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吴三桂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进到行宫金殿之内。
金殿全由黃铜打造,阳光照耀下泛着金光,可谓金碧辉煌,极其乍眼,金殿内布置简单,只在临窗位置摆放一张铜床,上面摆放着素淡的被褥,陈圆圆平时就在这里歇宿。
吴三桂坐在曾经与陈圆圆双宿双飞的铜床上,手抚摸着床上的被褥,眼含热泪,神色凝重,感慨良多,若有所思。
吴三桂悔不该当初没听陈圆圆的劝阻,当街宰杀大明后主,落了一个三姓家奴的恶名,更悔不该没听陈圆圆的劝阻,兴兵犯上,叛乱朝廷,置百姓于战火,致朝纲于混乱,自己戎马一生,自负功高,却落得家破人亡,万人唾骂。
越想越心酸,吴三桂不由老泪纵横,呜咽抽泣,良久,耳听平西王府方向传来清兵喊杀之声,吴三桂知道大势已去,缓缓站起,从柜中取出一段白绫,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地上,脚踩椅子将白绫绕在金殿的橫梁上,犹豫片刻,老泪纵横,大声喊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悔之晚矣!”说完,将头探入白绫,脚下一蹬,悬梁自尽。
此时,昆明城已破,马宝在乱军中战死,吴世藩担心吴三桂的安危,带着残兵败将直奔平西王府而来,进到王府大门,见里面空空荡荡,府后山处传来噼噼叭叭的兵刃互击之声和呼喊吆喝之声,心头顿时一惊,以为吴三桂已被清兵包围,急带领人马冲入后山。
吴世藩见一片混乱,个个捉对厮杀,急忙在人群中寻找吴三桂,哪有吴三桂的身影,当即高声说到:“院中的人都听好了,我只想知道我父皇去哪了?”
陈嵩见吴世藩带领人马到了,以为是来护驾,丝毫没有想到昆明城已破,急喊到:“是太子殿下吗?皇上已从秘道撤出,你快将这些反贼拿下,格杀勿论。”
吴世藩当即右手一挥,上千名吴兵忽啦一下将所有的人围在垓心,里三层外三层,弯弓搭箭,丝毫也不含糊。
就在这时,府外大街上传来一片喊杀之声,清兵已攻破城门,正如潮水一般杀向平西王府。
陈嵩眼见清兵就要包围平西王府,知道昆明城已破,不由心头一慌,又见吴世藩带的人也寡不敌众,无力回天,知道大势已去,猛地连使绝招,逼退史一氓,飞身越墙逃走。
崔东阳和柳向阳等人见陈嵩逃走,心急如焚,尾随越出墙来疾追陈嵩。
史一氓暗忖,吴三桂孤家寡人,总是不可能逃脱,有心去追寻吴三桂,又见崔东阳等人紧追陈嵩跃出院墙,担心一时有变,再遭不测,急与祁心怡跃出墙外,闪身向崔东阳等人追去。
此时昆明城内到处是人嚷马嘶之声,平西王府内更是一片大乱,灵智禅师见陈嵩已走,清兵眼见就攻进了王府,也不及多想,挺起铲杖连着使了三记猛蛇出洞招式,招招直攻储还山前胸要害,趁储还山自保机会,飞身越墙逃走。
储还山见灵智禅师逃走,不及思索,纵身跃出院墙紧追不舍,岳婉贞与黃子莺担心储还山出什么意外,急忙随后追出。
觉明方丈和无尘道长见清兵即刻就要包围平西王府,想到武林与朝廷的嫌隙,互相看了一眼,觉明方丈道:“我们也得走了,免得再生误会。”
无尘道长点了点头,见王府内已无危险,孟浪已露败相,遂与觉明方丈纵身越墙而走。
后山广场中只剩下丐帮的范虎和孟浪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孟浪几次想抽身而退,却都被范虎的打狼棒封住退路,孟浪一时无计可施,忧心如焚。
猛然之间,孟浪惊呼到:“你学了总帮主的打狼棍总法?难道你真的如传说中做了丐帮的总帮主?”
范虎道:“正是,你卖主求荣,违背帮规,我特来清理门户,快抛下铁棍,束手待擒。”
孟浪见范虎果然做了总帮主,不由怨恨愈盛,打狼棍一招紧似一招,打狼棍法最忌讳心浮气躁,孟浪正好犯了大忌,范虎瞅得时机,打狼棒猛地扫向孟浪的下盘。
只见孟浪“哎哟”一声,萎顿在地,双腿均已骨折,手中铁棍拄在地面,没让自己摔倒,豆大的汗珠滚落脸颊,神色异常痛苦。
范虎朝后山一声呼啸,只见后山中迅速奔出数名丐帮弟子,来至近前,冲范虎抱拳施礼,转身弯下腰来,将孟浪托起,迅速奔向后山,从后山消失。
此时的陈嵩心内翻江倒海,不知道吴三桂已经自尽,犹自心存侥幸,欲寻得吴三桂离开昆明,另谋东山再起,眼见崔东阳和史一氓等人从后面追来,仗着对地形熟悉,脚下发力,瞬间蹿出数丈,专拣山谷丘陵飞奔,几个转弯后闪躲钻入一片树林。
树林中一条石板小路蜿蜒曲折,直通向山顶,山不是很高,长满了青竹、梧桐、紫荆、龙眼和玉兰树,此时青竹林葱翠挺拔,玉兰树含苞待放,山顶一座寺庙,山门破旧,油漆斑驳。
陈嵩飞奔上石阶,闪身进入寺庙内,见庙内孤伶伶一座大殿,两厢耳房门窗破损不严,进入大殿,殿内并无烟火,冷清萧索,塑像陈旧破败,沾满灰尘,显然已闲置多年。
陈嵩见殿后是一个不算宽敞的后院,有僧房数间,遂穿过正殿进至后院,刚要寻一间僧房藏身。
猛然从正殿内传出一声“阿弥托佛”,陈嵩急回头看去,只见虚空和尚正缓步从正殿走出,双手合什,道:“陈嵩,贫僧一路跟随至此,在此地等你多时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佛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陈施主还想继续制造孽业吗?”
陈嵩顿时一惊,他在杭州岳王庙曾亲眼所见虚空和尚的功夫,知道虚空和尚内功精湛,修为高深,远在自己之上,但转念一想,虚空和尚在兵刃上倒不甚厉害,凭己之力,或能胜出,不由心头窃喜,稳定心神,道:“少啰嗦,快给我滚开,别坏了我的好事。”
虚空和尚脸色陡然变得冷肃,道:“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不听规劝,不思悔改,休怪贫僧我手下无情了。”
陈嵩偷眼瞧向庙后,见庙后一道角门,门户洞开,一条青石板路垂下山坡,心中计议已定,当即哈哈一笑,道:“只怕你没那个能耐。”
虚空和尚哂然一笑,道:“想和贫僧切磋切磋吗?”
陈嵩知道虚空和尚鹰爪铁布衫功夫虽老道狠辣,自己终究习练过,虽不精通,基本招式尚可知,应对起来也不算吃力,但他一心想着尽快脱身,当即眉头一皱,看向虚空和尚背后,大声道:“想不到,你们也来了。”
虚空和尚急回头观瞧,哪有什么人,猛然意识到已经上当,急扭回头,只见陈嵩人已蹿出角门。
虚空和尚急展身形,随后追出角门,见陈嵩顺着青石板路已奔至山脚,动作迅捷如奔兔,虚空和尚不由心头赞叹,暗暗佩服,当下也不敢耽搁,急追下山。
陈嵩来至山脚,长出一口气,刚要向东疾奔,却见数匹马迎面疾冲而至,正是史一氓和崔东阳等人,史一氓大声喝道:“陈嵩老儿,哪里走?”
原来,史一氓和崔东阳等人追出平西王府,尾随陈嵩一路狂追,陈嵩终究奸滑,直奔城外山林,绕过几个山头,转过几个山脚,四处不见陈嵩的身影,几个人便顺着大路直追下去,不想却绕到了山后,也是天意使然,刚巧与陈嵩碰了一个正面,当真是不是怨家不聚头,几个人忽啦一下将陈嵩团团围住。
陈嵩见虚空和尚长袖飘飘已追至半山腰,心头大急,也不搭话,抽出烟袋,一记遍地寒星,身形窜起,手臂探出,烟袋连点数下,猛地点向史一氓和崔东阳等人的马首。
史一氓反应迅速,急拨马头堪堪避过,崔东阳等人的马首却已然中招,数匹坐骑脑浆崩裂,扑通摔倒,立时气绝,马上之人均滚鞍落马。
陈嵩不待身体落地,双脚互蹬,身形暴起,如大鹏展翅,跃过众人头顶,顺大路向前飞奔,史一氓急提丝缰,摧马追出。
人的脚力总比不过马的脚程,片刻之后,史一氓橫马挡在陈嵩的前面,陈嵩见前无出路,转身欲向回疾奔,却见虚空和尚飘然而至,脸色铁青,冷冷说到:“匹夫敢欺骗贫僧,穷途末路,尚苟延残喘乎?”
此时,崔东阳等人也已赶到,个个义愤填膺,忽啦围住陈嵩,崔东阳更是唇眦目裂,双眼冒火,也不说话,挥动双枪,与柳向阳分左右攻向陈嵩双肋。
陈嵩自没把崔东阳、柳向阳放在眼里,也不闪躲,烟袋一抖,分向两肋下拨去,拨开枪头,接着,上前一步,烟袋平伸,直杵向崔东阳的咽喉,用的正是杖法中的毒龙出洞。
崔东阳猛见烟袋杵来,下意识挥枪侧拨,柳向阳急挥枪刺向陈嵩的后心,陈嵩猛地回收烟袋,双腿交叉,身形下蹲,翻转手腕,扭身杵向身后,烟袋后发先至,直捅向柳向阳前胸,动作快如闪电,眼见柳向阳已躲避不及。
史一氓知道不可恋战,双脚猛蹬脚凳,飞身跃起丈余,腰部用力,身形倒转,头下脚上,双手握刀,一记扎地成泉,刀尖直扎向陈嵩的头心,动作舒展潇洒,如苍鹰搏兔,风驰电掣,虚空和尚不由暗暗叫好。
陈嵩见史一氓刀速奇快,忙急收烟袋抬腕伸至头顶猛拨,使的是金鸡上架式,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烟杆和刀背相磕,两人身体都是一震,史一氓的刀锋稍稍偏出。
略微迟缓之际,陈嵩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穿向路边树林,欲重入山林逃避,就在身体堪堪入林之际,猛然间一道灰影疾冲而至,正是虚空和尚,只见他大手辑张,十指如钩,使的正是鹰爪铁布衫功夫,双手直抓向陈嵩的烟袋。
陈嵩猛然见到两只枯瘦大手直抓下来,手腕一翻,烟袋直杵向虚空和尚小腹,不退反攻,以进为退。
虚空和尚冷言道:“执迷不悟,死不足惜。”说着话,身体腾空而起,飞向陈嵩,双手依旧如钩,分左右猛击陈嵩的太阳穴,用的正是鹰爪功中的双风贯耳,只是将拳头换成钩手,隐隐带风。
陈嵩不得不后退躲避,刚好退至史一氓身前,史一氓力透右臂,迎上一步,伸指在陈嵩后背的大枕穴和肘部的曲池穴猛戳两指,陈嵩的烟袋登时拿捏不住,当即掉落地上,身体同时萎顿在地,自知死期将至,双眼紧闭,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崔东阳仰天悲嚎,令人动容,道:“娘,妻,儿呀,还有六合门的众弟子,我崔东阳今日终于为你们报仇雪恨了。”说罢,挺身而起,手执双枪,直奔陈嵩的前胸扎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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