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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根背后的包裹忽然一阵抽动,背后的几道银亮光斑逐渐收缩起来,最终融汇在一处,缓缓地宛如溪水涓流,一点点汇入了吴根的包裹里。
疯老头子眼睛一亮,忽然起身,像是一只灌木林里跳跃的猴子,两手两脚齐动,很快跳到了吴根身前,露出一副诡异的笑脸,颀长的手指头在吴根的脸颊上戳了又戳,忽然道:
“姬家的人呢?”
“啊?”
吴根愣了,他背后生疼,疯老头子又一脚踩在他的手掌上,吴根的舌头都伸了出来。
“疼疼疼!”吴根吼道:“你有病吧!什么鸡家鸭家的!你爷爷我姓吴!”
吴根虽然胆子小,但是脾气却一点也不小,嘴到死都是硬的。
“我呸。”疯老头子撩起一头散乱的蓬发,说道:“你们几个鬼鬼祟祟,专挑小路,大路不走,现在又自动送上门来——嘿嘿,我在这等候多时了,这你怎么说?”
吴根傻了眼,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来,老头子又道:“老头子只想是看错了,没想到这小子也跟你们这些恶徒厮混在一块。”
他抬起一只眼,瞪了瞪苏辰良,骂道:“狗崽子有些能耐便不认祖宗了?你还记得你到底姓什么?”
苏辰良身体上遍体鳞伤,他没有吴根那样的灵物护体,只能靠法力硬抗。
但老头子的法力纯度何其浓郁,苏辰良这下连腰背都再也直不起来,只能硬撑着憋出几个字来。
“……我姓……当然,姓……风……”
“放屁!”
疯老头一个虎跳,哗啦啦一声,把洋楼的天窗顶板装得稀烂,一手一步来到苏辰良身旁,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屁股狠狠坐在苏辰良身上,骂道:
“我呸,你好意思。”
这时候吴根总算觉得不对劲了。
“喂,老头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是那什么四大家族的人?”
“我呸你个四大家族!”疯老头恶狠狠说道:“吃里扒外见利忘义的东西,还好意思自封什么四大家族八大家族!相师一行里几时有他们的位置了?不是我风家人,不是他莫家人,轮得到这几家外姓子弟说话?”
“等等等等!”吴根连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渣灰,叫住了老头子,说道:“你说什么?你是风家人?”
老头子眯起眼,上下打量起吴根来,半晌才道:“老子就是,怎么,有什么意见么!”
“嗨!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么!”吴根一拍大腿,连忙说道。
“怎么意思?你也姓风?”疯老头松了松手,问道。
“不,我姓吴。”吴根当即否认。
“那你说个屁!”疯老头骂道。
“我虽然不姓风,嘿嘿,但是你看看,我师姐——就是你挟持的这姑娘,她叫顾北北,她,她姓风。”吴根指了指老头子身后的顾北北,说道。
“你说什么?”疯老头子弯下腰,蹲在地上,形容枯槁的他露出一双虎眼,圆睁睁盯着吴根看了好一会,才憋着满嘴笑说道:
“她叫顾北北,她姓风?”疯老头子重复了一边。
“嗯呐!”吴根点点头,喜道。
“放你娘的屁!你当我傻呢!”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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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子一巴掌就给吴根扇了过去,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起来,时而哭时而笑。
吴根则是当真哭笑不得。
“我说的没错!她,她虽然姓了顾,但骨子里是风家人。”吴根道。
疯老头子睁圆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干瘪的瞳孔从褶皱的眼眶里放射出光来。
“我可知道,我知道。”老头子骨碌碌地摇晃起脑袋,在几人面前来回转悠,咯咯地笑了起来,嘴角不住抽动着。
“没错,这丫头就是风氏一族的血脉,是我们风家后人。”老头子狞笑着说道。
“那就对了!”吴根喊道:“这样你总算该明白了吧,我们可不是什么四大家族……”
吴根话没说完,老头子却又笑出声来,道:“嘿嘿,这丫头虽然不是,但她毕竟年幼,受到蛊惑——如今四大家族的人处处寻她,你们要带她不往别处,偏偏往城里去,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吴根这下算是明白,自己跟这老头之间恐怕有误会。
他急忙左右看去,偏偏这时候宅子里的主人——游素芳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胆小鬼。”吴根啐了一口,扯起嗓子喊道:“苏辰良!你跟他说说啊!”
苏辰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胸口一阵憋闷,他低声道:“有什么可解释的,他本就是个疯子……现在是这样,当年也一样!”
“当年?”吴根诡异地瞧了两人一眼,更觉得这当中有什么猫腻,狐疑问道。
“你还好意思提当年的事?”疯老头笑了笑,说道:“枉我垂青于你,当年养你教你,叫你学去了一身本领,现下倒好,竟然要帮着仇家的人来坑害自己的主子!”
“不是啊,老头儿,你听我解释!”吴根大吵大嚷,抄起手就要去救苏辰良。
疯老头子眼睛一亮,手里抽出几张灰蒙蒙的冥符,在空中祭起,房间里蛛网密布的红色绳索就如同一条条细长的红蛇,四处游走起来,吴根大骇之下,身体竟然已经僵直得不能动弹。
“不用多说些什么,你们这些狗东西,来一个便杀一个,来一双,老子就要杀……”疯老头子的话还没说完,楼下忽然传来敲门声。
这声音断断续续,又戛然而止。
屋内的老头子,吴根,苏辰良都是面面相觑。
眼下时值半夜,正当子时将近,阴气厚重之时,在这时候忽然响起的敲门声,由远及近,没有半点脚步之声,屋外又是瓢泼大雨,这声音仿佛穿透了雨声递进。
疯老头子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好一会儿,这敲门声又响起,一声不止,另一声又起。
古怪的是,疯老头子竟还听不出这声音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咚,咚咚。
他使劲抓了抓满头虚白的蓬发,脸上露出可怖的神情来,指头又细又长,骨节却分外粗大,在自己的眼眶上胡乱抓起来,不多时便划出一条一条的血印。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手里的符箓一运作,便把三人用红绳捆缚住,眼珠子污浊不堪,狠狠瞪了吴根一眼。
“老子要去接客,你们老实些。”
说完,仍然不放心,疯老头子又运起红绳,把三人的嘴角狠狠缚住,这才又跳又蹦地从楼上下去。
扑通一声,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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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屁股从楼梯上滑下来,一个跟头翻倒在地,两条细长的大腿直哆嗦,在大堂里左右转悠,从衣帽架上抄起一件破旧的大衣,披上背,颤颤巍巍来到门口。
干瘪的一双黝黑的巴掌抓在门上,疯老头像是定格了一般,好半天不动。
等到敲门声再度响起,他才缓缓抽开门,嘴里还念叨起来。
“大半夜的,到底是什么人?老头子还睡着觉呢,什么人呐?”
疯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副眼镜,往鼻头上一搭,浑浊的瞳孔登时就有了光彩,整个人就像是换了模样,神采奕奕起来。
门口站着星星点点,三五个肃穆的黑色人影,一个个身搭着墨色的长袍,袍子上有着图腾般的纹路。
他们手里一个个都拄着黝黑的打伞,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伞头上,发出交击的声音。
“老先生,实在抱歉。但是近来华城内外不大安全,我们也是奉行家里的规矩,到乡间驱邪。您请担待。”
当中一个中年人微微欠身,十分礼貌地说道。
疯老头手抖了抖,眼珠子提溜转动,含含糊糊地说道:“啊?驱邪?驱个什么邪?老头儿好端端睡着觉哩,哪有什么邪?”
来访的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打量起这老头,又看了看这黑洞洞的小洋楼。
“敢问老先生贵姓?”当中的中年人问道。
疯老头咳嗽一声,说道:“我姓苏,跟你有什么关系了?”
“苏老先生,你也知道,近来人心惶惶,鬼邪之事多有,您看看村子里的乡亲们对这屋子里的事……”
中年人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村民们闭户不出,果然是对洋楼里的鬼邪鬼祟有所察觉。
疯老头摇摇头,装作不知。
中年男人见着老头油盐不进,有些犹豫,身旁一个稍年轻些的青年忽然扯着嗓子喊起来。
“你这老头恁的不懂规矩!我们听村里人说,这一带有几个可疑人物进了你的屋里,我们现在怀疑你们窝藏罪犯——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城里跑出来的逃犯——老头子,我看你识相的,就赶紧躲开,不然到时候追究起来,你少说也是个窝藏罪。”
疯老头嘿嘿一笑,说道:“我老头儿糊涂是糊涂,但几位恐怕不是什么警察,是驱鬼的相师不是?既如此,要强进民宅,也不是那么合规矩是不是?”
过一会,老头的眼色又变了,说道:“我晓得了——你们看老头子我一人苦居在洋楼里,见财起意,这搜人是名,抢劫是真!”
疯老头拉住门扉,就要往回扣上,嘴里还念叨着“你们再要近来,我可喊人”。
“民宅?”年轻人上下看去,说道:“老头子啊老头子,你扯起谎来真叫不害臊!村里人说了,这村子少说七八十年没有人气儿了,几时成你的民宅了,要我说,是鬼宅还差不多!”
他见老头不怕,又说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家的相师?怎么这么不识相?”
几人推搡起来,疯老头一把扣住大门,几人往里挤进,一时竟然难以夺得过这疯子。
扭打一时,只听见老头背后的楼上,忽然传来咯噔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着了地。
紧接着,哗啦啦的传来一阵玻璃碎落的动静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