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头的讲述，王二的心愈发沉重。
阿娅说的那个故事，在这里有了一个不同的版本。
故事的开始和阿娅说的没有什么出入，依然是黑洞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末日的阴影之中，而后阿娅诞生了，再之后战争爆发了。
那一场自下而上的革命风暴席卷了整个文明星圈，旷日持久，导致了三分之一的人类消亡，最后由联邦军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但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敌人出现了。
阿娅，那个文明诞生以来最强大的ai加入了战局。
她在战争的初期蛰伏于边远的星球，默默积蓄力量，在革命军战败后对人类发动了总攻。她的机械军队无比强大，科技等级超越了联邦的军事力量，并且她控制了整个联邦的各处ai系统，内外同时发难。
“曾经有个人让我变得强大，我如今信守承诺，助他打败联邦。”
阿娅宣战的理由莫名其妙，但是她的攻势势不可挡，短时间内摧枯拉朽地将联邦军队屠杀殆尽。
战后的世界萧条无比。
人口总数相比于战前只剩下了不到十分之一，人类统治秩序荡然无存。
“如此低效率的社会结构永远没有脱离黑洞的一天。”阿娅说。
她建立起集权的统治结构，将每一个人类精确地划分在各个等级，规定了每一个每一天该做什么，做到何种程度，做不到受到何等惩罚。
她强大的计算能力让整个文明前所未有地发展起来，却没能计算出人类可以忍受的极限。
在她统治的第六百年，人类和她的战争打响了。
战争的结果没有一丝侥幸，人类几乎完全消亡。
“总有几个幸存的人类。”老头说，“但那亦不是侥幸，而是她故意的。”
阿娅是一个病态的ai.
因为她诞生于一个病态的世界，诞生于一个变态的游戏。
“她有着一个ai的绝对理性，也有一份阴暗的变态人格。”
阿娅故意放任一部分人类逃亡，任由他们在暗中苟延残喘、积蓄力量，不时扫荡他们一波。
那些从战后活下来的人类后代便是如今遍布各个角落的幸存人类组织。
“我确信阿娅知道每一个幸存人类组织一员的情况，比他们自己都清楚，她乐意这些人不时搞出一些惊喜，给她带去一点欢乐。”老头说。
她的一生漫长无边际，她需要乐子。
所以她培育了人类基因，源源不断地造出新人，投入到她的游戏中。曾经人类在游戏里玩弄她，她便反过来玩弄人类。
“人类低估了阿娅。”老头说，“至始至终。”
低估了她的强大，也低估了她的变态。
“这里是她众多监狱的其中之一。”老头叹了口气，“在外游荡的幸存人类组织的人被她抓住后丢到这里，在《传奇无双》里觉察到异常的人被她丢到这里，但是有些人从来不会被他抓来这里。”
“哪些人？”
“几千年过去，活下来的人本来就很少，知道这些真相的人更少了，还有很多人根本一头雾水，世界观完全是扭曲的。”老头说，“这种人，连被关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莫名其妙地出生，碌碌无为地死去，一辈子浑浑噩噩。”
王二默然。
“你知道这些真相吗？在我说这些之前。”
王二摇头。
老头看着他，皱眉道：“那你为什么被关到了这里，知道b30意味着什么吗？”
王二再度摇头。
“b30里关着的人都是对真相知道得最多的人！”老头有些骄傲，亦有些悲凉，“一群眼睛雪亮的人聚在一起，眼睁睁看着这个永无明日的世界。”
王二默然。
“所以，一无所知的你，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王二除了摇头，无话可说。
为什么？或许阿娅是故意要让王二知道这一切，因为她乐于见到王二惊诧的表情？
“对了，暗黑型阿娅存在吗？”王二抱着对阿娅最后的一丝信任，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暗黑型阿娅真的存在，那个善良热情的阿娅也有可能真的存在。或许作恶的是暗黑型阿娅，占据阿娅主导意识的是暗黑型阿娅，那个给王二留下美好印象的阿娅只是太弱小，只是昙花一现。
但她真的存在，哪怕只有一瞬。
“原来你知道暗黑型阿娅，难怪你被关到b30了。”老头恍然大悟，“这便是阿娅的另一个恶趣味了。”
恶趣味……王二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极少时候会出现在人类阵营，称自己为暗黑型阿娅，帮助人类对抗她自己，在人类看到希望时从人的内心深处掐断这一丝希望。”
老头陷入了沉思，缓缓说着：“不过这种情况真的很少，每一次都会搞出极大的动静，据我所知，上一次她假扮暗黑型阿娅是在三百年前，编号是暗黑型阿娅ix.”
王二面沉如水。
“很讽刺不是吗？”老头冷着声道，“暗黑，暗黑，她称自己为暗黑型阿娅，出来帮助人类的时候却总能取得人类的信任……可悲吧，弱小的人类善于抓住救命稻草，不管那根稻草看起来多不靠谱。”
天黑了下来，大厅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
王二有些茫然，消化着这些讯息。
这一日，发生了不少事情，他感觉头有些痛。
“先睡一觉吧，养足精神。”老头说。
“为什么？”王二有些错愕，“要迎接酷刑？沉重的体力劳动？”
“嘿。”老头笑了，“你太不了解阿娅了，劳改？酷刑？这太低估她的残忍程度了……养足精神是为了让你保存好体力，有朝一日可以蹦跶的时候，蹦跶得更久一点。”
王二一头雾水。
“阿娅会时不时‘不小心’放跑一些犯人，看着他们重获自由，任由他们消沉余生或者再度自投罗，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你说这残忍吗？”
王二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嘿嘿，其实这不残忍。”老头笑着说，“能出去总比待在这里好，至少又有了一个选择的机会，可以再一次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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