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冲着我咧嘴笑了。
我认识任天的第一天起,他就是那一身黑衣服。刚开始和他不熟,也没敢问。还觉得一身黑衣挺酷的,等到后来熟悉了之后,我也问过他。他说黑衣服省洗,一般不容易脏。他说他本来也没有几件换洗的衣服,黑衣服挺好。
虽然任天没有几件多余的衣服,但是他老是把自己身上整的干干净净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也是我们这一圈人当中最能吸引小姑娘的。
席云飞虽然也很帅,但是他看见小姑娘的时候,嘴角老是挂着一抹坏笑。有的小姑娘喜欢,有的则不喜欢。任天给外人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酷酷的样子,反而更能吸引小姑娘。
他跟我说过,他说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一丁点的不干净,他说那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不尊重。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相信,他肯定还不认识济公。
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任天,头发乱糟糟的,黑色的T恤上都出现了白色的云彩,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了。
他拄着双拐,伤腿歪曲,冲着我笑。
我拼命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泪流出来,可是眼泪不听话的拼命往外挤。
我咬着嘴唇,抬起头,尽量不让泪流出来。就这样缓了好一会儿,我终于能笑出来了。
我走到任天面前,轻轻的锤了他一拳
“傻逼”
他一个手一下搂住了我,然后他的身子拼命的颤抖。
他说了一句话,他说
“哥想你了”
这一瞬间,什么脸面,面子什么的都不知道去哪了。
我搂住任天,眼泪不停的往外流,只是谁都没出声。
很安静,很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我松开了任天
“这么长时间没见,还是这么帅”
任天的眼角带着泪痕
“必须的,老子是最帅的,席云飞还不如我的屁股帅”
我扶着任天进了屋,任天坐在了凳子上
“对了,我才想起来,你怎么来了?对了,安然还没进屋呢!你快去看看”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安然还在院子里。
我走出屋子,安然还在那里站着,我走到她边上
“媳妇,怎么不进屋啊?!”
“我挺羡慕你的”
安然说了一句。
我楞了一下
“怎么了?”
“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兄弟,你才这么大,就有了好几个。”
我反应了过来,笑了笑
“对,老天爷散走了我家的所有财产,给了我这样的一群兄弟”
我点点头
“值了”
“那我呢?”
安然指着自己。
我很认真的说道
“在我心里,你和席云飞,任天的地位一样,绝对一样”
安然笑笑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行了”我摸摸安然脑袋:“成天想什么呢!走,进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进屋吗?”
“为什么?”
安然指着卧在堂屋前的大狼狗
“我怕它”
“怕它干什么?有我在呢!”
我和安然进了屋,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任天面前
“怎么样?疼不疼了还?”
“早就不疼了,要不是我妈不让,我现在就想把拐杖给扔了”
我瞥了他一眼
“你扯淡呢!不到天数千万别急着扔,少走两天路不要紧,别以后落下什么后遗症,你再后悔也不行了。对了,咱爸妈呢?”
“我妈去我姥姥家了,我爸去菜地摘菜了。对了,你和安然饿不饿?这都快中午了,别急啊!我爸一会儿就来了,到时候做饭吃”
“我俩不饿,你别操心”我冲着安然说道:“你去买点菜吧!媳妇,多买点肉”
“行”安然起身:“你们的商店在哪里?”
“出了门,向西走,你就看见了”
“别啊!”任天忙说道:“不用去买,家里什么都有”
安然微微一笑:“你就别管了,天哥”
安然走了以后,我站起来,打了一盆水
“天哥,我给你洗洗头吧!大热天的,用凉水洗还舒服”
任天自嘲的笑笑
“是啊!这好多天都没洗过了,头上都有味了。不过在家,也不见人。也就没那么注意了”
我把水放在任天前面的凳子上,任天低着头。我给任天的头上放了好多的洗头膏,可是我没想到,连泡沫都没有。我知道任天好长时间没洗头了,所以一开始我洗头膏都没敢少放,可是没想到,放了这么多,连一点泡沫都没有。
我又挤了好多的洗头膏,任天的头上才开始起泡沫。一遍水下来以后,整个盆里的水,一点都不夸张的,全是黑的。像是一瓶墨水泼到里面似得。
我把脏水泼了以后,又给任天洗了一遍,水才没那么浑了。
任天用干毛巾擦着头发,笑呵呵的
“哎!好长时间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真爽啊!而且最主要的是,竟然是我杰哥给我洗的头。”
任天冲我一抱拳
“真的,三生有幸”
任天又问了一句
“对了,兄弟们怎么样?你给我讲讲?先讲咱飞哥”
“他?”我呵呵一笑:“还是那么傻逼,没什么好讲的,只是他说他想你了。你不在,他不敢向以前那么流氓了,怕挨打。”
“卫生纸嘛!不用说什么,还是那样子,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看着我们一个个的都有女朋友,他也有点着急了。据说现在不再认妹妹了,也看开了。说是要像女朋友发展,不过”我摇头:“他这性格要是不稍改改,我看难”
“银饮嘛!你徒弟,更不用说什么,现在本事更大了。要把咱飞哥撵下去,当咱的老大。现在又谈了一个新女朋友,叫什么,叫什么...”我想了想:“名字还挺文艺的,叫什么易烟吧!”
“只是”我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
我看了任天一眼
“不止是我一个人感觉,包括飞哥和安然都感觉,自从你这件事儿后。银饮好像有点变了,你要是说他变了吧!他也没变啊!嘴还是那么贱,还是那么傻逼。你要是说他没变吧!可是自从你这件事儿后,有时候,在恍惚之间,你都能感觉,银饮好像就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