦金人完全消化完毕,则再无收复故土的希望。犹如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了。”张曜宗感叹着计划的难度。
“什么?七年前?七年前你就想出这办法了?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还是妖孽托生呢?”孙琉逸大声感叹着。人比人气死人啊,自家的儿子整天花天酒地,还得这个老父亲为他打算以后的出路,再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光芒四射,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世侄还未婚配吧?我家大孙女天生丽质,美艳不可方物。有相士说她是旺夫旺家,大贵之象,不如改天我去拜访一下张夫人,咱们两家亲近一下。”
张曜宗连忙拦住孙琉逸:“世伯,我问一下,您家有几个孙女啊?”
孙琉逸笑道:“怎么?还想都娶了?没有,只有一个。”
张曜宗在冷风下也冒出了几滴汗:“那个,世伯,您家大孙女好像才五六岁吧,我还去喝过她的满月酒呢?是不是世兄在临安所生的那个小女孩?”
孙琉逸笑道:“是啊,原来你已经见过了,那就更好了。就这么定了吧?”
张曜宗连忙做投降状:“世伯,世伯,您别逗我了,咱们谈着抗金大业呢?怎么突然转到这里了?小子跟不上你的思路,还有小子的终身大事得我娘做主,小子真不能随便答应您。”
孙琉逸耍起了无赖:“怎么?你还敢看不上我家孙女?老夫看得起你才答应把我家孙女许配给你,如若你答应了,咱们就一起合作,不答应,你就走吧。老夫继续过我的逍遥日子。”
张曜宗简直快被这个老头气死了,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事情。虽然自己才十五岁,明年才弱冠十六可以娶妻。但是冒出来个六岁小女孩算个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张曜宗急着成亲干那不可对人言之事。之事加上上辈子,自己已经算是三十多年都没有开过荤的人,就这样再为别人守身几年,还不得憋死了。
“那个世侄放心,老夫也不是那古板之人,在我家孙女长大之前,你可以纳妾。”孙琉逸表示自己很大方。
张曜宗低声嘟囔一句:“就怕永嘉郡主不愿意啊。”
孙琉逸年老耳可不背,突然被这一句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曜宗低声说:“我怕永嘉郡主找你拼命。”
孙琉逸这次真的听的清清楚楚。永嘉郡主,普安郡王的大女儿,官家最喜欢的儿孙辈。怎么冒出来这么一尊大神?孙琉逸本来都准备耍赖把孙女赖给张曜宗了,自己还被自己这个奇思妙想给感动坏了,有了这层关系,孙家定然可以延享富贵。但是怎么?怎么会出来了个郡主呢?
“贤侄,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孙琉逸还是不信。
“世伯,小子八岁入郡王府,和永嘉郡主一起长大的。”张曜宗说的一本正经,还是也不承认也不否认,让孙琉逸自己去猜吧。还好有永嘉这个挡箭牌,不然今天就真的会被孙琉逸给赖上了,不禁想起永嘉,也不知道永嘉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长胖,自己房中那么多好吃的零食,没人管着她,她会不会一天就吃光了?有没有被曹妃缠足?有没有想我?张曜宗打了个寒颤,我为什么要想永嘉有没有想我?难道我真的喜欢永嘉了。永嘉也才十岁啊,难道自己是个萝莉控?
孙琉逸看着张曜宗脸上的表情变化,真的就是少男少女间那种情窦初开,百般相思的样子,而且确实是和永嘉郡主一起长大的,少年男女,知好色而慕少艾。看来是真的了,暗叹一声可惜了。可惜了如此大一个绩优股,自己早早的发掘了,但是却一直没有买,等到想下手了,他却涨停了,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
“世侄啊,你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再说吧。”孙琉逸有点意兴阑珊。
“别啊,世伯,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干脆就定了算了,您老再这么思前想后的,黄花菜都凉了。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不行我就找别人了。”张曜宗也耍起赖来。
“你敢,小子,我没答应之前,你谁也不准找。老夫心情不好。所以今晚不想谈了。”
“不就是给孙小姐找个姑爷吗?跟我来的黄坚您看怎么样?也是人模狗样的,他可是望北楼的少东家,那家里有钱啊……啊,世伯,你打我干什么?”
孙琉逸气的拿手掌拍张曜宗的头顶,“屁,你真当我家孙女是没人要?用你往外推销?一个商贾之家就想攀上我家的门第?就算他是大宋首富,也没门。”气的孙琉逸胸口起伏不定,张曜宗可把老头给气坏了。
张曜宗连忙道歉:“世伯啊,真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好心啊。”
“屁,你好是好心就出鬼了,我不知道你。织场我要两成份子,咱们就接着合作,西冷那块你想合作就合作,不想的话你掏钱买走也行。其他还有什么?望北楼也要两成份子,还有什么?”孙琉逸狮子大开口。
“世伯,您接着气吧,这我还真答应不了。”张曜宗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
“望北楼的份子已经有人了,织场的是我家公产,我不能做主,而且有两成份子是要给安抚使大人的。西冷如果我能自己照看住,我还跟世兄合作什么?我自己建一个不就完了。”张曜宗把情况都解释一番。
“望北楼的份子给我腾出来就行了,织场我说的又不是你家的,你不是要打什么经济战争,整合全国织场,我要的是后来的份子。西冷那块,你回头跟正德你们两个商量吧,就说我同意了。”孙琉逸越说越气,还是上了张曜宗的贼船。赶快谈吧,谈好了好回屋睡觉,不然今晚真的无法入眠了。
“世伯,望北楼,我真没办法,份子给了郡王爷。织场不是空口就给份子的,是要真金白银逃出来买东西,置办产业的。西冷那块我回头跟世兄商量,谢谢您了,世伯。”张曜宗拱手向孙琉逸深深一辑表示感谢。
“什么?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和着半天你逗老头玩呢?最后还是只要了西冷?你个小兔崽子,我打死你。”孙琉逸怒了。
张曜宗一看老头真生气了,连忙趴在老头耳边轻声说了怎么置办织场的事情,直把孙琉逸听的目瞪口呆,生意还能这样做?难怪这小兔崽子不松口,这事还真的需要大量钱财,但是收益那也是哗哗的。算了,既然上船了,就坐到底,风险已经担了,收益也得一并承担啊。
张曜宗这才安心,终于把孙家说动了,一起坐上自己这艘要改变历史河流走向的巨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