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用力扯住皇上的龙袍,竭力阻止他。
皇后大着胆子拦住皇上,可谁人不知,皇上的心思早已不顾一切地奔到皇贵妃的床边,握着她瘦弱的手,充满爱意地看着她,伏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话,极尽温柔地安抚她。
肚子里的孩子调皮地动了一下,香琬微微闭了眼,用心感受着小生命的悸动,尽力掩去那抹心酸。
她们一群人在外面为皇贵妃守候着,而皇上的温柔却只属于里面那一人。
到了今天,香琬还是不敢直视皇上当着她的面对另外一个女人好。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朕!”
听得皇上的呵斥,皇后顺势跪倒在地,“皇额娘交待过臣妾,皇上不能进入产房,皇额娘的命令,臣妾不得不遵,还请皇上在外面等待。”
“产房是不吉之地,请皇上在外面等待,皇贵妃娘娘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宁贵妃也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着皇上。
皇贵妃微弱的呼喊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入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不能再忍受,意欲挣脱开皇后和宁贵妃,向里面走去。
娴妃和怡妃见了,连忙跟着跪下去,请求皇上不要进去。
只是她们的话,皇上哪里会听,只是一脸怒意,想要挣开她们,朝着皇贵妃奔去。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这样冒冒失失的,是弃天下不顾了吗?”门口的太监小跑着跟在太后后面,还没来得及通报,太后已极其严厉地呼喊出声。
见皇上梗直了脖子站在原地,苏嬷嬷走上前,轻声劝道:“皇上在外面稍等片刻,奴婢替皇上进去瞧瞧皇贵妃娘娘,可好?”
深知太后的性子,皇上不敢鲁莽,只能勉强点了点头,任由苏嬷嬷带人走了进去,气鼓鼓地推开皇后等人,阴着脸坐回去。
眼前的闹剧因为太后的到来得以收场,直到听不到喧闹声,香琬才睁开眼,起身,朝着太后福了福,“臣妾参见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
还未来得及行完礼,已被太后一把扯住,“你正怀着孩子,哀家瞧着,这肚子越来越笨重了,就不用在哀家跟前闹这些虚礼了,坐吧。”
“臣妾多谢皇额娘关心。”知道太后这是特意关心自己,香琬没有推辞,乖觉地坐下了。
“皇帝是天子,怎可轻易进入产房那种血腥之地?哀家知道你关心皇贵妃,也知道皇贵妃命比金贵,就连着哀家这老身子骨来陪着她生产,皇帝觉得可好?”
太后的语气已是十分严厉了,皇上这才缓和了神色,陪着笑说道:“皇额娘言重了,皇额娘肯来,是芙儿的福分,儿臣替她谢过了。”
不耐烦地摆摆手,“哀家不要皇帝说什么谢不谢的虚话,只要皇帝答应哀家以后不许闲杂人等掺和朝政大事就好。”
“前个儿的事情,是儿臣喝醉了,还请皇额娘原谅儿臣这一次,皇额训也教训过芙儿了,您就不要生气了。”
太后还在气头上,心里还有许多训话想说出来,又觉得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显得不合适,也就没有接皇上的话。
承乾宫的寝殿里,服侍的人还在进进出出,只不过里面皇贵妃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到后来几乎听不到。
坐得久了,香琬觉得身子乏困得很,看皇上并没有要众人回去的意思,只能强自忍耐了,润芝在景仁宫里熬好了药,送到承乾宫请香琬喝了,这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些。
外面天色早已漆黑一片,直等得众人哈欠连天,里面才终于传出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苏嬷嬷面上带着疲惫,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太后和皇上行礼,轻声禀告:“启禀太后娘娘,启禀皇上,皇贵妃娘娘生了,是个小阿哥。”
皇上的表情瞬时由担忧转为了狂喜,“真的吗?芙儿给朕生了皇儿,她果真给朕生了皇儿,皇额娘,是皇四子!”
大殿里惟有皇上是欣喜的,他一旁的太后和皇后相互看了一眼,无心去接他的话,而宁贵妃则是一脸震惊,停顿了好久,才意识到苏嬷嬷说的话不会有假,顾及着众人都在,只能勉强撑起合体的笑容来。
“既然皇贵妃已平安产子,折腾了这么大半夜,哀家就先带着皇后和嘉贵妃回去了,嘉贵妃还怀着孩子,禁不起这样折腾。”
听到太后提起自己的名字,香琬站起身,跟在太后身后出了承乾宫。
剩下的人则在宁贵妃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臣妾恭喜皇上,恭喜皇贵妃娘娘!”
顾不上理会她们一叠声的恭贺声,皇上已掀了珠帘,大步走进皇贵妃的寝殿。
第二天,皇贵妃福大命大,虽然被太后罚跪了一通,但还是侥幸产下皇四子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随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只听身边伺候的人说,昨晚皇上十分高兴,抱着刚出生的四阿哥说了一句:“朕有儿子了!”
之前宁贵妃和香琬生下二阿哥、三阿哥的时候,皇上高兴是高兴,却从未这样高兴过,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就冲着这句话,宫里宫外的妃嫔、王公贵族,一拥而起,将自家库里珍重的物品拿出来,双手捧着送到承乾宫里。
承乾宫门前车水马龙,送礼的人接踵而至,一时风光大热。
皇贵妃产子几天之后,香琬想着景仁宫不得不表示一下,便也嘱咐红罗包了几匹布匹送了过去。
红罗在去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一脸愁容的云珠,问清了缘由之后,深感震惊,一路小跑回来将情况告诉了香琬。
“二阿哥本就不是皇贵妃的亲生子,在承乾宫常住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个算盘,宁贵妃从一开始就打错了的,现下皇贵妃如愿产下了四阿哥,将二阿哥送回去是人之常情,宁贵妃心里再有气,也不该往云珠身上撒。”
“还不是觉得二阿哥是云珠一手带大了,皇贵妃突然要送二阿哥回去,定是云珠没照看好的缘故,还说皇贵妃嫌承乾宫有了四阿哥,人荒马乱的,要二阿哥以后不许前去请安了,这事是皇贵妃决定的,怎么能怨到云珠身上?云珠委屈得直哭鼻子。”
亲手倒了一杯菊花茶递给红罗润润嗓子,香琬嘴角涌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二阿哥本就是个好孩子,读书是慢了些,可是习武却是一把好手,又何必上赶去给她皇贵妃请安,从前皇贵妃不知道自己这一胎是男是女,宁贵妃巴巴带了二阿哥过去,她自然乐得接受,可人家眼下也有了亲生儿子,皇上又重视得不得了,哪里还肯敷衍二阿哥?二阿哥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微微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如此看来,皇贵妃娘娘和宁贵妃娘娘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如此,皇贵妃娘娘果真是那过河拆桥之人,怪不得宁贵妃娘娘要失意,还要迁怒云珠了。”
听到此处,香琬更是“噗嗤”笑出声来,“你以为呢?本宫说过很多次,情感纽带比利益勾结要长远许多,更要坚固许多,她们是为了眼前蝇头小利聚集到一块的,现下没有了共同利益,眼瞅着,皇贵妃的地位会越来越稳固,又何必平白无故多出个养子来?”
“再说了,奴婢觉着,宁贵妃娘娘要二阿哥趁着去向皇贵妃娘娘请安时,多多引得皇上的注意,说句不该说的话,二阿哥性子敦厚,皇上整日陪着皇贵妃娘娘,他又怎么敢去打扰?无非就是走走过场罢了,宁贵妃娘娘这一遭,真真是失算了。”
“就是辛苦了二阿哥,每天多出这么一个烦人的功课来,这样,你去吩咐小厨房做两份四色点心,一份让绣珠悄悄给云珠送去,那丫头最贪吃,吃了点心也能少些委屈,另一份,你叫玄烨给二阿哥送去,记得要悄悄的,别让宁贵妃起疑心。”
“娘娘对钟粹宫的人还是那样好,真是好心。”
“一码归一码,二阿哥好歹是跟咱们玄烨一起长大的,云珠又是从咱们宫里出去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娘娘的话,奴婢都记下了,这就去办。”
眼看着红罗折身去了小厨房准备点心,香琬静静地坐着,心里却也涌起一股失意来。
宁贵妃是柔弱之身,虽有跳舞这一技之长,可自进宫以来,皇上对她一直平平淡淡,并没有过多地宠爱过她,且自从她生了二阿哥,身体走样之后,随着新人不断入宫,皇上去她那里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钟粹宫少宠,宁贵妃只能将所有的心血倾注在二阿哥身上,爱子心切之下,为了二阿哥,不惜与香琬反目。
因着她在香琬身边安插了芬儿,才导致皇上与香琬离了心,也彻底断了她自己与香琬的这份姐妹情。
香琬虽与红罗说起她时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心态,实则一想到她被皇贵妃一脚蹬开,心里还是隐隐为她难受。
究竟是恨她,还是……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