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也了解云熙的性子,所以听他唤凤炽天为“陛下”,她只笑盈盈地看着,并未觉得奇怪,若云熙主动示好,她才会觉得,依旧未发言,看好戏般看着眼前三人之间的互动。
“对我而言,认知她是陛下的时间比认知她是岳母长,出于习惯,我便如此唤了。”云熙并未感觉自己所做有何不妥,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听完这句,黎歆也忍不住出声劝慰,“熙儿,你不能这样想,你如今已经嫁给麟儿,麟儿的亲人便是你的,所以你随麟儿唤陛下一声‘娘亲’应是理所当然。”说完,他视线转向凤炽天身边的洛安求助,“麟儿,你说是吧?”
依熙儿的性子,可能自己这个当爹爹的话他都不一定听,但自己相信他一定会听麟儿的话,所以才会想到请麟儿帮忙。
都被人点到名了,洛安再不发言也说不过去,因此,她连忙顺着黎歆的话应道:“爹爹说得有理。”接着,她看向黎歆身边的云熙,劝道:“熙,你跟我娘亲都是一家人,怎能这样唤我娘亲呢?会让我感觉你根本还没接纳我这个妻主,自然也不会接纳我娘亲,我伤心了。”说着,她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花。
“兮儿,我没有,你别哭,我这就唤,这就唤!”洛安是云熙的心头肉,见她如此,云熙立马紧张了起来,说着,他就看向正横眉冷对着他的凤炽天,唤出一声,“娘亲。”由于第一次唤,语气显得十分生硬。
凤炽天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淡淡地应了声,“嗯。”沉默了片刻,她主动问出一句,有点别扭,“你以后不会再藏麟儿了?”
此声落,洛安忍不住喷笑出声,只觉得她家娘亲好可爱。
而叶逸辰则面色一黯,想起了那段时间的痛苦煎熬,纵使已经过去许久,他至今难忘、心有余悸,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黎歆面色一僵,都不敢抬头看向凤炽天、洛安和叶逸辰三人。
心里明白,那三个月的确是自家儿子做得不对,他身为爹爹,对自家儿子虽有维护之心,但绝对不是盲目的维护,就比如在此事上,他心里是真真切切地感到愧疚,未发言,不是无言可发,而是他知道自己此时根本没有立场。
不过,就算被凤炽天直接了当地如此问了,云熙依旧淡定自若,坦然地回视着凤炽天,唇畔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周身高贵圣洁的气场甚至凌驾于凤炽天之上,带着磁性的嗓音仿若天籁,“放心,娘亲,以后不会了,我会在麟王府上安安分分地相妻教女,当一个称职的夫郎。”虽说得淡然,但话语间仍透着几分认真。
凤炽天听得云熙的话,彻底放下心,感觉自己老揪着以前的事不放反而显得心胸狭隘了,况且,自家女儿曾经在她面前大赞过云熙,她再为难他,岂不也会为难到麟儿?何必?
想至此,她面色终于完全柔和下来,看了眼云熙的微微突起的小腹,眸中流露出慈爱,一边问向他,“孩子三个月了吧?”
“将近四个月。”云熙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眸光不自觉变得柔和,伸手温柔地抚了抚,无比珍惜这个孩子。
见凤炽天和云熙终于不再争锋相对,叶逸辰和黎歆都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而洛安很淡定,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内。
“娘亲可以摸摸你肚子吗?”凤炽天眸光希冀地看向云熙,小心翼翼地问,携着一份对新生命的向往和虔诚。
“自然。”云熙一愣,听凤炽天在他面前自称“娘亲”,内心被猛地触动了一下,有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正在心里生根发芽,令他除了在黎歆身上再次感到亲情的温暖可贵。
“娘亲,我让你。”云熙身边分别坐着黎歆和叶逸辰,但总不能让人家长辈先让座吧,于是,叶逸辰率先站起身,想让座,由于马车空间狭窄,他只好往洛安的方向挪去。
凤炽天感激而又欣慰地看了眼叶逸辰,就承了他的好意,坐到云熙身边。
因为内心强烈的紧张和激动,她的手微微颤抖,试探着覆上云熙的肚子,轻柔地抚摸着,手心清晰实在地感受着小生命的存在,嘴畔的笑意越扩越大,眸中隐隐闪耀着激动的泪花,用“欣喜若狂”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也不为过。
过了良久,她才收回手,嘴上连叹,浓浓的欣慰和满足,“真好,真好……”
其实,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摸男子因为怀孕而鼓起来的肚子,像宁玥,怀孕一个月后就离开了她,她压根没看到过他大着肚子的模样,而云初起则是假怀孕,她现在想想都觉得作呕。
另一边,叶逸辰无处可坐,只好坐到凤炽天刚才的位置,正好在洛安身边,而洛安见美人坐过来,怎会放过吃豆腐的机会?
只见她当即揽过叶逸辰的腰肢,硬拖着他往自己身边挪了挪,然后就抱着他不撒手了。
车内还有其他人在,而且其中两个是长辈,叶逸辰很不好意思,想从洛安怀里挣脱开来,但他的力气哪敌得过她?只觉得她的手臂铁钳般桎梏着他,令他动弹不得。
于是,趁着对面三人不注意,他暗中对洛安使了个眼色,悄声说了一句,“洛洛,车里还有其他人,你收敛些。”
洛安才不管,在男子脸上偷偷亲了一口,才说,“我抱着我自家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叶逸辰脸红了,尤其被洛安亲的那一侧,耳朵都烧了起来,凉凉地睨向赖在他身上那个的无赖女人,“可是娘亲、爹爹都在场,你难道一点不觉得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洛安不以为然,伸手执过男子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娘亲,爹爹都是开明之人,只要咱俩别到行房的地步,她们基本都能容忍。况且,我有些冷,想从你身上汲取温暖不行啊?”
叶逸辰无话反驳,听得女子最后一句甚至有些心疼,“现在已至春季,气候温和,怎么会觉得冷呢?”虽是这样说,他还将女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洛安得了便宜还卖乖,像某种小动物在男子怀里蹭了蹭,很留恋与他亲近的感觉。
叶逸辰无法,只好反抱住洛安,尽己所能包裹着她的身子。
他虽然偏瘦,但骨架比洛安大些,因此远远看去,是女子小鸟依人般镶嵌在他怀里。
“这个孩子再过五六个月便能诞下,娘亲到时便能是实实在在地抱上她了。”另一边,云熙真切地感受到了凤炽天对他腹内孩子的喜爱,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清冷的面容此时笼罩着父爱的光辉,柔和明媚了不少。
“好孩子,你能为凤氏皇族开枝散叶乃一记大功,娘亲会记在心里,以后若诞下这个孩子,娘亲便封你为麟儿的正夫。”凤炽天看向云熙的时候,眸中的慈爱也未减分毫。
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云熙是她家女儿所爱的男子,而且还怀了她的孙女(子),纵使因为以前发生的一些不快心里对他一直存着芥蒂,但此时见他真心想跟她女儿好好过日子,为了她女儿,在她认知里一向清冷不轻易向别人低头的他今日为了她女儿竟主动向她放下身段,能做到如此对他而言已经着实不易,那她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此声落,车内的人俱是一惊,其中洛安率先出声,果断地拒绝,“娘亲,莫擅自为我做决定,正夫的位置,我心里已有人选。”怕伤害到云熙,她连忙对他解释,“熙,在我心里,你不是没有资格,而是我太果决,心里先定了他,便不想轻易负约。”
“我明白,无论兮儿如何抉择,我都选择尊重。”云熙忽视自己内心的异样,面上笑得淡然。
其实,他真的不在乎正夫的位置,只是当知道兮儿将别的男子排在他前面,他还是有些难过,这是不是代表在兮儿心里,那个男子比他重要?
“谢谢你,熙。”洛安感激地看向云熙,心里也知自己这般做有失妥当,会亏欠熙、小刺猬还有其他男子。
可自从她融入这里,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因此,她从未想过改变这里的制度和原则,没有揭竿而起发起革命的想法,因为那只是盲目!就像一个容器形状已经定型,灌进去的水只能按照其形状改变自己的形态,才不至于溢出。
所以,关于女子娶夫后必须立一个正夫的制度,她会遵守,顺其自然,无关懦弱,无关麻木,纯粹觉得老祖宗上千年前立下这个制度,并让其流传至今,必然有其道理和合理性。
况且,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她目前已有不少男人,各有各的性格和特点,对同一件事情肯定会有不同的想法,以后之间难免生出分歧,所以,她必须选出一个足够理性和强大的男子来协调管理他们,维持她后院和睦的气氛,而君华绝对是不二人选。
考虑让君华坐上正夫之位,也就是未来的凤后之位的时候,她很理智,心中衡量的标准从来不是她心里对自家这些男人的在意程度,因为她对他们绝对一视同仁,从没有偏爱谁的想法,每一个能走进她心里的男子,她都会真心并认真地与之相爱。
所以,对熙、小刺猬他们,她虽有愧疚的情绪,但并不深刻,也不心虚,因为她十分确信,自己以后会珍惜他们每一个人,将他们都捧在手心宠着,将一碗水完全端平,即使偶尔还是会有失偏颇,她也会极力纠正弥补回来。
黎歆蹙了蹙眉,也没说什么,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评定此事,可一想到自家儿子,他心里不禁黯然神伤。
谁家爹爹不希望自家儿子嫁入妻家后能坐上正夫之位的?而他自然也不例外。
本以为自家儿子能诞下儿媳的第一个子嗣,总归是比较特别的,而且自家儿子样貌属上佳,各方面实力也都优秀,他就一直以为他能坐上正夫之位,可现实却是如此,哎!
云熙看出黎歆心中所想,连忙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对他淡淡地笑了笑,想让他安下心。
见此,黎歆不但没释然,反而更难过了,心酸得想落泪,心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憋闷沉重得厉害。
叶逸辰眸光微闪,看了眼身侧的洛安,凝了半晌,最终缓缓收回了视线,手上依旧与她十指相扣,不舍松开。
他相信身边这个女人不是薄情女,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这种事,她干不出!
不然,此时他也不可能与她同坐马车,刚才,她也不会想尽办法吃他豆腐,就连取暖这样的梗她都敢使出来。
当然,刚才他绝对不是在演戏,是真的被她骗到了,只是后来一想,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按寻常的思路,若她真的嫌冷,应该一开始就会靠进他怀里,并对他说出这个理由,可她没有,一开始纯粹是想吃他豆腐,对他又亲又抱的,后来,他对她表明推拒之意后,她才靠进他怀里,说自己冷,需要取暖。
现在想想,他才发觉这摆明是她为减轻他的推拒而寻的一个借口。
可他爱她,注定认栽,所以,即使后来他已经看出她刚才在说谎,也没有推开她的意思。
“麟儿心里的人选是谁?”凤炽天不解地看向洛安,实在郁闷这么重要的事情这孩子怎么不跟她商量呢。
麟儿以后若登基,其正夫就会直接晋升为凤后,乃后宫之主,身兼掌管后宫之职,若让心胸狭隘、品行不端之人坐上此位,会直接影响到麟儿的执政效率,乃凤天的灾难。
所以,为麟儿选正夫之事绝对非同小可,半点马虎不得。
“是君华,他过阵子会被我派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为我办事,而正夫之位便是我对他的补偿。况且,他才貌双全、处事大方,有足够的资格担当这个位置。”洛安很坦然,此时她终于不再腻叶逸辰怀里,坐得极是端正,面上虽带着笑意,但眸中流露出的认真令人无法轻视。
“麟儿要派他去哪?办何事?”凤炽天被吊起了胃口。
云熙听到“很遥远”这三个字眼,便知洛安派给夙君华的任务必然艰难,而洛安用到“补偿”这个字眼,说明她许夙君华正夫之位是含着报恩心理的。
这样想着,刚才他心里因为误解洛安偏爱其他男子多于他而积聚的阴郁和失落瞬间消散了个干净,甚至为自己刚才的不信任而对洛安感到歉意。
黎歆听完洛安的话,心里不仅释然了不少,还有些担心夙君华,怕洛安交代其办的事会有风险。
叶逸辰蹙起眉,不解地望向洛安,静待她回答,也急切地想知道她究竟想让夙君华做什么。
他一直觉得夙君华那个男子十分不简单,此时见洛安对其委以重任,这个想法在他心里更是根深蒂固,对其,他有种浓浓的探索精神。
这段时间,对洛安其他男人,他都竭力友好相待,从他们,或从洛安口中,他了解到不少关于他们的信息,可唯独对君华,他感觉自己还是了解得不多。
每次想与其套近乎的时候,难免会问到些私密问题,比如其家庭、其爱好,但其总是含糊其辞或者转移话题,令他很是苦恼。
------题外话------
明天,或者后天,女主登基!登基后,节奏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