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未朝华不经意般问道,“朱衣侯是何时拜入天算门下的?”
江流这个单细胞生物自然不会发觉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埋伏着一个巨大的陷阱,很是老实的回答道,“十年前”。【无弹窗.】
又是十年前!未朝华竭力放松口气,“我记得先皇也是十年前驾崩的”。
江流点头,“大概是先皇驾崩后三四个月的样子,师父找到了江东,带我上山学武,又送了银子给大哥,大哥才有盘缠进京赶考”。
未朝华心如鼓擂,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今天跟靖国侯说起了开国将军,才知道你竟然跟他的字一模一样,你的字是谁给你取的?”
江流看了他一眼,后退两步戒备盯着他,“你很紧张,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未朝华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借口,江流更加怀疑,“你从遇到我就是故意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怀疑你不是你哥哥的同胞弟弟”。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样一个爆炸新闻,就算不信,注意力也会转移,判断是非的能力自然随之降低,未朝华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随手就扔了个炸弹出来。
可惜,我们的江流同学很明显不是一般人,闻言眉头都不皱一下,干脆利落道,“你在撒谎!”
未朝华,“……”
好吧,江流同学果然就是他未朝华传说中的克星!
未朝华正想再说,江流掉头就走。“我回去问暖暖”。
未朝华下意识要阻止,却又住了脚步,打草惊蛇才能让那位聪慧的让人害怕的太后娘娘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苏凰歌听完江流的话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说自己要回来仪宫查查看,然后火速将司老封君召进了来仪宫,将几人在暖阁中的对话一字不落的打听了出来,之后便陷入长久的静默中。
凤十一姑娘作为太后娘娘的贴身护卫,最怕的就是自家主子这副了无生气的静默状态,每每让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恨不得时时刻刻试试她还有没有呼吸。当然凤十一姑娘是绝对没这个胆子的。也只能看着自家灵魂出窍的主子干着急,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了,才小心翼翼开口道,“主子。该回去了。否则侯爷该等急了”。
苏凰歌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回去——”
凤十一上前半步,“是啊,侯爷今日说了要吃主子熬的粥”。
苏凰歌恍了恍神。“跟他说我回不去了,我困了——”
苏凰歌说着一头栽到床上,十一只好扶着她躺好,又替她脱了外衣盖上被子,遣了十二去通知江流。
温暖而热烈的火焰包裹在身边,苏凰歌抬头看向没有星子的夜空,不觉害怕,只觉一阵解脱,不管是谁放了这把火,她都感谢他,这空旷而冰冷的椒房殿,她半刻都不想再待下去,就让她生于火,死于火……
“暖暖——暖暖……”
沙哑的声音焦急而张惶,苏凰歌并未想起来人是谁,只恍惚觉得这个声音原本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的声音应该是清朗而动听的,如雪川冰晶,不染世间尘埃,怎会沙哑成这个样子,还有那时不时的呛咳声……
“暖暖,暖暖……”
苏凰歌一个激灵,她记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维之!
她想让他别过来,嗓子里却似塞了铅块,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她慌张摸索着想要到他身边提醒他,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跌坐在火焰中,火舌贪婪舔舐着她裸露的肌肤,她却奇异的不觉得疼痛,只心下焦急,挣扎着要爬起来,去阻止那个到处找寻她的人。
“暖暖,暖暖……”
声音越来越近,苏凰歌急的眼泪簌簌而下,却依旧喊不出声来,维之,别过来,别过来,维之……
“暖暖,醒醒,暖暖,快醒醒,我是维之啊,暖暖——”
苏凰歌泪水如清泉源源不绝,睫毛剧烈颤抖着,却怎么也唤不醒,江流急的双眼通红,狠狠将她搂进怀中,声音带上两分哽咽,“暖暖,快醒醒,醒醒……”
“维——”
江流大喜,松开她轻轻拍着她的脸颊,“暖暖,醒醒,都是梦,醒了就好了,暖暖——”
苏凰歌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又闭上眼睛偎进江流怀中,“维之——”
江流来回抚着她的后背,“别怕,都是梦,别怕啊!”
不一会,苏凰歌又沉沉睡了过去,江流却抱着她连眼都不敢合,直直坐了一夜……
第二天苏凰歌醒来又成了往日那个温柔体贴的朱衣侯夫人,江流脑神经虽然跟常人有点不同,却不代表他傻,问了几句,被苏凰歌轻描淡写带过后,将矛头指向了十二。
十二其实也不清楚自家主子到底怎么了,将苏凰歌到来仪宫后做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江流听了也是摸不着头脑,遂遵循其一贯原则,简单而粗暴的去找未朝华问o(╯□╰)o
江流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一问就将自家娘子的底泄了一半,未朝华又死不开口,江流同学终于怒了,“未朝华!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你借我查暖暖,害暖暖伤心,我玩心眼玩不过你,我们手下见真章!”
这大凤,就算荒唐如钟会也不敢随意对江流拔剑,何况未朝华,未朝华一见他要动真格的,自然不肯答应,江流却不管那许多,拔出短剑,一上来就是你死我亡之势,未朝华只好接招。
那边苏云湘得到禀告说江流冲进抚远将军府和未朝华打了起来,第一个想法就是未朝华觊觎人家娘子的事被江流发觉了,这不,打上门了?
有那一瞬间,报复的快感几乎让苏云湘笑出声来,可下一秒她又开始担心起未朝华的安危,忙带着丫鬟往未朝华的院子而去,不想却被拦在了门外,正急的团团转间,一顶朱色小轿到了跟前,押轿的十二掀开帘子,扶着苏凰歌下了轿,苏凰歌一身浅绿色的直裾深衣,窄袖束腰,乌发高高束起,浅绿浅蓝浅青交织的发网网住了那如云发丝,却又让发丝更加飞扬起来,她站在那里,如初春最早一抹浅绿,自然而然就生出一种高贵与脱俗来,让苏云湘不自觉后退了两步低下头去,却又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苏凰歌却没有看她,乌黑的眸子竟连外界的一丝倒影都没有,干净的让人无端心寒。
十二见守门的侍卫阻拦,冷笑开口,“让未浮出来”。
“十二姑娘寻在下何事?”隐卫未浮笑的有点傻。
十二额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人对自己笑,她都无端有揍人的冲动,“让开!”
未浮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苏凰歌,傻笑升级,“原来是朱衣侯夫人,快请进!”
苏凰歌快步走了进去,苏云湘下意识跟上,不想却被未浮拦住了,“夫人,没有将军的命令——”
只要面对的不是未朝华,苏云湘还是很有大家闺秀的雍容风度的,“她们进去是将军的命令?”
未浮语塞,苏云湘一阵羞恼,“你们这群奴才——”
未浮一抱拳,“夫人恕罪,奴才失礼了”。
未浮不见了踪影,两个铁塔似的门卫眼眨都不眨的堵在苏云湘面前,苏云湘恨的眼泪直打转,却无计可施。
那边苏凰歌一路到了二人打斗的地方,未朝华早就察觉到苏凰歌的到来,想罢手,奈何江流却是打起来不要命的,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穷追猛打,未朝华根本脱身不得。
“维之,住手!”
江流对苏凰歌的命令有种近乎发自血液中的服从,也不管未朝华一剑刺到眼前,直愣愣的住了手,未朝华收势不及,眼看就要刺破江流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一支短箭破风而来,打歪了剑锋,未朝华只觉整个右臂剧震,长剑差点脱手飞出。
江流眼前一亮,“暖暖,原来你箭术真的这么好!”
苏凰歌右手无意识的绕着凰魄,冷笑,“你倒是好出息,我叫你住手你就住手,连刺到眼前的剑都不管,是嫌死的不够快?”
苏凰歌在江流面前从来都是温柔俏皮的,偶尔的冷酷也是对别人,今日这般冷漠的对自己却是头一次,江流一呆之后就是委屈,“我怕你生气”。
苏凰歌一噎,刚刚的气势瞬间矮了三分,好吧,她跟他计较才是傻子!
江流瞬间感觉到苏凰歌情绪的变化,三步作两步走到苏凰歌身边,声音还带着委屈的余味,“暖暖,你为什么让我住手?”
“不住手你能干什么?杀了他?”
江流犹豫了,“我打不过他”。
苏凰歌恨恨一戳他脑门,江流更委屈了,“可是他利用我笨查你的底细”。
原来您老还知道自己笨,苏凰歌瞪了一眼江流,转眸看向未朝华,乌黑的眸子中刚刚泛起的几丝情绪化于无形,“抚远将军当真好胆色”。
未朝华苦笑,“夫人恕罪,凤阳只是好奇之下多问了几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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