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惊云怒道:“她杀了我的兄弟,难道也算是好人吗?”柳悦清反问道:“吴兄真是认定杀人是她的主意?”吴惊云不解问道:“此话怎讲?”柳悦清说道:“云姑娘对吴家情深意重,这些日子我已知大概,今日从吴大夫人口中更能确认,云姑娘对大夫人发疯内情毫不知情,一个人可以对他人虚情假意,但在疯了的人面前防备心多少总会弱了些,定会无意在令姊面前露出真面目,如今令姊对她赞不绝口,如此可知云姑娘对你们吴家的情意确是发自肺腑。”
吴惊云皱起眉头,沉吟说道:“柳兄说了这番言辞,难道是想以此开脱她的罪孽?”柳悦清立刻摇头否认,说道:“吴兄当局者迷,恐怕不知云姑娘为何会对吴家这么好?虽然我没亲口问过云姑娘,但从她神情眼神中亦能看出数分,她也提及她十分感激惊云兄能收她进了吴家,不必过流浪乞讨的凄惨生活,此恩她念念不忘,她拜师叶前辈后,是‘叶门伯牙’高徒,在武林中身份已算不低,旁人绝不敢轻视她,她却是宁愿回到吴家伺候吴大夫人,做个默默无闻的丫头,惊云兄,你知这是为何?”
吴惊云已是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满脸茫然之色。
柳悦清说道:“一是报答吴家当年收留之恩,二是……”他稍一犹豫,才又说道:“她对惊云兄你早已生爱慕之心,这才情愿留在吴家,望终有一天能常伴君侧。”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惊,吴惊云更是瞪大双眼,失声叫道:“柳兄弟,你这话可是开玩笑的吧?”
柳悦清说道:“云姑娘虽将这份心意藏在心中,并未当面说出,但惊云兄聪慧之人,应能看出些许端倪吧?”
吴惊云咬着手指来回踱步,脸色更见沉重,半晌才说道:“我看她有时对我甚是依恋,却以为是我平常照顾她颇多,只不过是感激之情罢了,毕竟她只是个小丫头,不曾想到她竟然会有这种心思,这个丫头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吴漫霞突然开口说道:“且慢,你们说的云姑娘究竟是谁?她喜欢惊云,这事惊云你怎没和我提过?”
吴惊云说道:“小琵琶就是云姑娘,她原名云绊笙,我是最近才得知的,至于‘喜欢我’这一事我如今也有些莫名其妙,柳兄弟,你事事出口惊人,可把我也给吓住了。”
吴漫霞一听他们说的云姑娘竟然就是小琵琶,顿时大喜说道:“小琵琶她喜欢我们惊云啊,那再好不过了,她长得清秀标志,又善良可人,不错不错,惊云啊,你也别挑三拣四了,你老大不小了,小琵琶比你小了十多岁,算起来还是她吃亏,人家有这个心思,你可别让她失望啊。”
吴惊云“哎呦”一声,拍了下额头叫道:“大姊,你且别先添乱,我和柳兄弟所言是另一件事,你怎岔到其他地方去了?”
柳悦清看了一眼耿沧柔,见她正捂着嘴轻笑不已,便朝她微微一笑,回头说道:“当时赵大哥是喝了毒茶中毒身亡,若非我查到破绽,死的人就不会只有一人了,云姑娘对你有这一番心意,又怎会用毒茶来加害于你?惊云兄可不要忘了,前去寒山寺的除了赵大哥他们之外,惊云兄你也是随我们同往。”
吴惊云摇头道:“当时毒茶只有八杯,并未算有我的份,她自然不会担心我会喝到毒茶。”
柳悦清不以为然地说道:“惊云兄此言差矣,江舞鹤叶操前辈两人现身时,我们已被弓箭手围困,云姑娘自然也是随着叶操前辈到达寺内,之前她人不在场,又怎能料定惊云兄不会喝茶?倘若我一个推辞或者吴兄口干舌燥,抢先取过一杯一饮而尽,云姑娘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而弓箭无眼,乱射之下更是难保惊云兄的周全,自然也绝非云姑娘的意图。”
吴惊云说道:“依柳兄之言,此事她并无过错?”
柳悦清笑道:“若是说过错,恐怕也就是听从宁无城之言,将我们引诱到寒山寺这一条吧,下毒放箭等事云姑娘应毫不知情,况且宁无城算计的只是我,不巧惊云兄正和我在一起,就被一同诱至寒山寺内,云姑娘若能算出之后情状如此惊险,吴兄也差点难以脱身,我想她宁死也不会听从宁无城的,如此说来杀害赵大哥的人是宁无城而非云姑娘,云姑娘虽有小过,却也不必以命偿还。”
吴惊云手掌狠狠拍在墙壁上,恨声说道:“这个糊涂丫头,为什么要干这种荒唐的事,宁无城啊宁无城,你真是害人不浅。”
柳悦清说道:“我们能脱出寒山寺,也是云姑娘舍命打灭了火烛,令月落乌啼大乱阵脚,她已用自己性命弥补了她的过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看惊云兄当时怒气勃发,心知一时半会难以镇定,就先救下了云姑娘,免得惊云兄往后抱憾终生。”
吴惊云苦笑不已,靠着墙壁满脸懊悔之色,说道:“这丫头若是能早些分辨善恶,又怎会入到月落乌啼这个邪派中,也怪我实在是愚笨,这么多年了,都被蒙在鼓里,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赵兄弟他们的死是我的过错。”
吴漫霞虽不甚了解两人所言之事,但听他此时说到小琵琶时口气缓和不少,便说道:“既然小琵琶没什么大错,惊云你快把她找回来,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外漂泊很不安全。”小铜铃和小月琴在旁一直紧绷着脸,这时也现出了一丝笑容。
吴惊云叹了口气说道:“她师从高人,一身武学颇为不俗,大姊你别太过担心她。”他走到门口说道:“我出去一下,让我一个人静静。”说罢便推门而出。
小铜铃和小月琴对望一眼,突然奔到柳悦清身前,跪下连连磕头,柳悦清吃了一惊,急忙将二人扶起,说道:“二位姑娘,你们这是为何?”小铜铃说道:“多谢柳公子替琵琶姊姊说话,琵琶姊姊是好人,如果公子你再遇到她,烦请劝琵琶姊姊快些回来,我和月琴妹妹等着她。”柳悦清微微一笑,颔首应允。
吴漫霞拉过两个丫头说道:“惊云这个人有些古板,他的脾气我最清楚,眼中揉不进一颗砂子,若是三弟的话恐怕事情就不会闹僵了,他们三兄弟除了相貌之外,再无一相似之处,尤其这脾气更是天差地远,真难为你们这三个丫头了。”
小铜铃擦着眼睛说道:“大夫人你言重了,吴二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他。”小月琴也是感慨说道:“原来琵琶姊姊喜欢吴二爷,若是他们两个成亲,那就是大喜事一件了。”
柳悦清托着下颚,蹙眉沉吟,猛然抬头望着吴漫霞说道:“大夫人说吴家三兄弟只有相貌相似,可算上体型?”
吴漫霞摇着头说道:“他们三人虽非孪生兄弟,却是相貌宛如一人,若不是身高不一,旁人还真难以辨认。”柳悦清哦了一声,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吴漫霞笑道:“莫非柳公子又想起什么事了?”她从吴惊云那里得知,眼前这个少年苦思冥想时,便是事有蹊跷,她转念一想说道:“我就多废话几句,他们兄弟三个中惊云是最矮的一个,潇雨比惊云高了半个头,震雷又比潇雨高出两三寸,是三兄弟中最为人高马大的。”
柳悦清闻言全身一震,双眼陡然一亮,脱口叫道:“竟是这么回事,原来是我想岔了。”他握紧拳头,满脸兴奋之色,耿沧柔在旁见他少有如此雀跃,也是没由来芳心一阵高兴,微笑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