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我一路追赶柳公子,其一是久仰柳家武学,柳家掌剑刀法无一不是名震江湖,庄某孤陋寡闻,急盼一睹究竟,这些年长久隐居在南疆之地,庄某也正想颠颠自己的份量,正好借柳公子的功夫一用,‘长剑当歌’果然比我的刀法高明多了,这下班门弄斧,还好见者不多,也不算丢脸了。”说着咧嘴一笑,做了个古怪表情。
柳悦清忙道:“庄兄谦虚,庄兄的刀法变幻万千,在下心头早已叫苦不迭,若再斗下去,在下定会败在庄兄手里了。”庄寿鹤笑道:“难说难说,既然你谦虚我也不张扬,咱们也就不用追究十招八招之后的事了,只是可惜,可惜……”说到这里,他连连摇头,叹气不已,柳悦清也不知他可惜何事,正奇怪着,庄寿鹤接着说道,“‘长剑当歌’已领教,‘仰云刀法’却还没见识,着实有些不甘心啊。”
柳悦清看着他手指说道:“庄兄有这个‘其一’,想必还有‘其二’,不妨也说来听听。”庄寿鹤也看着自己翘起的食指,失笑说道:“那就接着说‘其二’吧。”他又伸出中指,续道,“其二是月落乌啼帮主受了重伤,这些天恐怕不能来找柳公子的麻烦。”三人听罢,都是又惊又喜,柳悦清脱口问道:“庄兄可否详细言明?”
庄寿鹤说道:“我在月落乌啼埋伏了数日,这黑衣蒙面的装扮倒也便利,无人识破我的身份,只是被几个人呼来唤去,令我很是不快,这次这帮主老儿在寒山寺摆下大阵仗,我也被派了过去,这帮主神神秘秘的,等见到了柳公子,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件破事,反正我蒙着面化身一个虾兵蟹将,就在一旁尽看好戏。我在月落乌啼有二十余日,略闻帮中杂事,这帮主老儿的确有些真功夫,比庄某都胜过不少,我见猎心喜,只是我有些私事在身,无法露出形迹,否则便和他斗上一斗。”他转过头看了宁怜雪一眼,说道,“当时这位宁公子一剑把帮主老儿打翻在地,眼看就是死了的样子,可把我吓了一跳,后来你们逃向寺门那里,才走不久,那老儿就翻身而起,当时也没见他有啥异样,只是一言不发,到门口我看他张弓射了你们几枝阴箭,力道雄厚之极,令我惊骇万分,宁公子那一剑蕴含内力之深,换做是我,恐怕这条命都没了,这个月落乌啼帮主竟然分毫未伤,难道此人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他突然笑了起来,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说道;“我却没料到这老儿走到佛堂前已勉为其难,这几箭强行射出后,更是有些站立不稳,等到火光突灭后,就喷了好几口血,随即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郁温柔听到这里,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宁怜雪说道:“宁哥哥,原来你这一剑重伤了那个老坏蛋,我还想呢,这老坏蛋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怎么会打不死的。”宁怜雪笑道:“如此能让月落乌啼不能前来找柳大哥的麻烦,我就算大功告成了。”
庄寿鹤嘿嘿一笑,说道:“此话也难说,若非月落乌啼中有人暗助于你们,依当时情势,几位还是极难脱身而出的。”柳悦清说道:“原来是庄兄灭的火光,真是大承恩情。”庄寿鹤连连摇头,说道:“非也,翻了火把的不是庄某,是个白衣蒙面女子。”柳悦清奇道:“白衣蒙面女子?”郁温柔突然惊叫道:“是她,肯定是她,我见到那老坏蛋身后站着个白衣女子,那时我急欲往寺外奔逃,只匆匆看了一眼,这女子也是蒙着面庞,看不到容貌。”庄寿鹤翘起大拇指说道:“月落乌啼中就她着一身白衣,姑娘眼神锐利,正是这个女子。”郁温柔突然有些忸怩,看了宁怜雪一眼,却不答话。
柳悦清皱起眉头,说道:“既然只有她是一身白衣,那在卧龙街前我已和她照过一面,当时一场恶斗,可谓性命相搏,如今为何却要救我们?”庄寿鹤说道:“女人的心思变化万千,咱们男人就别费这个力气去琢磨了,这个女子好生了得,用暗器打翻持着火把的人后,又一掌拍在自己左肩,竟把自己也伤得不轻,顿时呕血倒地,我突然起了恻隐之心,那些月落乌啼下属都惊讶帮主倒地不起,四周乱成一团,我就趁机又打伤了几人,望能救得那白衣女子的性命。”
郁温柔眨眨眼睛,好奇说道:“你伤人是为了救人?这我就不懂了。”柳悦清说道:“伤者多了,更能蒙蔽那位帮主视线,这人头脑非同一般的聪明,只有持着火把的人和这位白衣女子受了伤,或许瞒不了此人。”庄寿鹤点头说道:“她这般多此一举反而画蛇添足,不自残更不着痕迹,这小姑娘胆子虽大,却不甚聪明。”郁温柔苦笑道:“如此尔虞我诈,换做是我绞尽脑汁想这些事情,恐怕都活不过二十岁。”
宁怜雪微笑说道:“各人各胜擅场,柳大哥原本就比咱们聪明一些,我也就懒得费脑子思索了。”柳悦清沉吟一下,问道:“这位姑娘来历庄兄可否知晓?”庄寿鹤说道:“你要去谢她一番?那甚好,我当了那臭老头几天下属,被支来唤去,甚是觉得不快,正想找他去痛快地打一架,你何时前去,不妨来唤兄弟一声。”柳悦清失笑说道:“庄兄想多了,在下和月落乌啼有许多过节,他们也欲致我于死地,往后定会有殊死缠斗,既然我们受了这位姑娘偌大恩情,到时能劝她改邪归正,不要误伤人家性命。”庄寿鹤大笑道:“传言柳公子是多情种子,果然无假,好一番怜香惜玉的说辞,那我也不瞒柳公子了,这位姑娘的名字我无意中听到过几次,姓云,云朵的云,双名绊笙,羁绊之绊,笙箫之笙,名字很秀气,容貌就不得而知了,我见她时她都蒙着脸,这姑娘极受一个弹琴老者喜爱,当时她自伤惊叫倒地,我若没看错,第一个飞奔过来的就是那弹琴老者。”
柳悦清颔首说道:“他们二人是师徒,自然情谊不浅,只是弹琴老者欲杀我而后快,他的徒弟却设计助我们逃走,师徒二心,颇为奇怪。”
庄寿鹤说道:“庄某潜伏他们总舵时,发现这个帮派有很多神秘之处,只可惜时日匆匆,我若呆得久了,恐怕会显露痕迹,就更难以脱身了。”柳悦清问道:“庄兄为何要偷偷扮成月落乌啼下属,埋伏其中,难道是月落乌啼也盯上了崆峒一派?”庄寿鹤摇头说道:“咱们这破门派离平江府远着呢,这帮主胃口再好,也难对敝派有兴趣,这次潜入月落乌啼,只是庄某私事而已。”他突然又抬手做了个“三”的手势,说道:“其三是向柳公子询问一人,我去月落乌啼暗访未果,特来请柳公子指点迷津,听说柳公子曾和项出云见过一面,可知他如今去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