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在出铜梁的路上,弄清了李崇家在沙坪坝后,金慧贞走在前面说道,“这么说来咱们家人都在城里,那以后回去就可以搭个伙,方便多了嘛。”
李崇搓着手看向两人,“那我今后可以搭你们两个人的便车嘛。”
金慧贞扭头看着李崇说道,“那你今天要不要做我的便车?包接包送哦。”
李崇手往李萌清肩膀上一搭,“朋友,你不要插散我俩,今天下午我俩已经有约了。”
被李崇搭住肩膀的李萌清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玩笑的带着颤音说道,“大哥,我是家里独苗,一大家子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哼,你们俩一起过去吧!”金慧贞嫌弃的要给两人一脚,“不识好人心,哼。”
三人说笑着铜梁通往重庆城的主干道旁。
这是军事委员会特地派遣士兵修的路,方便城里军事长官往返铜梁分校。因为铜梁分校离重庆城不过六十多公里,所以军事委员会方面时常会有军事长官过来给学员们上课,这条直道就是方便军事长官们的汽车行驶之用。
“那两位,我先走了。”黑亮的汽车前,金慧贞挥手向两人作别。
“再见。”见金慧贞上车后,李萌清和李崇也上了汽车。
六十多公里的车程,汽车开了一个半小时。
“多谢了,本家,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行。”沙坪坝磁器口古镇门下,汽车缓缓停下,李崇从车上走了下来,向李萌清道了声谢。
李萌清看了一眼时间,“那李队,傍晚六点还在这儿。”
李崇做了一个ok的手势,“好的。”
一军装的李崇站在磁器口古镇门下,板拔,上带着铁血的气息,周边熙攘的人群都避远了一些,连停在一旁的几辆黄包车都没上前问要不要坐车。
李崇吸了一口空气,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沿着井口街道往前走,新家就在明珠山的一处山脚下。
因为多山,这里的路都是七歪八绕的,一时间李崇有些头晕转向。看到不远处一个大大的米字招牌,李崇来到米店门下,准备进去问问路,顺便买点吃的东西,这午饭没吃自己就出来了,现在肚子饿得很。
米店里不仅仅卖米,米粉、米饼、米糕、炒米等等是一应俱全。
“哟,军爷!您来买米?”大昌米店前,原本见有人影进来,伙计就要上前招待,但掌柜的眼尖一见是穿军装的,连忙拉住伙计,自己上前亲自招待。现在这个世道,当兵的是最不能得罪的,上前的时候掌柜的已经做好把价格降下来的准备了。
果然,往前一凑近,掌柜的鼻子就闻出了那种当兵的味道。
李崇闻着米香揉了揉肚子问道,“你这店里有什么吃的?”
环顾四周,这大昌米店真是不小的规模。店内伙计就有四名。最先入目的就是一堆堆冒尖的米,还是不同品种,上面插着木牌,显示着米价:15元一斤!
要知道1935年国府财政部发行法币之初时,一元法币对应银元一块,15元就是十五块银元了!当然,现在一元法币的购买力早已经远远不及一块大洋了。前线战场的节节败退,尤其是国都南京沦丧之后,法币的价值是一贬再贬。
在如今国府所在地的重庆,一块银元也能可以抵五块钱的法币用。这还是因为政府搬迁到当地,提升了法币在本地民众心中估值的作用,在其他地方,一块银元已经至少能抵七八块的法币用,而且这个贬值的势头还在往下。
也因为重庆现在是陪都,像米店这种名眼上的店铺是必须用法币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牌子上的价格是用法币标注的,但实际交钱时各掌柜更愿意接受大洋。若是量很大,也会与时俱进的接受美钞、英镑。如今这重庆城内也是能见到不少蓝眼鹰鼻的洋人的。
掌柜脸上笑着,指着左边柜台上的大密封的玻璃瓶,“军爷您看,上好的米糕,今天早上才蒸的,还乎着呢。一天就蒸这么一罐,现在就剩下这半罐了。除了米糕,我这里还有米饼、糖炒米块之类的,您尝尝,看看要哪样?”
说这掌柜的掀开米糕的玻璃坛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带着温度的米糕递给李崇。要是平常人到店里面,肯定不会有这待遇,还品尝品尝?
买就买,不买拉倒!
李崇拿起米糕往嘴里一放,香糯有嚼劲,饿肚子的况下味道更显不错。
“这坛子里剩下的米糕多少钱?”
“寻常人至少二十五块钱,军爷您买,给您抹去零头,就当结个善缘,二十块钱就好。”
“换成大洋呢?”
“大洋更好了,大洋只要四块,另外另赠您一两炒米。”掌柜的嘴咧开了花,平常政府官员到自己这里买米用的都是法币,没想到眼前这年轻军爷居然厚道的要用大洋结账,这让一向铁公鸡一粒米都不愿意多往外洒的掌柜高兴之余,决定额外赠送一两炒米。
李崇从口袋里掏出四块大洋往柜台上排成一排,掌柜笑呵呵的收下,旁边的伙计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竹篮子和竹镊子,从玻璃罐子里将米糕一块块的镊出来放到竹篮里,另一个伙计拿出一个小布袋子往里面装着炒米。
趁着伙计装米糕炒米的时候,李崇看着米柜上插着的牌子向掌柜的说道,“掌柜的,现在米价已经这么贵了么?居然要十五块一斤?”
十五块钱一斤大米,这价格已经远远超出普通民众的承受范围了。像黄埔的学员,目前一个月的补贴也不过就是十五块钱一个月,跟中央军底层士兵大概是一个标准。只不过黄埔军校里的教官不会层层克扣,基本能足额发放到学员们的手中。
也就是说自己一个月的补贴,不过只能买一斤米而已,这也太扯了一些。更何况,很多底层群众根本就不会有一个月十五块钱的收入。当然了,穷人有穷人寒酸的活法,一个大洋能活一个月并不鲜见。
掌柜的摇摇手说道,“哎呦,军爷您是初来重庆吧,这价格已经不高嘞。这米价还是社会局与平价购销处、市商会联合一同规定的,小店也是照章办事。”
其实这掌柜说话间耍了一点花样,社会局与平价购销处、市商会对米价等主要生活物资的定价是一个最高定价,规定各大店铺最高不能超过此价,而大昌米店是直接把米价提到最高限价的,当然了全市大大小小的米行基本上都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