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亮笑道：“听你一说，我也想起一个。”旁人笑说：“我们这次看你又说个啥？”便看着常明亮听他讲：
有个公公想烧媳妇的火，一天，他把儿子支出去，就跟媳妇搞起来，他儿子觉得不对，悄悄回来，隔着门偷听，里面一问一答：“这是哪里？”“平滩滩。”“这呢？”“青草地。”“这？”“臭水沟。”
里面响了一阵，媳妇说：“行了，快起来。”公公说：“再泡一会儿。”媳妇说：“你儿子要回来了。”
次日，老头叫儿子去放牛，儿子戴上草帽就走，老头问：“哪里去？”
“平滩滩。”
“那里没草。”
“青草地有。”
“那里牛没地方喝水。”
“臭水沟有。”
老头大怒，一把抓下儿子的草帽一扔，落在水塘里，叫道：“去捡起来！”
儿子怒道：“再泡一会儿！”
听常明亮说完，余企仁问：“还吃不吃饭，饭都凉了。”
迟更立道：“冬志云，去把你的碗洗了拿来。”
冬志云拿了碗出来洗净，笑说：“这两个碗还是在馆子里偷的。”
吃了饭，将碗筷放在锅里泡着，冬志云靠在门框上，余企仁坐在自己屋的门槛上，迟更立对灯点了烟，把烟盒扔在桌上，谁想吸烟自己去拿，房思礼、常明亮出来，靠墙站着，听冬志云唱：“年轻的姑娘同情我，说我是个流浪汉。啊，流浪流浪，啊，多么悲伤，流浪者的生活，有苦有甜……”
房思礼听他唱完，也唱道：“月亮高挂天，水仙花儿正开放，抬起温柔的脸儿，向月亮吐露芬芳……”
待他唱完，迟更立道：“我们的前途在哪里？我们的爱情在哪里？难道真要在农村干一辈子革命么？”
冬志云眼含泪水，说：“我的痛苦命运，哪个知道？有谁同情我？我爸不过是国民政府一个小职员，硬说他是潜伏特务，人都逼疯了还不放过，我们这些成了社会拉圾，到农村受折磨，哪一天死了，才一了百了。”
房思礼道：“我不想死，就尽量活好点，实在活不下去，就上山为寇，就算枪毙，也要死得像男子汉。”
“上山为寇？”余企仁冷笑道，“现在是清平世界，荡荡乾坤，中央触角伸到每一个乡村，你还没来得及‘为寇’，就把你捉拿归案。”
迟更立道：“我们都生错了地方，我的自意识怎么会来到这个星球？要是我的自我意识在另一个星球上，坐飞行器到地球，一定觉得地球人和他们一百万年前差不多，还处在原始文明阶段。”
常明亮笑道：“你科幻看多了，尽想这些。”
余企仁听说外星人，顿时来了精神，说：“假如能离开这里，到另一星系去，会发现我们地球是很落后的。”
迟更立笑道：“星系是以光年计算，对地球人而言，星系旅行根本不可能。”
余企仁道：“换一个角度讲，我们和其他有生命的星球，不过一墙之隔。”
常明亮道：“有意思，这样可以串门了。”
余企仁道：“既然我们地球人类能产生‘我’这样的意识，其他星球上高级生命同样能产生‘我’这样的自我意识，如果‘我’今天死了，明天，一个新的‘我’又诞生在一个新的生命体内，那里看到的可能是另一颗行星的黎明，假如那个星球的文明比地球领先一千万年，那时‘我’来到地球，也许会想，从前的‘我’是否在地球生活过。反过来讲，今天的‘我’出生前，从前的‘我’在另一行星看日落。”
房思礼道：“要真能这样就好了，人生一世不过是一次星系旅游。”
“为啥不能这样呢？”常明亮道，“人们常说生命之旅，今天在这个星球，也许下一刻，‘你’‘我’‘他’就诞生在另一星球的新生儿内。我很同意余企仁的看法，我们星球的人类能诞生自我意识，其他星球的高级生命又为啥不可以呢？”
夜已深，余企仁道站起来，说：“我要睡了。”房思礼忙说：“我跟你打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