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方和绿袍说完那日蛇谷遇见的事,却是觉得口有些渴了,倒了杯凉水灌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却是胸口起伏不定,想是犹有余悸。
绿袍笑看着他,问道:“这般险恶,那你为何还敢去那蛇谷附近徘徊?”王和方苦笑:“我也是心存侥幸,那****未曾与那姓吴的照面,虽然后来是村人送我去他那医治,却也不一定就会想到我进过谷,见过他那些事。”顿了顿又道:“可眼下看着却有些不对,这几日总见到几个给他跑腿的人在我家周围晃来晃去,想是起了疑心。”他终是没见过些大世面,尚不知人心险恶的程度。
绿袍淡淡道:“你没听过有杀错,没放过吗?看那位为人,你道他还会跟你讲甚么对证不成?”王和方颓然。
绿袍道:“你也无须担心,这事我既是管了,必保你母子无事。”他又细问那日见得怪蛇模样,王和方到底还不想死,更何况有个老母。
尽力回想,只是当初隔的不近,却没见到其他,倒是想起那姓吴的除了镇上,城中有宅子,那镇北边却是有个庄子,也建的有别馆。
好似他每月都有几天是住在那别馆里。那别馆正临着蛇谷,只那边是山崖,并没什么人注意,现在想来当是为了喂蛇方便。
绿袍淡淡自语:“三首灵蛇,初生时全黑三首,能大能小。一生只蜕皮九次,每蜕皮一次,便成长一阶,身上一处变白,到全白时方算成年,以毒为食,喜血肉。剧毒无比,成年后仙剑难伤,百毒榜排名十九。那却是条小蛇,方蜕皮三次,才白了一个半的脑袋,倒还能对付,只是得想法活捉才好,灵物难得啊。”王和方听得绿袍的话,轻轻问道:“恩公可是说那怪蛇?那般毒物捉它做甚,打死方好。”绿袍笑道:“那东西我正要用它,打死了一百个你这样的也抵不得它一条命。”王和方闻得,做不得声,心下嘀咕眼前这道长莫不是也要拿那蛇当个宠物养着。
可那东西是吃人心的,不由有些发寒。看看自己身上,暗暗求神拜佛,千万别被人拿去喂了蛇。
绿袍却好似知他所想,上下打量他一番,王和方给看得毛骨悚然。绿袍哈哈一笑:“你这浑身上下没半点灵性,拿来喂蛇也是浪费,我自有养蛇的法子,倒用不着人肉。”王和方不知绿袍说的灵性是什么,但终归知道自己不用做蛇食了,自是出了口气。
问道:“恩公想要抓那蛇却是不容易,我看它毒得很,整个蛇谷的蛇都好似它手下。而且那姓吴的肯定不会让道长轻松去抓他的宝贝。”绿袍淡淡笑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抓了蛇主人,还怕那蛇不听话。”王和方惊道:“恩公是要先抓住那姓吴的,可这.....。。”一时也不知如何说下去。
绿袍淡淡道:“抓人总比抓蛇容易,先且歇着,今晚你带我去认认路,看看人,别抓错了。”王和方只好应下,心中却暗猜绿袍来历不提。
到得入夜,绿袍带了王和方借遁而行,只寻那吴府去了。王和方咋舌不已,原来自家这位恩公是神仙一流,怪不得一点也不把那姓吴的放在心上。
那吴府在镇北端,这会只几个窗口印出灯火,想是歇下了。绿袍嘴里虽说得轻松,但也不敢大意。
这人几代经营,又有三首灵蛇这等异物,岂是寻常。只听王和方描叙来看,当还不是元神大成之辈,故才敢来刺探究竟。
抓得个下人一问,知那人却是不在家,宿到别馆去了。反正离得近,绿袍弄昏那下人,仍让他睡着,使些手段让那人记不得这事。
两人一径去了他那庄子。才进庄,绿袍就发觉此地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布的机关无数,虽只是些凡俗手段,亦见精巧。
若不是绿袍一直全神戒备,小心查探,怕是早惊动了庄中的人,虽然不惧,到底麻烦。
绿袍小声问王和方这里究竟,王和方也自不知,只知道姓吴的这庄子向来有些神密,好似从未对外人开放过。
绿袍见那往来庄丁虽做农夫,仆从打扮,可俱都有身不错的功夫在身。
想是平日就扮作这些身份面对外人,实则是守卫这庄子。他带个俗人,行事倒底不大方便,想了想却是退了出来。
却问王和方这庄子到镇上的路径,得知只有一条路,却是笑道:“深入虎穴不若守居待兔。”叫过王和方吩咐几句,取几粒药丸给他。
却在那路中施起法来,十几杆小幡没入土中,又掏出些葫芦不住倒些物事撒向周遭。
他因着没了得力法宝,又不知那人虚实,故是先行做些准备,可谓手段齐出,他本就精通易数,后又得了那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阵图。
虽布不得那般大阵,但小小的布个阵还是没问题。撒向四周的则是各种奇毒,把个方圆里许整得如个天罗地网一般。
尤嫌不足,取些収集的精血每面幡上滴了一滴。方自施法掩盖了形迹,看去如往常一般无二,这才拍拍手,到一边坐等。
那王和方得了绿袍的话,却跑到一旁寻些不大石块,口含绿袍给他的药丸,背着那些石头,散倒在路中间。
自在路边找个干净的地,靠着颗小树补觉。第二日清早,那路上传来一阵马车声,赶车的是个老头,车被幔子遮着,也不知坐着甚人。
走到这段,见有石块撒了一地,却是停了下来。那老头下车一头查看,一头骂:“哪个缺德的东西,把这石头扔了一地,这怎生走?”车前幔子欣开,却是个四十上下的男子,长的三绺胡须,面容清瘦,倒也有几分气度。
淡淡道:“许是小孩子扔的,且清了好赶路。”那老头忙应下,自去清理。
“此树是我栽,此道是我开,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但敢说个不字,管杀不管埋!”绿袍在不远听得,差点给口水呛到。
自己绝没教这货这些破词,也不知他打哪听来的。却见那王和方肩上搭着颗小树尾巴,嘴里叼着根草,掉儿啷当拖着腿上去了,脚下是双破草鞋,裤褪一只挽着,一只踩到脚下去了。
看得人相当无语。他也是这些天担惊受怕,给憋得狠了,此番有个神仙撑腰,算是扬眉吐气了。
本就是个年轻人,正是性子活的年纪,才做出这番模样,一解心中闷气。
那男子本自看着道边田间景象,闻声望来,眉头不经意的皱皱,却也不屑理他。
那老头却是认得他,骂道:“小王子,感情你得了失心疯,一大早号丧了!”王和方笑喜喜的朝那男子拱拱手,阴阳怪气的道:“吴大神医,您老好哇!”那人正是吴神医,听王和方殊无半点尊重之意,冷冷的斜他一眼,也不答腔。
王和方给那一眼瞪得一激灵,不过想到身后之人,不由直了直身子,缓缓说道:“吴神医在毒蛇谷养得好蛇啊。”那姓吴的闻言,目露凶光:“你说什么,什么蛇。。”王和方给看得有些害怕,直着脖子说:“我看到你在毒蛇谷喂蛇,所以来和你打个商量,你那三个脑袋的蛇长的不错,我要了。”本来想好的话到是说出了口,只是神色不搭配,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那吴神医听得喂蛇之说,就想动手,只是好似想到了什么,强自忍住。
双目却不住四下看,却无半点异常,当下抱拳道:“不知是哪位高人跟吴某开玩笑,还请现身一见,当面指教。”虚空中飘来一个冷冷声音:“那小子的话就是我的话,交出三首灵蛇,要么死!”姓吴的闻得大怒,变了颜色:“这三首灵蛇是我祖辈留下,几代人千辛万苦才养得这么大,就凭你一句话就要了去,未免欺人太甚!你也不过是个装神弄鬼之辈,有本事出来和爷爷比划比划。”空中但闻嘿嘿一笑,吴神医暗道不好,四面黑烟弥漫,只觉得眼前一黑竟自昏迷过去。
自己准备的几件异宝却是一分用处也没起到作用。却是绿袍发动阵法将他擒下,说是简单,可那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何等威力,虽是一简再简,也不是他个炼气小辈抵挡得住的。
就这一会功夫,绿袍都觉着有些掌控不住,不由对这阵期待更高了。他収了法,収拾一番,带着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