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清化解几招,心中愈发骇异,对方这套刀法诡异难测,每一刀砍出,似乎并未攻向自己,却又似随时都能至自己于死地,变化之多进退之快,极难捉摸,自己连连施展“长剑当歌”绝技,却也只堪堪化解。
他微微分神,青年人看得清楚,刀尖如毒蛇吐信当面点来,柳悦清急忙挥剑打掉,刀尖划过鼻尖,一股寒劲透入,柳悦清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暗道一声“好险”,连刺三剑迎面反击,青年人识得厉害,急忙收刀跳开。
柳悦清喘了口气,说道:“兄台究竟何人,使得这一手好刀法,绝非无名之辈,还请赐告尊姓大名。”青年人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不成不成,我这一说姓名,你我不就沾亲带故了?这一架怎还打得成?柳公子,你要知道咱叫什么名字,先胜过我手中这把破刀再说。”他向郁温柔怪异地一笑,冷不防又出刀发难,向柳悦清当头砍去。
郁温柔轻哼一声,秀眉一皱,低声说道:“这个家伙怎么如此轻浮,竟然对我挤眉弄眼,真是可恶,柳大哥说他刀法高明,却也不一定胜过我的剑法,待会叫这家伙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宁怜雪摇摇头,正色说道:“柔妹妹休要轻视这套刀法,你看这一下平推而出,攻去方位看似是腰下三寸,其实后招变化源源不断,或许……嗯,应该是取向柳大哥的双目。”他话音刚落,青年人刀尖晃动,果然变了方向,向柳悦清眼睛划去,和宁怜雪所言分毫不差。
柳悦清心道:“短短几月,宁兄弟竟能看出对方武功套路,其练武天分或更胜我,爷爷的目光果然厉害。”他提剑将钢刀荡开,青年人退开一步,侧过脸看了宁怜雪一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郁温柔愕然问道:“宁哥哥你见过这套刀法?”宁怜雪微微摇头,说道:“我一直和妹妹在一起,你没见过,我自然也是初次观览,柳爷爷曾说许多武功都是有套路可循,你能提前看破愈多,便更能立足于不败之地,这句话我可记着呢。”郁温柔笑道:“那你和他交手,岂不是稳操胜券了?”宁怜雪又摇头不止,说道:“这位仁兄的刀法很好,按柳爷爷说法定然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一门功夫,哪有如此容易全数看破,有些招法太过玄妙,只能随势而变。”
青年人劈出几刀,逼得柳悦清身法顿挫,却不趁势疾攻,反而提刀往后跳开,以刀尖指着宁怜雪说道:“这位兄弟好锐利的眼神,连月落乌啼帮主都吃了你的大亏,看来今日我也要和你痛快一战。”他一震刀刃,喝道:“柳公子,十刀之内,你我需分出胜负。”身形飘起,拔刀当头砍向对方。
柳悦清却是哭笑不得,对方似乎不含敌意,出手的刀法却招招厉害之极,自己不敢托大,只得打起精神应付,却大感这一仗打得莫名其妙,眼看刀光迫近,他也提气喝道:“好,十招之内分胜负。”当下再不容情,“长剑当歌”绝技绵绵不断,只见山庙前剑气纵横,刀光迷幻,宁怜雪和郁温柔都看得如痴如醉时,蓦地两人错身分开,刀光剑影尽消,两人面对面凝视对手,突然都是哈哈一笑,青年人抱拳说道:“佩服佩服,我已尽力而为,却也难胜柳公子半式。”柳悦清微笑说道:“彼此彼此,阁下刀法精湛绝伦,在下也早已竭力抵挡,才幸而未败。”
青年人嘿了一声,转头看着宁怜雪说道:“接下来该向宁公子讨教了。”宁怜雪却不起身,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小生内伤未愈,动不得真气,定非兄台对手。”青年人皱眉说道:“那岂不是很无趣?我连夜跟踪,好不容易赶上了,却没架可打,着实无趣得很。”
柳悦清盯着自己手中长剑,暗暗调息数下,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忖道:“这些天来我苦修内功,倒也颇见成效,差不多已恢复至斩魔大会时八成功力,再过些时候应能完全复原。”他耳中听到青年人说话,暗暗想道:“此人追赶咱们竟是为了比武过招,我似乎在哪里也见过这等人物。”心思一转,立刻想到了项出云,此人也是嗜武如命,当日来到清月山庄欲和自己大战一回,行径和眼前的青年人别无二致,只是两人武功强弱却是有云泥之别,柳悦清念道:“换做是斩魔大会时,我能胜他一场,但北上去秦家庄时若遇见此人,反而是他技高一筹了。”
青年人才唉声叹气完,便听一声怒吼响起:“哪个龟儿子在外面大吵大闹?二妹怎能安睡,真是无法无天了。”只见南宫烈大踏步跨出庙门,却没走近,气鼓鼓地张望过来,原来庙外刀剑相斗,早已将庙内的南宫烈和关氏惊醒,只听刀剑声急促剧烈,关氏满脸都是畏惧之色,南宫烈挡在关氏身前护住她,这时刀剑声一去,他火爆性子怎能忍耐得住,当即冲将出来,关氏则是缓缓走到门口,倚着败坏的门栏,尽显俏生生的模样。
郁温柔哎哟一声,叫道:“关姊姊,你可不能出来,刀剑无眼,伤了你就大事不妙了,宰猪的,你快去看好关姊姊,否则叫你哭都来不及。”
南宫烈听她说的话奇怪,忍不住向她看去,只见郁温柔指着自己和关氏说道:“还愣着做啥呀?”南宫烈突然明白,跳起来叫道:“你说我是宰猪的?”郁温柔愕然说道:“我们那里宰猪杀牛的都和你差不多模样,五大三粗的,这很奇怪吗?”
她一语道来,宁怜雪嘴角挂起微笑,关氏更是捂着嘴乐不可支,青年人有些泄气,无精打采地说道:“这里有寻常百姓,那更是不能打了。”突然抱拳说道:“在下庄寿鹤,来得唐突,惊动了各位,柳公子的剑法果然深不可测,庄某深感佩服。”
柳悦清吃了一惊,脱口叫道:“崆峒三侠之一的庄寿鹤?”青年人颔首说道:“正是庄某,略有薄名,不想柳公子也曾听闻。”
柳悦清说道:“庄兄过谦了,崆峒三侠在武林中颇有威名,尤以庄兄为盛,只是庄兄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难知行踪,今日有幸得见,着实令在下有些意外。”庄寿鹤哈哈笑道:“柳公子是责怪庄某来得无理了?”柳悦清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庄兄请勿误会。”他心思转动,突然想到了孙寿虎,忖道:“孙寿虎在我和兰妹妹手里吃了大亏,莫非他是为此而来的。”当下急忙说道:“庄兄今日到此,可是为了贵派孙师兄之事?”庄寿鹤连连摇头,说道:“孙二师兄?不对不对,柳公子千万别把我和二师兄混在一块,我和他行事方式全然不同,混淆一起可就要我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