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朝华二人间打的机锋,苏云湘没看懂,可也知道自己失了大家闺秀的风度,连忙转移话题,“夫君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路想是劳累,我已备下浴水,夫君不如先沐浴更衣?”
未朝华无可无不可的跟着丫鬟走了,苏荇挥退一众丫鬟,冷声斥道,“云湘,你这是做什么?我跟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是吧?”
“可是——”
“没有可是,朱衣侯夫人不是你能猜度,更不是你能忌恨怀怨的,五年了,你才貌俱是不凡,又生下温朗、温晴,甚而凤阳身边也一直没有她人,你却还是抓不住他的心,疑神疑鬼有何用处?就算朱衣侯夫人不再出现在凤阳面前,他就能一心对你了?”
苏云湘哑口无言,美丽的双眸中水光盈盈,苏荇哼了一声,“一府主母,这点气度都没有,遇到事更是毫无决断力,与其猜忌其他女子,不如好生反省自身吧!”
苏荇拂袖而去,苏云湘眸中水光化作珠泪成行落下……
“怎么,温文尔雅的苏少傅也会训哭人?”
苏云湘手忙脚乱的擦着眼泪,别过脸去,未朝华突然就心情大好了,伸出折扇掰过苏云湘的脸,“女人果然还是哭起来让人心疼,夫人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哪”。【最新章节阅读.】
苏云湘羞愤低下头,未朝华心情更好,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别哭了。以后别听云端胡说”。
苏云湘一时有些愣,未朝华斜了她一眼,“怎么?本将军都低头了,你还装听不懂吗?”
苏云湘俯身行礼,“妾身不敢”。
“记住我的话,不许再听云端胡说”。
苏云湘嗯了一声,未朝华眸中寒光一闪,“夫人可是要记清楚了,若再被本将军发现你与云端私下来往,休妻的事本将军不会做。但本将军在城南倒还是个别院”。
苏云湘呆呆看着丈夫断然离去的身影。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未朝华知道苏凰歌送的那只白貂从此会成为妻子的心病,却根本提不起兴致去多说半句,他想他对女人果然还是缺乏耐心的,即便那个女人是他的八抬大轿迎娶回来的正妻。
而另一方面。我们的未大将军却对太后娘娘的小秘密表现出无与伦比的耐心与执着。在江流去司府教授小安宁的路上与江流偶遇了。
自从苏凰歌安排未朝华指点江流。江流又发觉未朝华对自家娘子隐隐的善意后,江流对未朝华的戒心降低了很多,见他溜溜达达的跑过来跟自己搭讪。很老实的回答道,“我去靖国侯府教安宁武功”。
未朝华用折扇敲了敲左手,“我与你一同去吧”。
江流莫名,未朝华咳了咳,“我瞧着安宁那孩子不错,不知道他定亲没有”。
江流对他的恶感又降低了一个台阶,话说未大将军果然识货啊,他家徒弟虽然笨了点,但还是很不错滴,跟温晴那小丫头倒是很般配滴。
两人一路无言,却也还算和谐的到了司府,江流如今也算是司府的女婿了,加上又是小安宁的师父,在司府是常客,可未大将军就不一样了,连司老太君都惊动了,亲自出来见客。
未朝华态度可亲,“老太君不用客气,晚辈与安宁小郡王也算是故识,正巧碰见朱衣侯,便一道来看看他,还望老太君不要怪晚辈冒昧”。
老太君自然一叠声的说着不敢,虽把不准他的来意,还是叫宝贝重孙出来拜见了未朝华,又命人在师徒二人习武附近的暖阁里设了小宴,亲自与靖国侯招待。
未朝华也不含糊,一上来就扯靖国侯府的辉煌史,扯着扯着很自然就扯到了当初那位战功垂千古的开国将军,虽然未大将军的话题天马行空羚羊挂角,叫人摸不着头脑,但贵族阶级谈个话向来喜欢这个调调,反倒让靖国侯母子放松警惕,只越发提防他后面必将道出的真正意图。
几个说到酣处,未朝华不经意般开口道,“未某平日最是景仰开国将军,常恨晚生了几百年,不得与之一见,不知道府上有没有留下开国将军的遗物?”
任凭靖国侯再老奸巨猾也想不到未朝华这次来就是冲自家那位老祖宗来的,闻言感概道,“不瞒将军说,靖国侯府第一位国公爷丝毫不通武事,却颇善丹青,曾留下一幅开国将军的画像,殷殷叮嘱子孙妥善保存供奉,司家子孙时刻不敢忘,代代相传从无失误,不想到了本侯手中——”
未朝华心中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
靖国侯又是一声长叹,“本侯那位先祖在画界颇有几分名气,只因身子孱弱,留下的画作极少,又因着开国将军的声名,历年来不知多少贼人觊觎,本侯无能,竟让贼人得了手!”
未朝华只觉一颗心又砰砰跳了起来,“那些贼人果然可恶,不知侯爷后来有没有找到罪魁祸首?”
靖国侯摇头,“本侯追查了近三年还是一无所获,只好放弃,只怕日后在九泉之下也难以面对先祖!”
“不知道那幅画像是何时遗失?”
“正好是十年前,本侯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正逢先帝驾崩,靖国侯府初接朱雀大营,人心未稳,严党又处处刁难,阖府上下乱成一团,一个大意——”
未朝华愤然开口,“想不到那贼人竟如此狡诈!”
“不是如此,本侯又岂会让贼人得手!”
未朝华叹,“倒真是可惜了,十年前,安宁这一代怕是无缘再见祖先风采了”。
靖国侯连连感叹,老太君也伤感起来,“那时候世道乱,要是如今,朱衣侯将京城守的铁桶似的,偶有贼人不轨,朱衣侯也有法子揪出来”。
“说起来,老太君必然是见过那张画像的,不知那位开国将军长相如何?是不是虎背熊腰高大威猛?”
老太君笑了,“大多数人说到开国将军总是要这样以为的,我记得太祖爷爷画的开国将军却是个俊俏后生,也没画什么舞剑拉弓的,却是背靠着柳树玩着一只平安结”。
“九瓣平安结?”
老太君有点惊讶,“将军也知道?”
“从书上看到过”。
老太君了然点头,“当年我们靖国侯府的姑奶奶武仁圣德皇后最是聪慧过人,九瓣平安结就是她最先打出来的,祖爷爷大约也是十分赞赏武仁圣德皇后慧巧的,整个画儿除了开国将军,就是那平安结画的最好,也不知道怎么画的,竟然那平安结两面都能看到,一面是个‘维’字,一面是个‘安’字”。
老太君说到这赞叹连连,“我老太婆年轻的时候手笨,最是服气心灵手巧的女子,九瓣的平安结就不说了,这一个平安结的两面竟能打出两个不同的字,我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靖国侯不知道未朝华心中早已翻江倒海,笑道,“娘,男人家哪耐烦什么平安结的,你说那么多,抚远将军怕是要厌烦了”。
未朝华连忙否认,“靖国侯客气了,左右无事,瞻仰前贤怎可能会厌烦?刚刚老太君说那平安结上一个‘维’字,一个‘安’字,未某却是记得开国将军字维之的”。
“这个说起来就有些不敬了,”老太君跟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八卦起来劲头总是特别足的,“当年武仁圣德皇后之父司老将军只得了一个宝贝女儿,又不肯纳妾,寻了数年才寻了个根骨奇佳的少年为义子,就是开国将军,传说开国将军不但随了司老将军,连名字也是司老将军取的,维之二字就是要开国将军长大后维护武仁圣德皇后这个妹妹的意思,而武仁圣德皇后原是前朝武安公主,小名安安”。
“安安——”未朝华喃喃念了一遍,下意识的想到了“暖暖”二字,纠结了半天也没纠结出两者之间的联系,只好换了个方向,“对了,老夫人刚刚说开国将军是个俊俏后生,却不知是怎样一个俊俏法子?比不比得上朱衣侯?”
三人目光同时看向认真纠正安宁剑招的江流身上,阳光下江流的脸闪着温暖的金光,俊美的不似人世间人,老太君一拍大腿,“我就说怎么看着朱衣侯就喜欢,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画里的开国将军!”
靖国侯不以为然,“我看朱衣侯比开国将军俊多了,这么多年,除了苏少傅当年,我还真没见过比朱衣侯俊的少年人,再说那张画也只画了个侧面,怎么可能看得出他们像不像?”
老太君又仔细看了几眼,“这么说也而是,朱衣侯额心的朱砂痣,开国将军可没有,眉眼间的神色也不像,我那时候看着开国将军的画像总喜欢想,那位将军肯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然为什么一副愁闷怅然的模样?”
十年前,十年前……似乎什么都串联起来了,未朝华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真相似乎只隔着一层纱窗朝他挥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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