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法式餐厅不远处有一条河,河面波光粼粼,偶尔有几只长着雪白羽毛的鹭鸟悠然自得在水中戏水。
岸边是一个小小的公园,公园里很多空着的长椅,中央还有一个很大的绿色草坪。
祈洛翎和徐晓雅坐在草坪上,温暖的午后阳光晒在人的身上很舒服。
“他们是你的什么人?”徐晓雅目不转睛盯着她。
“谁?”
“照片中的韩裔女子和犹太人男子?”
“你为什么这样问?”
“从照片上看,你长得和那名韩裔女子的外表很像,而且你和那名犹太人男子拥有相同的胎记。”
“嗯嗯。”
“还有,老太太看你的神情也很惊讶。你跟她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太确认他们是不是我的曾祖父母?”
“不太确认,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现在的父母是养父母,我从小是被他们所抱养的,我现在连我的生母都不知道是谁,更别说确定曾祖父了。”
徐晓雅惊讶看着她,没有说话。
祈洛翎平静的将发生的很多事情叙述给了她听。
“对不起,又让你想起这些难过的事情。”徐晓雅歉疚的说。
“没事的,这一切都过去了,起码在我心里,已是昨日的风景了。”
徐晓雅惊异于她的语气是如此平静淡泊,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她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徐晓雅问道。
草坪上有隐隐含羞开放的蓝色小花,旁边有野草紧紧簇拥着,和风杂着着淡淡的花香。
祈洛翎坐在那里,摘了几朵小花,然后用手玩弄了许久,最后说:“我也不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找到答案?我不能老在你那里的寄宿,我决定重新找个住处安顿下来,然后才慢慢寻找答案。”
“我那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重新找住处的。”
“不行,你知道我的个性是不喜欢麻烦别人。”
“找住处要花钱,何况你现在没有工作,也就意味着没有收入了。”
“我想好了,我决定在附近找家酒吧或或者是有音乐演出的地方作一名钢琴手,弹奏些古典的名曲,再收取费用。我在网上搜了下,行业标准是100元/小时,再加客人给的小费,维持生活应该没有问题。”
“好,你有自己计划,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初来上海人生地不熟,还是让我帮安排住处吧。还有我能通过打听,我有一个朋友的亲戚在上海红房子医院工作。他可以借用科研需要为名借阅病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祈洛翎心里长长舒了口气,紧紧握住了徐晓雅的手。
这是一个隐藏着窄小街道里的小酒吧。
酒吧外面的有一个露苔,露苔摆了几张咖啡色的木桌椅,露苔上有几把大大的白色遮阳伞。
崔在善推开咖啡的复古的大门,便看见酒吧中央有一架黑色的钢琴,钢琴前有名穿白裙的女孩在演奏。
祈洛翎的头发扎成清爽的马毛辫,身穿白色齐膝的纱质长裙,长裙随着身体的晃动而轻轻擦拂着裸露着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平跟的黑色皮鞋。
崔在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非常专注看着她。
她演奏的是《天空之城》,空灵清澈的声音飘在酒吧上空,穿透了所有的热闹喧嚣所在,穿透了所有的绚丽的色彩所在,周围的一切都模糊消失不见了。
世界仿佛依附在她优美的琴声之上,琴声化成一股流动丝滑的泉水流入人们的身体。直到最后一个美妙的音符消失,人们才意识到现实世界的存在。
结束后,酒吧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她从凳上站了起来,微笑着,将左手放在右胸上,向观众鞠个躬了。
她站起来时,已经看到人群中的崔在善。
祈洛翎朝着崔在善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已经点了一杯饮料喝了起来。她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白色的长裙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很纯净。
下午的时候,徐晓雅打电话说,她已经帮她找到了一个住处,是公司一个韩籍员工曾经住过的地方,后因他返回到韩国,那个房子一直空着。原本计划带祈洛翎去看房子,可她今晚要加班,正好崔以善有事正好要经过那个酒吧,所以他提议由他带祈洛翎去看房子。
“你好!”崔在善站了起来,望着她说。
“你好!”她笑了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递给了她一杯果汁。
“你赶时间吗?”崔有善问道。
她喝了一口果汁,然后说:“不赶时间,我的弹奏已经结束了。”
“那好,我想在酒吧多呆一会儿,”他停顿了几秒,然后加了二个字,“和你。”
她抬起头,眼神有点迷离不解,看着他,却好像不是看着他。
“我真的是在哪里见过你。可我总想不起来。”许久,崔在善说了一句。
“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太多,或许我只是像你曾经见过的某个人。”祈洛翎淡淡的笑。
崔在善沉思着,没有说话。
三十分钟后,二人起了身,朝着酒吧外走了出去。
他们开着车,用了十五分钟,就抵达了僻静幽深的东平路。
一幢三层的旧式公寓,楼下是几间商铺,有杂货店,有书店,还有间外表装饰典雅的咖啡店。
他们上了楼梯,楼道三三两两的人擦肩而过。最后来到第三层最里间的房间前,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她跟他走了进去。
“这间房子原本是公司里一名韩裔员工出差到上海,给他租的房子。可一个月前他却调回了韩国总部。如果你觉得条件还过得去,那请你住下好了。再说,我公司已经付了一年的租金,即使提前解约,房东也不会退租金。如果你不来,房子也只是空着。当然,你也不用补给我钱,你远道而来上海,我们就当认识一个朋友。”
她打量一下房间。房间的面积的确不大,但足够一个人居住。屋内的摆设简洁整齐。
她没有推辞,用了几句简单的话语表示感谢。
他将钥匙递给了她,然后说:“被子都在衣柜里,床前的抽屉里放着简单的日用品,你可以不用再添置其他东西,房屋里的东西应该也是齐全的。”
他走到窗前,指着街对面的店铺,对她说:“对面有个餐厅,早上供应早餐,白天供应午餐和晚餐,你可以去那里解决吃饭问题。旁边有个连锁超市,那里的东西齐全,你可以去那里采购你需要的日常用品。”
最后,他问道:“你还有没有其它问题?”
一切都说得很细致,似乎并没有其它问题,她思考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表说:“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还有点事,如果你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随身掏出趣÷阁,将电话写在桌上一张发黄的纸上。
”好的,谢谢你!“她朝着他感激笑了笑。
”不客气!“
崔在善走后不久,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最开始还是淅沥的小雨,没过多久便转成滂沱大雨,打在窗棂上噼噼啪啦作响,雨水顷刻涌入了整个城市,白茫茫的世界。雨中的上海犹如一名妩媚风情的贵妇,衣着华丽,却为了爱情,异常的悲伤。
没过多久,暴雨又转回绵长的细雨,她将手伸出窗外,冰凉的水滴顺着窗沿上滴入她的手臂,当流过那个蝴蝶胎记,她感觉到莫名的快感。
不知从哪里传来熟悉的旋律,她仔细一听,竟然是OhSusanna演唱的《ForeverAtYourFeet》。
Alocketona
Abowthat'smadefromrain
Abriargrowsentwihrose
I'veetobeforeveratyourfeet
……
雨声、钢琴声、小提琴声,再加上娓娓细诉的女声、潺潺的流水声,让她陷入一种淡淡伤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