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中全是坚毅,林暮相信,他是一定会与玉门关共存亡的。
这样的人就是国家的脊梁啊,林暮突然很想流泪,只要他们在,天启就不会被侵略者入侵。
这场战争双方都打得很艰难,终于,在第三天太阳升起之前,双方鸣金收兵,匈奴人终究没能前进一步。
周瑾琛回到营地,林暮以为他第一件事会去见姜离。
却没成想,他简单向柳义杰禀报了一下战争情况之后,就立马去洗漱了,而且洗澡时间还很长。
待他重新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去找姜离。
林暮飘过他身边,她皱了皱鼻子,这个男人还给自己衣服弄了不少熏香。
周瑾琛不是一个好打扮的人,平日里他身上只有很细微的凌冽的皂香,怎么在军营反而臭美上了呢?
她仔细闻着,又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明白了,周瑾琛不过是不希望姜离看到他一身血的模样,也不希望姜离闻到他身上那些肃杀的血腥气,同样也是想要掩盖一下自己受伤的事情。
周瑾琛没有什么主角光环,纵使武功绝世,也抵不过战场刀剑无眼,更何况战争一向讲究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因此无数人盯着周瑾琛的首级,他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上战场,坐镇后方就行,但是军心不稳,他非要亲自带着士兵上前线,他要用实际行动稳定军心。
林暮愈发明白了,为什么赵漪瑶会如此喜欢周瑾琛,这个男人身上有着绝对的安全感,是每个女人都希望的安全感和担当。
当周瑾琛推开姜离的房门,姜离蓦然回首,看到周瑾琛的身影逆着阳光。
“瑾琛!”她倏然起身,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扑向周瑾琛怀里。
周瑾琛破天荒和姜离有了主动的肢体接触,虽然只是很轻地拍了拍姜离的背,“好了,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我……”姜离本想说她担惊受怕都快吓死了,但是她一贯坚持着不愿意让周瑾琛担心的原则,于是兀自嘴硬道:“我倒也没有多担心你,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战争和杀戮我都懂,我早都不在意了。”
林暮笑,早都不在意了?也不知是谁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喝完了整整一坛皇台酒却连一刻钟都睡不到。
“我知道。”周瑾琛也不戳穿姜离,他懂姜离的那些别扭的女儿心事。
“瑾琛,真好。”姜离偏过头去,偷偷在周瑾琛怀中红了眼眶。
“不对,你受伤了。”多年杀手生涯带给姜离的不仅是伤痛和孤独,更有对于鲜血的敏感。
姜离紧张地把周瑾琛拉进屋子里,就要脱他衣服,“你哪里受伤了啊?让我看看。”
“都处理过了,没事。”周瑾琛耳根通红,他从未和女孩子如此亲密接触过。
这个战场上如杀神一般的周瑾琛,却耳根都红了还是拿一个小姑娘什么办法都没有,说出去断然是没人相信的。
周瑾琛的伤在后背,姜离看到他的伤的时候,纵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惊呼出来。
林暮望去,那是一条很狰狞的刀伤,应该是受伤之后还在一直作战,所以伤口撕裂,肉都翻了出来。
而他回到营地,也没有怎么好好处理,在屋中洗漱虽然时间长,但也只是草草处理了一下,他主要还是为了洗去身上的血腥来见姜离。
别说姜离和赵漪瑶了,就是林暮,她的心都柔软得一塌糊涂,这样的男人,谁能不喜欢?他确实比吕昭卿可爱。
姜离拿了白药和绷带,细细帮周瑾琛处理着伤口,她的手在不经意间划过周瑾琛的皮肤,使得周瑾琛浑身肌肉紧绷。
收拾好一切,姜离小心地环住周瑾琛精瘦的腰,“瑾琛,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看到别人身上的伤口会比看到自己的伤口更揪心。”
周瑾琛想到姜离身上那些旧时伤疤,也顾不得害羞,在她耳边道:“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这次的恶战,让匈奴消停了一段时间,他们发现纵使他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但是周瑾琛守在玉门关,他们硬攻实在无法突破。
于是乎,他们开始了重新的布阵。
周瑾琛发现,匈奴人这次对排兵布阵很在行,他们形成了二龙出水阵,有两支队伍兵分两路出击,就像两条龙一样。
要想破解此阵法,就得从中阻挠,不要让两支队伍有机会联合在一起,这样他们就不能发挥作用,反而成为了两支孤立无援的队伍。
可是问题在于,匈奴人也知道二龙中间是破绽,他们这次居然由浑邪单于带领精兵保护中间薄弱地带。
周瑾琛发现这个问题之后,当即决定,要亲自带人绕道从匈奴后身直插二龙出水阵的中央,打他个二龙不能相顾。
但是这样做的风险也很大,稍有不慎,周瑾琛带着的这队人马就有可能被匈奴人发现然后包围全歼。
当周瑾琛向柳义杰说出想法的时候,柳义杰第一个反对:“瑾琛,身为主帅,你应该坐镇军中,而不是总是以身犯险。”
“大人,您也知道甘凉情况特殊,卑职需要在前线,才能告诉我的士兵们,卑职和他们在一起,才能鼓舞士气。”周瑾琛解释,“而且,深入匈奴,事关重大,这关系到我天启这一仗的输赢,关系到甘凉十一州的安危,所以卑职必须要去。军中事务,还请大人受累暂为代劳。”
“瑾琛啊,你可曾想过自己。”柳义杰看着周瑾琛,他是拿他当自己儿子看待的,“作为丞相,我为天启有你这样不惧生死的主帅而感到高兴。但是作为一个寻常长辈,每个人都有私心,我希望你活着。”
“大人。”周瑾琛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父亲般的关怀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是卑职从小边塞长大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诗,也是卑职毕生的理想。卑职愿意为卑职的国家随时赴死,卑职也做好了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