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日在这里,累吗?”
“不累。”子岸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看到你就不累了。”
玉裳把火球举给他看,“你看,它都长这么大了。”
火球拍打着翅膀,飞上子岸的肩头。他微笑着用指尖拨弄它的肚皮,火球似乎怕痒似的,四条腿乱踢,那模样似乎是在狂笑不止。
“它这点随你。”子岸斜过眼睛望向她。
“哪里随我了!分明就是随你,我可没教过它玩火!”玉裳伸手捣它的肚子,火球霎时间呕出一团火。
“咕咕咕!!!”
火球似乎气炸了,那眼神好像在说“特么你俩都玩劳资!”
玉裳捂着肚子,笑得脸疼肚子抽。
“莲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
听见这句话,玉裳紧急刹住笑意,差点就背过气去了。
“咳咳咳咳咳……”玉裳喘着气,“不急,不急。”
他眼睛一弯,“我也不急。你再等我两三年,等我统一了中州,就娶你为妻。”
玉裳心里止不住的暖意涌上来,至少他是希望娶自己的。
当年腊月十三,华亲王病逝。由于无子嗣,华亲王死前留下了一纸遗书,将他名下的所有封地和军队全部赠与月支王。
月支王体弱多病,一时间,华亲王一党群龙无首,面临联盟崩溃之险。
形势迅速地变得有利于司青,理所当然地,他欲逼宫退位,把持朝政。
中州政治风云变幻,持续了八年的两派对峙局面此刻终于被打破。
戏剧性的是,就在司青逼皇帝退位当晚,皇帝起草了一封退位诏书,宣布退位,并让位于月支王。
这一消息一经昭告天下,便如一道惊雷。人们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不是让位于司青而是让位于那个月支王。
玉裳知道那之前的几日,子岸去了皇宫一趟,对皇帝说了些什么,皇帝当即感激涕零,似乎像见着了爹娘。
华亲王的残党立刻宣誓效忠新皇,百姓也开始拥护他。一是因为他的王族血统,二是因为他早已美名在外。
当月,司青率兵叛乱,就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不出一月,中州一分为二了。
东部包括帝都在内置于新皇的统治下,而西部则是司青的领地。双方交战,边境城镇时常易主,百姓们纷纷逃往内地避难。
新年临近,终于将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北方的窗子上已结上一层薄薄的冰花,用嘴哈一口热气,冰花消融,便能看见窗外纷纷扬扬地大雪,雪落重门,一片皑白。
玉裳穿起了浅白棉裙,漆黑的发丝一泻而下,如冰雪般洁白的脸颊泛起一抹粉色,仿若春天的桃花朵朵盛开。
她站在窗边,看着坐在桌前,细细研究战局的子岸。
他双目微垂,目若枫红。她想她是最喜欢看着他运筹帷幄的神情,不觉得被这位绝美的男人迷了很久。
他欺负她为他念文书,这仿佛还是不久之前的事。
“炉火,好像熄灭了。”他一边用笔做着标记,一边轻声说道。
他的外形若仙人一般清雅,火石榴般的眼睛却仿佛燃烧魔界终年不灭的火焰,炙热,疯狂,毁灭,却真实。
她想她或许就是因为这点才迷恋于他,不能自拔。
“莲儿,火熄了。”他放下笔,目光轻柔地看向她。
“抱歉,你冷了吧?”
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举起手指,隔空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傻瓜,我怎么可能怕冷,我是怕你冷。”
“哦、哦……”玉裳对着门口招了个手,呼得飞进来一个半人多高的红色翼龙,带来阵阵热风,停在玉裳面前。
她指了指熄灭的火炉,“火球,上!”
火球立刻把嘴裹成“喔”型,呼呼一吹,火炉又重新燃起火苗。
火球抬起前爪伸到她面前,玉裳握了上去,摇了摇,“干得好。”
“你倒是会利用资源。”子岸左手撑着脸颊,随意散落的银发遮住半只眼睛,歪着头笑。
玉裳倒抽一口气,心脏狂跳,这货太妖媚了……
无论看了多久,只要他一笑,玉裳就止不住心跳。
她整了整衣裳,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走进桌边,低头看桌上的地图。
“看得懂?”
“不要小瞧人好不好!”她瞪了他一眼,“这不就是罗城的地图么,我看你这路线是打算搞偷袭吧?”
他眨眨眼睛,“我的莲儿真是冰雪聪明。”
玉裳感觉更加被小瞧了,不爽地指着地图:“路线都被你画在上面了,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登上皇位之后,子岸依旧住在以前的月支王府,从未踏入皇宫半步。他说话算话,他没有杀掉皇帝,一生被幽禁在皇宫,衣食无忧。
子岸又看回地图,玉裳思考了一会,觉得他的方案似乎有些不妥,开口说道:“你的想法是好,但是我记得你应该没有那么多人马。”
子岸幽幽一笑,“你忘记了一个人。”
走进来一个仆人,“陛下,客人已经到了。”
“正好他来了。”他对仆人说:“请他在寿华宫等我一下,我随后就到。”
“是。”仆人退下后,玉裳不解地看着子岸奇怪的笑意,“到底是谁?”
他拉起玉裳的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玉裳有不好的预感,只要他摆出这样的表情,她就知道绝无好事。
一进寿华宫,一看见那个一身黑的男人,玉裳的脸果然青了。子岸好笑地瞥了瞥她的表情,对那个男人说道:“许久不见了,教主。”
这不是百里烟寒是谁?!
玉裳瞪着坐在金丝楠木椅上的男人,黑衣黑发黑眼睛,还有那*不变的冷漠棺材脸,立刻就想起自己被他抓走过的屈辱史。
她狠狠掐了子岸一下,子岸却一脸不痛不痒的表情,走到烟寒面前坐下。玉裳只好跟着他走过去,僵硬地坐在旁边。
烟寒一对狭长的黑眼睛瞥向玉裳,“莲姑娘别来无恙。”
他的长发用玉冠束了起来,显得清朗英俊许多,但还是掩盖不住他那一张面瘫脸带来的疏离感。
怪不得子岸如此气定神闲,原来有青门教上万武林高手相助,这一仗恐怕是要打胜了。
烟寒这人似乎不喜欢寒暄,说话一直直捣重点。他张口第一句便对子岸说:“你这一仗恐怕不会容易。”
子岸端起茶喝了一口,“教主何出此言。”
“司青不缺优秀的武将,况且这一次,一直杳无音讯的那个男人,这次出现在了司青在罗城的驻军中。”
子岸的动作停了一下,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莫非……”
玉裳不明白子岸的为何突然有此反应,她看向烟寒,只见烟寒淡淡地说道:
“没错,那个叫司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