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书生剑士杀气极重,出手间,一柄书生剑被他使的虎虎生风,儒家功法中正平和,就算是书生剑法,也多是守招,但顾君华眼前之人出剑却极其凶狠,并且角度极为刁钻。
顾君华只是后退,并不想与他交手,但一是千里奔袭体力疲乏,二来是看这书生剑士出手太过凶狠,占据先机之后竟然有越打越猛的苗头,顾君华也不由得拔剑应对了。
“铮”地一声,腰间书生剑出鞘,顾君华一个横挡,招架住了对面之人的一记斜撩,两人各自向前迈步,互相角力间,顾君华低声道:“这位师兄,同时儒家人,为何一见面就拔剑相向?”
“少废话!别一口一个儒家人的,要想进这个门,就先打赢我!”就听面前的书生一声轻叱,身上浮现丝丝缕缕的金气,金气缭绕,迅速窜到了他手中的书生剑上,手中青锋在有了这些金气的加持后,一下子涨大了一圈,并且“嗡嗡”地作响开来。
就在这时,书院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君华纵身后跳躲过一道金色剑气,循声望去,就见五名身穿剑士袍、腰佩书生剑的儒家弟子从门口走了出来,望着顾君华的目光皆带着不善。
“发呆,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人,让他知道我们儒家的厉害!”五人中的其中一人把头转向顾君华对面的书生剑士身上,大喊道。
“对!一剑把他砍为两半,看看还有谁敢冒充咱们儒家人!”另一人一脸兴奋的样子,附和道。
刚想向这几人求助的顾君华顿时打消了心底这个天真的念头,看着并无出手阻拦之意的五人,又看了看几步之外一脸杀气的这名叫“发呆”的守门人,顾君华知道不能再退了。
他往前跨出一步,由单手持剑改为双手持剑,与此同时,儒家功法被他运行起来,源源不断的金气自双臂流淌到手中的书生剑上,让其不断涨大,一眼望去,仿佛这不是长剑,而是宽剑。
看到顾君华剑上的儒家金气,对面的书生剑士显然愣了愣,举剑的那只手轻轻下垂,皱眉道:“你不是冒充的?”
“是不是冒充的,你试试就知道了!”顾君华冷哼一声,将手中已经涨大到手臂粗细的金色打剑高举过头顶,缓缓蓄势。
江州书院门口,那五名本来准备看好戏的儒家弟子看到顾君华手中的金色书生剑,一个个目瞪口呆,刚刚最先开口的那人吞了一口口水,喃喃道:“完了,误会大了!”
而在顾君华对面,那名书生剑士看到顾君华头顶那普通书生剑士完全难以掌控的金色大剑,并没有后退,而是同样选择将手中之剑高举到头顶,一缕缕浩然之气流淌至剑身,加持着书生剑的力量。
让顾君华惊讶的是,这个一见面就对自己出剑的混蛋剑士,凝聚浩然之气的速度竟然比自己要快上许多,眨眼间的功夫,两柄书生剑已经变作了一样大小。
“嘿嘿,师兄我出手在先,的确理亏了一些,但师弟你竟然对师兄出手,这可就不太好了!来来来,让师兄我来指导你两招儒术!”对面的书生剑士满脸邪气道。
而后,他往前踏出一步,两只手臂重重下压,金色巨剑携着庞大的压力朝顾君华斩下。
顾君华不闪不避,同样向前迈出一步,挥剑迎击。
两剑相撞,发出一阵沉闷地“砰”声,在这个瞬间,以两剑交汇之地为中心,道道金色劲气席卷纠缠,形成了一道光幕,石板铺就的地面被纷飞的剑气割出了一道道口子。
谁都不愿意后退一步,两人的内力飞速地消耗着,两柄金色巨剑也不断地缩小,但四周的压力却陡然增加,本来要落到两人身上的雨滴都偏离了轨迹,划着弧线滴落到一旁。
“砰”地一声,一道飞散的剑气掠到书院的砖墙上,一下子把墙面击穿,留下了一个拇指粗细的洞。
“你们两个,快收手!”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的五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两人身旁,将两个人围住,金光闪烁间,五人同时撑开了浩然正气。
下一刻,书生剑轰然而碎,两人交手的余劲化作了锐利的剑气,朝着四周飞散,所幸被那五人释放出来的浩然正气屏障全部给挡住了,这才没有对四周造成更大的破坏。
而战圈中央的顾君华与他的“对手”则不约而同地释放了浩然战衣,将之覆盖在体表,纷飞的剑气砍刀他们身上,只发出了连绵不绝的“铮铮”声,两人岿然不动,目光交汇在一处。
片刻之后,直到那些四散的残余剑气纷纷被耗尽了力量,外圈的五人这才敛去了体外的浩然正气,各自长出了一口气。
“都是自己人!误会,误会!”其中看起来最为年幼的那名书生剑士一个箭步挡在顾君华和刚刚出手的那名书生剑士之间,对顾君华赔笑道。
顾君华收回了眼神,对面前之人露出一个微笑,微微躬身,抱拳行礼道:“在下顾凡,见过这位师兄。”
顾凡是守心在“文书”里为顾君华取的假名字。
“免礼免礼!”挡在顾君华面前之人回了一礼,笑呵呵道:“我叫郑学文,你以后就叫我学文好了!”
这个叫郑学文的人是个自来熟,似乎是觉着气氛有些尴尬,他一把拉过顾君华,向他分别介绍了刚刚释放出浩然正气的四人。
“这是张师兄,这是陈师兄,这是季师兄,这位是林师兄。”郑学文向顾君华一一介绍几人,顾君华与他们分别行礼问候,算是见过了面。
到最后,郑学文带着顾君华来到交手之后便杵在原地不动的“发呆”面前,略显尴尬地笑道:“他叫陈青发,脑袋有点轴,我们平日里都叫他发呆,他这人脾气有点冲,师弟你别介意啊!”
顾君华看着面前的“发呆”,从交手过后,这人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在打量着什么,让顾君华很不自在。
“喂,别发呆了!赶紧向顾凡师弟道歉!”郑学文踢了踢陈青发的脚。
陈青发偏过头来看了一眼郑学文,翻了个白眼,牛气哄哄地用鼻腔哼道:“对不起!”
顾君华的脸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第一次遇见如此“诚挚”的道歉。
看到陈青发这幅样子,郑学文没好气地抬起胳膊,似乎是想在陈青发后脑勺上狠狠地拍一下,但他的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陈青发便已经有所预料地低下头,而后直起腰来,对顾君华一挑眉,道:“你叫啥来着?顾凡是吧?”
顾君华点点头。
“会下棋吗?”
顾君华再度点头。
“喝酒呢?”陈青发又问。
顾君华想了想,点点头道:“会,但喝不多。”
“这就够了。”陈青发咧嘴一笑,“这破地方终于来了个能打的,不错!”
而后,陈青发摆摆手,留下一句:“改天请你喝酒,咱们再比划比划!”之后便扬长而去。
郑学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陈青发的背影,无奈道:“他就那个样子,你别在意。”
“嗯。”顾君华来到书院门前,拽住缰绳跟着郑学文等五人一道走近书院,边走边问道:“不过郑师兄,为何你们一看到我就想弄死我呢?”
郑学文等人对视几眼,各自叹息一声。
“刚刚的确是个误会,只能说师弟你来得太巧。”郑学文从书院大门的背后摸出来一柄雨伞,撑在顾君华头顶,而后道:“师弟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江州这地界可不是一般的乱。”
“怎么个乱法?”
“一言难尽呐!”郑学文慨叹一声,而后道“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以前乱,现在乱,并且是越来越乱。”
“愿闻其详。”顾君华将背后的书箧抱在胸前,这个微小的动作让郑学文等人都看在眼里,不由地点了点头。
“你既然被派到这里来,应该也知道,江州是当初的杂家宗门。”郑学文的声音一下子放低了许多,“杂家被灭之后,众世家都在寻找那收藏着一千年来各家秘籍的‘十一塔’,但却没有找到。”
顾君华点点头,试探地问道:“不是说十一塔钻进地下了么?”
“嗯,钻进地下了,然后就没被找到过。”郑学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另一名姓陈的书生剑士接口道:“众世家当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才灭了杂家,因此这些年来并未放弃对十一塔的寻找,情况乱的原因就在这里:除了最为神秘的史家、人数最少的纵横家,以及躲避了天宗无道散人二十年的阴阳家外,世之十家的其他七家都在江州留下了人手。”
“七家共掌江州,谁也不服谁。”
“为了寻找十一塔,这些年来七大世家留在江州的人手几乎要把这一州翻个底朝天,但却收效甚微。”
顾君华皱起眉头,疑惑道:“不应该啊!十一塔再精巧,杂家也已经被灭了,怎么会找不到?”
“师弟好见地!”郑学文对顾君华竖起了大拇指,而后愤愤地一跺脚,咬牙切齿道:“乱就乱在任何一家掌握了哪怕一丁点儿消息,其余的几家都要过来添乱,多加阻挠!”
“前两天,就有人冒充咱儒家的书生剑士,堂而皇之地混进了书院,潜入密室将我们千方百计找到的一副定午县古地图给偷走了,还害死了两名把守密室的师兄。所以今天发呆看到你,会直接拔剑相向。”
“定午县古地图?”顾君华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