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打开铁栅门,廖阳成走到鼠宝身边,疾言厉色道。
鼠宝没有说话。
刚才一时激动,不小心把那七个新人和四个老人都杀了,再加上断气的豪哥,一下子死了十二个,而大家手上的脉搏探测器都还没有取下,会引来狱警的注意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她才会让那个细瘦的女人帮自己做隐藏罪证的工作,无论如何,她手里的七绝鬼锏都不能暴露。
可是鼠宝不说话,监舍内还有另一个大活人。
早已咬人咬到浑身战栗不已的细瘦女人,一看到廖阳成那身与众不同的狱警服饰,就立刻扑了过来,张开满是血污的大嘴,嚣叫道:“长官!长官!她有武器!这个女人她有一把……”
“咔嚓!”
一道碎骨声令得女人的话语声突然中断。
鼠宝慢慢掉转过头,就看到廖阳成把她像扔破布一样的扔开。
“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东西?”廖阳成问。
鼠宝道:“有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总得要有人来做。放心,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活下去,你的到来只不过是将这时间提前了几分钟而已。”
是的,鼠宝本来就想把一切罪行都推到这个女人身上,不然怎么会让她去消灭罪证,这样不论法证如何检查,都只能从那些破碎撕裂的伤口上找到这个女人的齿痕和唾液。
一个得了疯犬病的女人咬死了十一个男人,而她曾鼠宝……只不过是杀了这个女人而已。
想到这里,鼠宝露出了一个笑颜,仿佛朝露之下的向日葵,阳光明媚。
明明是如花的笑靥,明明是璀璨的眼眸,可是那薄唇里吐出来的却是最无情的话语。
廖阳成定定地看着女孩,突然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和沐晞玩到一块去了,因为你们两个都是疯子!”
顶着天使面容,干着魔鬼勾当的……疯子!!
疯子?鼠宝的目光怔愣了一小会儿,然而下一秒,她就露出一抹更加绚丽的笑容:“师公,你知道吗,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当别人开始说你是疯子的时候,你就离成功不远了。”
廖阳成深深地抽了一口凉气,这么丧心病狂的话,到底是谁教给她的?
“队长,队长,你没事吧?”收尸小队的人终于来了,隔着铁栅门大喊道。
正如廖阳成所安排的,他们晚了五分钟。
“没事,你们进来吧。”廖阳成沉声道。
一群身穿防暴服的人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血迹,他们迟疑道:“队长,这是……”
“没什么,一个女人受不了心里压力咬死了这些人,而她,”廖阳成一指鼠宝,“杀死了那个女人。”
虽然总觉得事情不像这般简单,可顶头上司都开口了,那些人当然不会傻得去反驳。
所以他们也只是把监舍里的尸体拉出去而已,十一个被咬断脖子的男人,一个被捏断脖子的女人,还有一个……肋骨折断刺穿肺叶窒息而死的段振豪。
廖阳成发现鼠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魁梧男人的尸体,再一想他走到门口时看到的景象,忍不住问道:“你的朋友?”
鼠宝看了看那具软趴趴的人体,耳边再度响起一道粗矿的男声:
‘……我叫段振豪,你长得跟我妹妹小时候一模一样,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如果有谁敢欺负你,告诉我,哥帮你揍他!……’
‘……你要是敢欺负我妹妹,兄弟都没得做!……’
‘……鼠宝,鼠宝快走!!!……’
“没有,只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罢了。”鼠宝冷冷地说道。
在这世上,能做她哥哥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陆涵。
而段振豪这种,只不过是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胡乱喊喊,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对,只是一个认识的人罢了!”鼠宝再次肯定道。
那般斩钉截铁的肯定句,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给谁听。
廖阳成看了看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说了声:“出来吧,你们监舍要重新整理一下。”
“嗯。”鼠宝点点头,跟在廖阳成后面走出两步,然后她又突然转身,走到最里面的那铺铁架床旁捡起地上染血的囚服帮一个浑身赤果、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般的男人套了上去。
廖阳成看着鼠宝把这个男人背在背上,由于身高差,1米58的她背着这个1米72的男人,男人的脚背只能在地上拖着,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廖阳成眉毛一挑,再度问道:“朋友?”
鼠宝顿了顿,转脸看着男人那毫无焦距的眼睛,还是摇了摇头,说:“不,只是一个认识的人。只不过,他背过我一次,所以我要背回来。我曾鼠宝,从来就不欠别人什么。”
‘……兄弟,借背一用……’
‘……喂喂,你也太不把自己当个妞了吧?……’
‘……没关系,我哥哥跟在后面,你敢有什么轻举妄动,他会帮我揍你的……’
‘……喂,我们可是多年兄弟……’
‘……你要是敢欺负我妹妹,兄弟都没得做!……’
萝卜丝,这下你是真的没有兄弟,只能跟我这个妞儿走了。
所以,拜托你,拜托你坚强一点。
坚强的保留自己的价值,也让我有一个可以利用你,保护你,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
深夜。
“斗兽场”内仍旧亮如白昼。
鼠宝坐在北楼大门的门框上,仰望着天窗。
外面天色已黑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里面却灯火通明外加惨叫连连。
是不是甘愿入魔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地狱?
“怎么在这里坐着,不回去养伤?”常姐的声音突然从脚下响起。
鼠宝没有低头,仍旧仰望着天窗,不管看几次,她都始终觉得这个天窗的存在真的很多余,甚至可以说……厌恶。
“厉害啊,不愧是在燕北监狱里待了十几年的老人,今天那么混乱的局面都能活下来。”鼠宝轻轻地说道。
常姐在她的脚背上一拍,“死丫头,给我下来说话,真以为爬上二层我就得仰头看你了是吧?”
鼠宝扯了扯嘴角,一跃而下,然后抬头看向常姐道:“那换我抬头看你可好?”
常姐用手比了比鼠宝那只到自己鼻子的身高,冷嗤了一声:“难道不应该吗?”
鼠宝摇头失笑。
常姐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自己叼了一根,又向鼠宝递了过去,“来一根?”
鼠宝这次没有拒绝,也随手抽了一根咬在嘴里。
在她的记忆里,烟是苦的。
说不定,嘴里苦了,心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