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七七听了他的问话,明显表情一变,但是她依旧咬着牙回答道:
“是!”
魏宁安垂首盯着她,似乎是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怎么?只能你抛弃我,不能我抛弃你吗?”程七七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本来惨白的脸因为生气难得的泛起了红晕。
“我看到了。”魏宁安突然说。
“看到了什么?”程七七看着目光灼灼的他,不知他言下之意。
“婚礼前的一天,我去会场打算看一下婚庆公司装饰的什么样了,结果正好看到你在大厅里指挥。”
程七七心里一咯噔。
“你当时正在指挥着他们布置,如果单纯就想耍我出气的话,你用得着亲自来布置会场吗?”
魏宁安一连串的话让程七七一下子就呆住了,她想要说的话都哽在了喉头,嗫嚅了嗫嚅,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七七,那天你是想要跟我结婚的是吗?”
程七七不知怎的,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就把头低了下来,但是手却被他抓在手里,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我没有!”程七七有些慌张的否定,这话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没有……我没有……我本来就是打算骗你的,我没想跟你结婚,没想跟你结婚!”
她喃喃自语,生怕他不相信,所以她一直在重复,也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不要再骗你自己了,也不要再骗我。”魏宁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直视着他的眼眸,程七七彻底失神了。
或许魏宁安真的说对了,那天她本来就是打算跟他结婚的。
那天,程七七想要报复他,可是真正穿上婚纱的那一刹那,她却有些动容了,甚至沉浸在自己即将成为新娘子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尤其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想着就这样吧。
但是临走进礼堂的那一刻,她突然开始流鼻血,鲜红的血花落在了洁白的婚纱上,像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她当时有些慌了,就慌忙捂住鼻子往洗手间跑过去,趴在盥洗台上撩起水的那一刻,她看着盥洗台上滴下的血迹,突然有些退缩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去看镜子中自己惨白的脸,可是后退间她眼睛流出了许多眼泪,一路向下蜿蜒混着眼泪流了出来。
看着大滴大滴的鲜血滴在了盥洗台上,她一下子瘫在盥洗台边,除了手足无措之外,她突然就有些想通了。
这样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她,怎么还可以去拖累别人。
她早就已经失去了,爱的权利。
这样想通之后,她便一个人从后门溜走,大概是阿峰和爸爸都猜出了她的想法,所以很快的就在山庄后的小河边找到了她。
爸爸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样做挺好,但是她想告诉他的是,她从没觉得那是她的仇人,他至多也就是她爱而不得的人罢了。
他是她想要伸手抓住,但是却在下一刻收回手的那个人,是她生平唯一温暖。
程七七很早以前就知道,喜欢的东西就在那里放着就好,如果不是她一味的尝试着接近,现在也不会两个人都这么痛苦。
“七七,我们都得承认,我们都忘不掉,放不下,与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重头开始?”
“重头……开始?”程七七听了这几个字,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她指尖微微一抖,有些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魏宁安,像是要在他脸上找什么。
“对!重头开始!”魏宁安看着程七七有些动摇,便手握着她的肩膀,垂头看着她疑惑的脸,鼓励道:“我们重新再来吧,重新认识重新相爱,重新把彼此放在心上。”
程七七低头,不敢看魏宁安的眼睛,只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可以重新开始吗?”
她口气里有不敢置信,目光有些空洞。
她这话是在问自己,她也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她想要回去,回去那些美好的小时光。
“为什么不可以?”魏宁安听着她口气里的质疑,忍不住开口:“只要我们依旧相爱,什么都是可以的。”
他的话仿佛带给了她极大的勇气,震慑了她的心灵。
她现在竟然有些想要继续往前走下去了,想要看看明天,看看以后。
这样想着,她便伸出手,魏宁安看着自己面前这纤细的手指,微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于是他便赶紧抓住她的手,两个人在阳光下对视,笑容比阳光还温暖。
程尧明显能感觉到程七七近来的变化,她整个人显得积极了许多,以往面对化疗的时候总是会很抵触,现在则不然,老老实实的配合医生的治疗。
这一切都是魏宁安的功劳,程尧想到这里有些欣慰的笑了笑,果真还是这个臭小子能改变七七。
程七七在病房里休息,长久的化疗让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有的时候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在她闭着眼睛小憩的时候就听到门‘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听到声音的她轻轻掀了掀眼皮,只模糊看到有个影子朝着自己走过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的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被放大的脸,程七七吓了一跳,懵懂的看着眼前的魏宁安。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程七七抬了抬手指指着他的头。
魏宁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然后才说:“我觉得这样凉快。”
程七七看着他光洁的头,鼻子突然觉得一酸,然后伸出手指朝着他的头上点了点。
魏宁安很喜欢自己的头发的,这是她很久以前就知道的,那时候的他喜欢自己的一头黄毛,再稳重一些的时候就染了黑发,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可是不管是黄发还是黑发,他都很珍惜自己的头发。
怎么现在却舍得把头发剃了?
不用她想,她也能明白的。
程七七弱弱的抬起手,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圈住。
她的声音低低弱弱的:“你可以不用这样的,可以不用的……”
有温热的泪流入魏宁安的脖颈,他感觉脖子处湿湿的,他愣了一下然后也伸手去回应她,将她也抱紧。
长久以来的化疗,程七七早就没有了头发,一直都是靠着假发生存,每天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戴假发。
假发带给了她安全感。
这些魏宁安都是明白的,所以他除了想要保护她的自尊心之外,还想带给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