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林天豹恶狠狠地道:"就算有人帮你,爷爷照样能宰了你。〃怒吼声中,提拳攻出。只听得那个声音又指点田兴,道:"举火燎田。〃田兴毫不犹豫,右拳斜击而出,正好打中林天豹的鼻梁,顿时鲜血流淌。田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似乎不信自己能以弱胜强,又见林天豹鼻血长流,不禁十分歉疚,道:"我打得前辈鼻子流血了,可真对不住了。〃林天豹气得肺为之炸,伸手一抹鼻子,满脸血痕,顿时成了个大花脸。他给一个后辈小子打得血流满面,传了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岂不颜面无存、威风扫地?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当下伸手抓出,这一下出手快如疾风,田兴虽然急忙躲避,可是终究慢了一步,肩膀被抓个正着。林天豹的五个手指如同铁钳,不论田兴如何挣扎,却也挣之不脱,反而越抓越紧。
林天豹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去死罢。〃高举右掌,往田兴头顶击落。这一掌含怒而发,力道极沉,田兴若是中击,势必头骨碎裂。那个声音又道:"投石问路。〃田兴想也没想,依言使出那人所说的招式,半蹲下去,一拳打中林天豹的小腹。林天豹丹田中拳,顿时气血逆转,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松了左手,软绵绵的退了几步。总算他武功了得,虽然丹田中击,却没有倒地。可是趔趔趄趄,摇摇晃晃,如酲似醉。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够刮倒。
田兴见打伤了林天豹,不禁手足无措,道:"我打伤了你,真是对不住了。〃但见林天豹脸色忽青忽白,闭口不语,颇是担心,走上前去,又道:"前辈,你怎么了?〃林天豹倏然大叫:"你奶奶的。〃一拳击出,打得田兴飞了出去,落地滚了几滚。舒琴叫道:"你居然使诈耍赖,好生无耻。〃其实林天豹适才一拳并非使诈。他丹田中拳,顿时气血翻滚,虽然难受之极,可是并未受伤。田兴不明就里,于是上前询问,这时林天豹体内气血又恰好平静下来,当下出拳打飞了他。如此天赐良机,自是不容错过的了。偷偷摸摸也罢明火执仗也罢,只要能打败对手,自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
田兴站起身来,心想:"这么恶斗下去,如何才能罢休?〃当下道:"前辈,咱们要走了,我不和你打了。〃林天豹叫道:"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须得留下脑袋。〃田兴吓了一跳,心想脑袋岂能留下?眼见林天豹扑来,于是提步斜让,避其锋芒。瞥见林天豹的裤子破了,于是好心提醒,道:"前辈,你的裤子破了,屁股露出来了,回去换条裤子罢。〃林天豹一击不中,转身右腿横扫,边打边说:"就算爷爷不穿裤子,也要打死你这小兔崽子。你想趁爷爷换裤子的时候逃之夭夭,爷爷岂会上当?裤子是爷爷自己故意弄破的,你管得着吗?〃田兴奇道:"好好的裤子,前辈为何要故意弄破呢?〃林天豹两眼一翻,道:"裤子破了漏风,这样穿着才够凉快,不信你试试。〃田兴心想:"裤子破了,屁股都露了出来,我才不试。〃
林天豹正自挥拳猛击的时候,忽然大叫一声'哎呀`,竟然不动了。这么双臂高举,一动不动,仿佛泥塑的一般。田兴和舒琴不觉大奇,对望一眼。舒琴道:"喂,你又有甚么古怪?〃田兴道:"是啊,你为甚么不动了?〃林天豹身体虽然不能活动,可是眼睛却那转动,嘴巴也能说话。只见他艴颜怒道:"爷爷给人用暗器打中了穴道,不能动了。〃接着又大声道:"是那个王八羔子偷偷摸摸,躲在暗处施放暗器,有胆子的便给爷爷滚出来。〃田兴心想世上竟然会有这等神奇功夫,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当下问道:"前辈当真是给暗器打中了穴道,不能动了吗?〃林天豹两眼一翻,道:"爷爷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难道会诓骗你不成?〃舒琴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位高人见你无理取闹、死缠烂打,十分厌恶,因此打中你的穴道,不让你动。〃林天豹'哼`了一声,似乎极不服气,道:"那人出手暗算爷爷,鬼鬼祟祟,算不得真功夫,爷爷虽然不能动,可是一百个不服气。〃
说话之间,四恶奔了回来。赵其英奇道:"师叔,你怎么一动不动,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林天豹眼珠转动,怒道:"我给人用暗器点了八处穴道,因此不能动了。你眼睛瞎了,没有看出来吗?〃钱其雄道:"怎样才能解开穴道?〃林天豹道:"这人的手法十分巧妙,我是解不开的,要是师兄在就好了。不过就算没有人解穴,数个时辰之后,封闭的穴道也会自行解开。〃孙其豪道:"现下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在这里呆呆的站上几个时辰罢?〃李其杰道:"师叔穿的是鹿屁股的破裤子,站在这里很好看吗?当务之急是把他抬回去,免得丢人现眼。〃四恶当下七手八脚,合力扛起林天豹,匆匆而去。
舒琴见田兴鼻青脸肿,浑身是伤,问道:"你身上到处是伤,疼吗?〃田兴笑着摇了摇头。舒琴又道:"你先前看起来武功不高,怎么后来却变得厉害了,居然一个人能打败三恶?〃田兴想了一会,道:"我不愿和他们动武,被逼无奈才还击的。李其杰要从你手里抢走小鹿,我可不能让他欺负你,因此就拼尽全力了。〃舒琴道:"所以你后来全力以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田兴想想正是这样,点头说是。舒琴心中一阵甜丝丝暖烘烘的,一种奇妙的感觉无法言状,柔声道:"干嘛这么拼命?你受伤了,也很疼的。〃田兴一笑,说道:"我皮粗肉厚,四恶伤不到我,不过他们的师叔却是武功极高,要是没有那位前辈暗中帮助,我可要败得很惨。〃舒琴笑道:"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田兴道:"不知那位前辈是何等样人?我应该谢谢他。〃知道那位高人不肯现身相见,于是对着远处行了一礼,大声道:"多谢前辈相助,晚辈好生感激。〃
两人回到群英阁,只见阿芙在阁外踱步徘徊。舒琴走上前去,笑道:"阿芙姐姐,你在等人吗?〃阿芙道:"舒琴妹妹,你回来的正好,我已等候你许久了。〃舒琴问道:"姐姐找我有事吗?〃阿芙道:"我要妹妹帮我一个忙。〃舒琴笑道:"姐姐要我帮甚么忙,尽管直说,只要我力之所及,一定不负姐姐之托。〃阿芙交给舒琴三粒蜡丸,道:"这是三粒伤药,罗公子给林天豹打中一拳,他是武林高手,罗公子这么个文弱书生怎么经受得起他的拳脚?麻烦妹妹把伤药交给罗公子,要他服下。寻常伤势,包管药到病除。〃
舒琴问道:"姐姐怎么不自己给他,却要我来转交。〃阿芙嗫嗫嚅嚅道:"我…我怕罗公子不要,因此要妹妹代为转交。〃舒琴见她神情忸怩,猜到七八分了,笑道:"这件事我可不能代劳,还是姐姐自己交给她罢。〃说着把药丸又还给了阿芙,对田兴道:"你辛苦一趟,去叫罗本出来。〃田兴答应一声,叫了罗本出来。舒琴笑道:"阿芙姐姐,有甚么话,你们当面说罢。〃言罢和田兴一同离去。待到走远,田兴问道:"你为甚么不帮阿芙姑娘?〃舒琴道:"你难道没有看出阿芙姑娘对罗本有意思吗?〃田兴大惑不解,问道:"甚么意思?〃舒琴抿嘴一笑,道:"就是阿芙姐姐喜欢上了罗本。〃田兴这才恍然大悟。舒琴笑道:"咱们躲起来,看看他们说些甚么。〃田兴道:"偷听别人说话,似乎不好罢。〃舒琴道:"咱们又没有恶意,说不定还能帮上他们,不算偷听。〃田兴见她执意如此,只得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隐在一根木柱后面,偷偷向外张望。田兴俯低身体,舒琴站在他的身后,她的头发落入田兴颈中。起初倒也没有甚么,后来田兴只觉越来越痒,于是伸手去抹颈间头发。舒琴有意逗他,拿着一缕垂发在他颈间扫来扫去。田兴抓住舒琴的手,低声道:"你别闹了,小心给他们发现了。〃舒琴嘴巴一扁,似笑非笑道:"我偏要闹。〃田兴道:"倘若给他们发现,我可要供出你来,说是你要偷听的。〃舒琴笑道:"你说就是,我可不怕。〃
罗本见了阿芙,笑道:"不知姑娘找我有甚么事?〃阿芙道:"你给林天豹打中一拳,我给你送伤药来了。〃罗本笑道:"这一拳毫无力道,搔痒似的,算不了甚么,你瞧我不是挺好的吗?〃说着拍了拍胸膛。谁知这么一拍,胸膛竟然有些疼痛,咳了起来。阿芙道:"你给林天豹打伤了,还说没事?快服一粒药丸,三粒药丸服下,包管伤势痊愈。〃罗本见她言之有理,于是依言接过药丸,先服了一粒。
阿芙道:"你不会武功,却为何要抢着出头,与林天豹厮打?〃罗本道:"我是读书人,哪里会打架?原本是要和林天豹理论,谁知他竟然动起手来了。〃顿了一顿,又道:"这可不是多管闲事,看到姑娘这样的美人儿给人欺负,我自是要义无反顾,挺身而出的了。〃阿芙脸颊一阵晕红,道:"偏生就你能说会道。〃罗本正色道:"姑娘不相信我吗?〃阿芙见他神情肃穆,忙道:"我自是相信你,你可不要生气。〃罗本笑了一声,道:"我罗本是胸襟豁达的昂藏男儿,绝非气量狭隘之人,怎么会随便生气?再说面对姑娘这样的美人而,就算有天大的气,也都烟消云散了。〃阿芙脸上一热,顿时娇羞万状,道:"我只是一个使唤丫头,哪里是甚么美人儿,你可别取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