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失策了……侠客连忙收敛目光,垂下眼眸。
这个男人太老道了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对视侠客仿佛从儒略克劳迪亚的眼睛中看见了遥远冷寂的星空,像是无限的智慧蕴藏其中……突然好想得到他的大脑,侠客冷不丁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你可以在一只狼的眼睛中看到嗜血的凶光;你也可以在天使的眼睛里看见垂怜的仁善……儒略克劳迪亚从侠客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像是无情而冷酷嘲讽的眼神,一闪而过像是错觉,这不得不使他更加警惕,虽然那天侠客的话让他有那么一刻犹豫,但他仍不想让一个黑魔术的天才诞生于世。
“佛洛拉不见了吗?会不会去小花园了?”侠客不去理会儒略克劳迪亚的目光转头去问阿西娜。
“我不知道,不知道……”阿西娜靠在教父怀里哭的整个人像是一张摊好的烙饼。
侠客一瞬间明白了。
阿西娜此刻的哭泣更多是因为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自己遇到了骗子?不但被逐出了家族还未婚生子,最近还失去了工作……佛洛拉昨天的“叛逆”似乎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西娜爱佛洛拉吗?爱的,但望着佛洛拉……阿西娜有时候想到的是那个骗子,怨念难销……这种心理更多的展现为她平时的行为,比如要求佛洛拉遵从她的规定或者是纵容佛洛拉到侠客家里,避开两人独处。
面对温和有礼的侠客,阿西娜很多的时候都在看着侠客出神,回忆。
唉,侠客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想这么多?现在对自己存在威胁的并不是这个可怜的女人。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阿西娜……我们来找你的女儿好吗?找到她你会感觉好些。”儒略克劳迪亚虚扶着阿西娜让她坐在沙发上。
侠客也跟着进屋并进厨房泡了一壶红茶,阿西娜看着那热气蒸腾的红茶却又哭了,嘴里念着“教父,我后悔了……好后悔……”
“阿西娜,我们先要找到小萝拉不是吗?”儒略克劳迪亚从随身魔杖袋里抽出了他的魔杖,侠客低着头盯着红茶,余光略过那魔杖,啊哦!雪松木,真是美好的材料,一个睿智并拥有敏锐洞察力的主人才与它般配。
“喝口茶吧,阿西娜阿姨。”侠客慢慢的把茶杯端给阿西娜,却看着她红着眼睛瞪着自己,那目光意外的有点凶。
儒略克劳迪亚拿出魔杖,让阿西娜把手腕内侧搭在上面,嘴里念念有词,这是一种侠客没听过的语言。
魔杖尖冒出了橙红色的碎光,那碎光化成线条,许多条线条在手腕上翻飞形成螺旋,儒略克劳迪亚念了一个名字“佛洛拉”,其他的线条像熄灭的烟火一样“噼里”一声消失了,只剩下一条带着细碎光芒的细线从阿西娜的手腕上延长飞出,一个转弯离开了客厅。
儒略克劳迪亚连忙起身跟上光线,侠客觉得心里“咯噔”一下追随着儒略克劳迪亚的脚步跑了出去,阿西娜还在沙发上流泪,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
那光线窜出了房子径直向左拐去,侠客跟上儒略克劳迪亚没有意外的来到了自己家门口。
那座深蓝顶浅色屋的房子,透过干净的窗子可以看到里面浅紫色的墙纸和简洁的家具,小圆桌上的魔术鲜花开得十分美好。
侠客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萝拉难道藏到我家了吗?”面对儒略克劳迪亚那双锐利的蓝眼睛,侠客全当做没看见。
“你不知道吗?我的孩子。”儒略克劳迪亚双手交握顺势下垂,缓声问。
“我昨晚出去参加朋友的聚会了,今早才回来。”侠客摇摇头随口答,上前要开门。
“请等一下,孩子。”儒略克劳迪亚手搭在侠客肩膀上,那一刻侠客克制住了反手控制住儒略克劳迪亚手臂的冲动。
“怎么了?先生。”侠客温和的笑着回头“萝拉在屋里,不用叫她出来去见阿西娜阿姨吗?”
“这只能证明佛洛拉曾经来过。”儒略克劳迪亚摇摇头回答。
“线条停在这里没再继续改变,那不就是说明萝拉在我家吗?”侠客有些不明白的反问旋而又灿烂的笑了“打开门不就知道了吗?”
侠客说着拿出钥匙拧开了门,入眼就是那熟悉干净的走廊,安静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侠客跟着那橙红色的光线向前走,目光略过浅色的地板……那里曾经有很多小脚印,不过早晨侠客去阿西娜家的时候清理掉了。
那橙红色的线条转到了侠客的地下室门口并直接穿了进去,儒略克劳迪亚站在侠客身后,侠客听见了他的叹息声,侠客先于儒略克劳迪亚说话。
“萝拉去了地下室吗?之前就跟她说过好几次不允许进我的地下室……”侠客说着脸上多了有些不满的表情,就要下楼梯去开门。
“这是一扇魔术道具门,用一整个魅魔妖精的头发、骨骼还有皮才能做出一扇,很多家族用来作为陷阱门来吸引窃贼。”儒略克劳迪亚的声音从侠客身后传来,侠客的手已经握在了门把上,那一刻却没按下去。
“很有趣不是吗?我从希金森先生那买来的。”侠客回头微笑“博金先生还多收了我三十金币,白给他干了那么多活。”侠客这么说着还有点懊恼。
“我的孩子,门打开之前有些事情还可以挽回。”儒略克劳迪亚露出了一种请求的目光,似乎希望侠客承认自己的一些错误。
对不起啊,先生,我的错误太多……承认不过来。
侠客微笑着,像是一株美好光明的向日葵,却在心里扬起恶魔般讽刺的表情。
“先生在怀疑我?”侠客问。
“怀疑这个词太严肃了,孩子。”儒略克劳迪亚很希望侠客是个乖巧而纯洁的孩子。
“那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侠客索性装傻。
佛洛拉在刑讯室里挣扎,一次又一次的使用着魔术,但却不知道什么魔术可以解绳子,只能一次次嘴里念叨着“切断,切断”,强行把所谓的意念关注在绳子上。
但很显然佛洛拉的水平不怎么样,手臂一道道的血痕,绳子却只破碎了不大的一部分。
“切断!”佛洛拉咬着牙又来了一次,紧接着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这次很成功,一个“切断”把绳子连同手臂一起划开,手腕整个像炸开一般,露出了里面的白骨,血从大动脉里喷了出来,带着破碎的骨茬,佛洛拉直接扑倒在地上。
佛洛拉哆嗦着握住手腕,用嘴在裙子上撕了布条缠在了手腕上,瞬间那布条被血浸透,佛洛拉眼泪混着血污糊了满脸,狼狈不堪,也就在此刻她听见了儒略克劳迪亚的声音,一瞬间身体注满了能量,握着手臂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刑讯室。
门外的儒略克劳迪亚和侠客同时听见了地下室传来的一声惨叫,侠客依旧微笑,表情没什么变化,反倒是儒略克劳迪亚双目一凛。
“开门吧,肖克莱。”儒略克劳迪亚慢慢说。
“不给我机会了?”侠客轻飘飘的问,语气有点失望。
“机会是给想要忏悔的孩子的。”儒略克劳迪亚省略了后半句话,侠客在心里补全……而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佛洛拉推开刑讯室的大门,朝着近在咫尺的那扇门跑去,那扇金棕色的大门就像是光明的未来,让佛洛拉瞪大双目充满期待。
侠客的手按在门把手上,缓缓下压……
佛洛拉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把,只差那一压一拧……
侠客把门把向左拧,只听见“咔嚓”一声,门开了……
佛洛拉哆嗦却焦躁的拧开了金棕色的门,猛的推开,眼前一瞬间刺眼的阳光让佛洛拉眼前直接就是一黑。
门开了,只是一个简单的书房加工作室,一览无余,侠客闪身给儒略克劳迪亚让开位置,让他走进地下室。
佛洛拉简直是难以置信,明明是个地下室,拉开门却出现在了一个悬崖峭壁,海浪翻滚拍击在岩石上,那巨大的声响震和失血让佛洛拉直接晃悠着摔倒在地上,望着自己手心,那眼前却阵阵发黑。
儒略克劳迪亚在狭小的地下室转了一圈,太干净了,干净到儒略克劳迪亚都不相信这是侠客的地下室,外面立着一扇残忍的黑魔术木门,里面却干净的连一本黑魔术书都没有。
“看来萝拉不在这里呢。”侠客探头进去,环看一圈,语气有些遗憾的说。
“阿拉,那根光线又动了。”侠客的语气有那么一丢丢的幸灾乐祸,儒略克劳迪亚望向那光线,只看着那金红色光线直直的穿过了天棚。
侠客望向走廊尽头的窗子,微微眯眼“那根光线飞走了呢。”
难道佛洛拉真的不在这?儒略克劳迪亚慢慢走出地下室,转头去看叉腰站在门口的男孩。
“萝拉居然把我的房间弄得这么乱,书的顺序都变了……”儒略克劳迪亚听着男孩的抱怨,心里有个疙瘩却一直散不去,那那声惨叫又是什么?
“这有只地精!”儒略克劳迪亚听见侠客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侠客拎着一只受伤的地精来到了儒略克劳迪亚面前。
“麻烦您先生,把这个讨厌的小东西带走。”侠客把地精交给了儒略克劳迪亚“我就不送您了,先生,我还要收拾地下室。”
这就是下了逐客令,侠客站在地下室门口,扶着门框对儒略克劳迪亚无奈的笑着。
“很抱歉,我的孩子。”儒略克劳迪亚拎着地精,对着侠客微微点头,语气中有些歉意。
大概……不是所有身处在黑暗中的孩子都会堕落……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却依旧难以抑制的怀疑吗?
儒略克劳迪亚轻轻关上屋门,望着明媚的阳光叹息了一声,把地精放在地上施了个魔咒治好受伤的地方,那地精嘶哑的叫着,挖了个地洞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