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啦大哥!”秦陵拉着他,好像怕被谁偷听一样小声说道:“我知道嬴政现在的具体位置,只要这次你们一起出手,他绝对逃不掉!”
岱宗摸了摸还冒着热气的玻璃杯,轻轻喝了一口。
他决定再多相信秦陵一次。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决定还是太草率了。
“罗马,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候机大厅里,秦陵拍了拍身旁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是典型的西方面孔,一头灿烂的金发,笑容和煦,十分夺人眼球。他手里提着一只公文包,还时不时用深邃地目光追逐着经过身边的女士们,让她们心跳不已。
另一边,岱宗坐在金属座椅上,不爽地抖着腿。
“所以,为什么还要多坐一班飞机?”
见秦陵看过来,他紧皱着眉头,表达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兵贵神速,既然知道目的地就应当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迟则生变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秦陵将手掌下压安抚他,“哎呀呀别急……不会那么快的。”
他附耳低声说:“现在是我们请别人帮忙,总得适当照应一下对方,就当满足一下罗马的心愿嘛。”
“是呀。”罗马凑过来,挥舞着他另一只手里的机票。“乘坐世界各大机场的飞机并收集它们的机票,可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之前一直没来过杭州,现在我发现它的确是一座很美丽的‘天堂之城’。只可惜,明明才第一次来,就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说着,罗马露出几分惋惜的神情。
虽然罗马的气色还不错,但是坐在旁边,岱宗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灵气波动十分不稳定。
他都这样了,于是岱宗也没再说什么,没过多久就轮到他们登机。
秦陵挥挥手和他们再见:“一路顺风。”
“喂喂,在顺风的情况下,飞机可是飞不起来的。”罗马吐槽道。
“呵,他百分之一百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等等,这好像不是重点。”岱宗反应过来,一脸懵地看向秦陵:“你不和我们一起?”
“当然啊。”秦陵理直气壮地说:“没有灵性的我,和一个普通人根本没区别,找上门去送死吗?”
岱宗提起拳头就要锤他:“秦陵,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今天我就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友情破颜拳。”
“前往巴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5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机场广播声再次催促,罗马抓住岱宗,笑着把他拖走了。
“一路平安呐——”秦陵朝他们挥手,注视着他们一点点消失在检票口背后。
待身影终于看不见了,他的手顺势放下,伸进自己口袋,掏出了另一张机票。
机票展开,上面赫然注明了目的地,【杭州-西安】。
秦陵撇撇嘴,“果然失去了灵性就会生活得很艰难。”
他随意地甩了甩,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时,嬴政正忙着重塑形体,地宫里一定正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而他,正是要抓准这个时机,给嬴政带来最具痛感的背刺。
乘坐着飞机,看着那些街道、山群变成了纵横交错的细细沟壑,看着白衣苍狗都安静地从舷窗外缓缓飘过,秦陵斜靠在椅背上,感慨万千。
这个世界的确是美丽的,但是在灵气喷涌越来越异常的现状中,这份如浮云般一吹就散的安宁又能维持多久呢?
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想必岱宗他们也一定无数次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嬴政的复生,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恐怕,将来还有更多的棘手问题亟待解决。
面对这样变幻莫测的未来,放弃力量怎么看都是个很不明智的决定,但秦陵一开始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厌倦了和嬴政绑定的宿命。
从有意识诞生之初,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和嬴政之间有什么紧密的联系。嬴政对他,就像一个会经常站在厚厚的真空玻璃之外交流的朋友,既隔热,也隔音。
即便是嬴政设法想要寄生到他身体里的那段时日,也是一样。无论嬴政再如何表现得“不分彼此”,秦陵始终觉得自己的身体,理应由自己操控。
随着时日过去,矛盾越积累越大,最终他们谁也不肯迁就对方,终于反目成仇。而那时的嬴政,只是一只孤魂野鬼罢了,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秦陵镇压在了棺木内。
为了避免自己的意识被嬴政同化,秦陵主动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原本是再也不会想起来这一节过往的。事实上,在忘记了那段前尘往事的日子里,他也算是过得无忧无虑,十分开心。
可是,客观事物的发展并不以个体意志为转移,结果到现在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花费了半天时间,抵达了勉强可以称作生养他的家乡的地方,秦陵催动了自己预留的特别入口。
在全国着名的旅游景点骊山的一侧,某个隐蔽角落里,一条阴暗的甬道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他很早就开始着手安排的一条密道,不久前还被秦树人使用了一次,差点被弄坏。
微微的风带着阴冷的寒气吹过,秦陵用手机自带的闪光灯照亮了附近的壁画。
甬道两旁,嬴政跌宕起伏的传奇一生就这么被雕刻在石壁上,成为了故事,也成为了历史。
他用自带的防风打火机点燃了放置在一边的长明灯,然后关掉手机,举着长明灯进入墓室。粗壮的蜡烛上,烛火轻轻摇晃。
轻车熟路地避开了自己设置的各种小机关,秦陵就这样长驱直入地抵达了主墓室之中。
一尊棺椁静静地摆放在墓室中央,装潢奢华、规格超群,一如两千多年前刚被人们放下来时那样。
漫长的时光改变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一直没有改变。
站在原地,秦陵默默地注视了棺椁好一会儿。
从这里开始,又要从这里结束。
“所以,又将是一次新的轮回么?”他喃喃道,“这样的‘轮回’,还要持续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