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室所在的王都,是一座名叫落日城的重城,除去那些让人闻之色变的超级防御力量之外,就是那无人能描述出来的豪华气派,恢弘手笔,最起码是经过一万多年的安稳盛世和时光洗礼才能打磨出的圆润古朴。
“下六天,多么安稳自在的地方,仙,人,呵。”
落日城西北方向的传送阵亮起了光芒,打着瞌睡的守卫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有动静的传送阵,旋即再度兴趣缺缺的睡去,下一秒整个人如同彻底过电的虾子一样痉挛着跳了起来,是那个方向,西北!
那地方连接明皇仙府,而明皇仙府周围是谁的地盘,不用多言。
如果不是当年和呼延家的呼延螭吻赌斗丧失了理智追杀近万铎林王朝的败卒深入泊林之野导致自己手下的泽洛军全军覆没的话,他根本不会被驱逐出落日城,这么一个优秀的奸诈无耻的将帅之才,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争风吃醋就被放逐?
“我我我我我,见鬼,他怎么回来了?!”守卫惊骇的向后跑去,一股绝对嚣张跋扈的青气还未落地就已经开始在传送阵中扩散蔓延,滕家的家传苍青劲独有的光泽,只有滕浩那个怪物,才能够把一条蛇的气势修成一条龙蟒的阵仗!
那股青气果不其然如同一条化龙未竟的巨蟒般张开了狰狞大嘴,对着整个落日城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尖锐的嘶鸣!
时隔七年,滕家青蟒再次回到了落日城!
“这条吞象之心犹不死的疯蛇,又回来了啊。”落日城中一座牌楼上,浑身披挂的呼延螭吻扔下了啃了一半的果子,胡乱抹了抹嘴背着双手离去。
如潮水一般的京畿禁军从落日城外的军营中赶来,也许是因为仓促也许是因为慎重,他们不约而同地没有选择披挂上阵,短距离的冲刺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强悍的肉身硬扛虚空碎片的切割,一时间堵住了传送阵通往落日城的路,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滕青蟒,是落日城给滕浩起的诨名,蟒乃大蛇,凶猛残暴,好战贪婪,一如滕浩这个被冠以白骨将称谓的家伙,杀人无数,冷血无情,一直以来想要裂土封王为人所诟病的野心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的写照。
“站住,来者何人!”总有胆大不怕死的家伙问一些没营养的问题,也亏得那为首的如残狼一般的男人脾气好的不得了,几番压抑,怒火和激动的情绪在心头百转千回之后一脚踹出,将那家伙踹翻在地。
那个身高八尺的壮硕男人摸了摸脸上的肥肉开口骂道:“他娘的,来者何人?你爹!”
极具挑衅的对着那近千的禁军伸出一根中指,滕浩弃马前行,神色阴狠如毒蛇:“前威武将军,现游骑仙将滕浩回京述职,你们有何异议?!是不是我不在,你们眼里只有呼延螭吻那个狗东西,忘了你们滕家大爷姓甚名谁了?!”
“滕滕滕将军,西北禁军有滕王令,不准您的白骨军踏足落日城范围之内!”还算得上胆大的一个小统领模样的家伙颤颤巍巍开口,欲哭无泪的感觉。
滕浩又是一脚踹翻:“我叫滕浩,我不是滕滕滕!”
“这些家伙脑子都有病吧。”胖子古怪的看了周围一眼,翻身上马:“白骨军?我有泽洛营,自然也有贪狼营破军营,你说不准白骨军进来,我带的可不是白骨军。”
死脑子,蠢货。
滕浩左手压在刀柄上,沉敛而温和的看着那些如临大敌的士兵:“让开,滕家青蟒,不吃人。”
犹豫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所有士兵全都退去。蛇不吃人只吞象,吃人的是狼。
两杆大戟上挂着青蟒亡山的军旗,压抑的马蹄声如雷滚过地面。
他们抬头,敬畏而不安的看着那人数不多但是气焰绝对如妖魔般强大诡异的营子,心底浮现出了一个问题。难道滕浩这家伙,在明皇仙府又鼓捣出两个如泽洛营一般的精锐重骑来?那不是闹着玩儿的,时间、金钱、人力、物力、资源,一切一切。
“七年了,和我走的时候没事么两样,就是如今张嘴呼吸,都能吃到一嘴狼毛。”不满的咕哝了一声,滕浩抽出了佩刀,身后的骑军卸下了背后的大弓,一个个拉满了弓弦,高举朝天四十五度,就是迎面冲来一群铁皮犀牛也能瞬间击溃它们的冲劲,打乱它们的阵脚!
那些没有穿好披挂的战士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个挽弓如满月的家伙。只要是打上了符篆刻印的弓矢,拉开所需要的力量不是说翻一两番那么简单,至少需要十倍的力量!他们能射出的箭矢也就拥有崩碎山峰的力量!
活动活动脖子,唯独他一个没有动的那人吹了个口哨,又看到了......呼延歾那个倒霉蛋。
被敖不悔毒打一顿后仓皇逃离明皇仙府的呼延歾耀武扬威的带领着一千私军来此巡视,当头碰上了两个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的煞星,还不由得他转身逃跑,那一波如暴雨倾泻的箭矢转眼间就到了他们的头顶,因为用的是普通的羽箭,很多箭矢承受不住他们开弓的巨力节节崩碎,扎在呼延歾的亲军身上时就是一道箭芒,所以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击杀。
“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你来送温暖了?”滕浩咧嘴笑着,骨节爆响。
在自己的地盘打人,和在别人的地盘揍人,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既然回了家,自然要做出些什么来告诉他们,自己这个地头蛇回来了!
呼延歾不是傻子,他呼延家都不是傻子,要不呼延家族也不会被冠以狐狸窝的称谓。老的奸诈,小的油滑,个顶个都是混迹朝堂的好手。
所以他很明智的选择脚底抹油逃跑,不忘撑起一道算不得小的屏障来阻挡箭雨。
“真是个蠢货!”滕浩放声大笑,尖锐的毒蛇嘶鸣响彻半个天际。
“没错,是个蠢货,可那是我弟弟,给他留点面子。”不咸不淡的声音不急不缓,狼嚎声和那嘶鸣相互冲击,互不相让。
呼延螭吻。
滕浩冷笑,手一抬,正准备第二波箭雨的贪狼破军同时停了下来,勒马而停,大戟斜指地面,吐息如龙,气势如虹,沉敛压抑的像是一头随时有可能扑出去的猛虎。
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个男子,长相平平无奇,但是就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两个眼睛深邃的能将所有和他对视的人吞噬,敖不悔皱了皱眉,对于这种深藏不露的家伙很反感。
两千骑加三千重甲,是他带来的军队。
“神武将军好大的威风。”阴阳怪气的讥讽了一声,滕浩摊开手:“怎的,在明皇仙府七年时间你都没有弄死我,想着来这里,趁我进京把我杀掉?”
呼延螭吻策马走出,微微一笑:“滕青蟒,这话可就没道理了,要杀你哪里不是杀,我偏偏要在落日城自找麻烦?你家那群没脑子的老家伙不得拆了我家?”
“一窝狐狸里出来你这么个毒货,还真是家门不幸。”滕浩龇牙咧嘴的笑着。
走吧,耽搁了时间,我们谁都承受不起。呼延螭吻歪了歪脑袋,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寻衅滋事。
“我怎么感觉,没有滕王的诏令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啊。”敖不悔调笑道。
滕浩摇摇头,呼延歾有可能,但是呼延螭吻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要不然,滕青蟒和呼延狼,根本名不副实。
敖不悔眯着眼睛看那个瘦弱的神武将军,他的背影就像是一匹在荒野山林间斗虎猎熊,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瘦狼,毛掉光了但是牙齿却比老虎还要尖锐,咬合力比猎豹还要疯狂。
滕青蟒,呼延狼,鹿鸣王朝年轻一辈的生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