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君彧的黑眸一下就看向了她。
“三年前,母妃带我去边疆找过父王,我看过一次。”小姑娘的声音软糯的,语气不慌不忙。
“王爷,这是?”程龚眉目一横,眼神也落到了元德音的身上。
“戟王的千金,德音郡主。”沈川楠转头,答复他一声。
君彧的眼神还是紧紧看着元德音:“那你还有多少印象?”
王爷他……该不会是想让小郡主回忆起那幅画吧?
“王爷,没有用的!属下也曾看过戟王的那幅画一角,长十米,宽四米,哪怕只是一个角落,都精细地描绘了山中绿洲,荒漠之村落,就连一个小小山洞和树林都画得极为精确。那画太精妙了,这世上谁能看一眼就记下来了呢?”
程龚高声提醒,他可不认为元德音能帮到什么忙。
沈川楠和靳淮安对视了一眼,也轻轻地摇了摇头,君彧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吗?
小郡主虽然见过那幅画,但是程龚都说了,那画太难记了,而且小郡主三年前才七岁,一个小豆丁,能记住什么?即使记住了,三年时间,什么记忆都消失殆尽了。
可是突然此时,他们眼中的小豆丁把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放下,她拍了拍自己的小手掌,语气认真地说:“九皇叔,德音记得。”
“荒唐!小郡主,我们在讨论国家大事呢,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掺和!”程龚就是个大老粗,他有什么话就直说,他现在直接对着元德音嚷嚷,一副她在捣乱的不满模样。
“程龚。”听到他的话,君彧警告的眼神扫向他。
即使他是他重用的下属,他也没有资格这样和小姑娘说话。
对上他们王爷警告的眼神,程龚有些委屈地低下头,他就是实话实说,王爷还不愿意了。
“德音真的可以的!”发现大家都不相信她,小姑娘瘪了瘪嘴巴,很是失落的样子。
她从椅子上跳下去,然后对玄英招了招手:“玄英,你去给本郡主准备文房四宝。”
玄英很快就把文房四宝给带过来了。
无昔也让人搬来几张大长桌,拼凑在一起。
元德音拿起毛笔,就走到了最边上的一角,自顾自地开始画起来了。
君彧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她挺直腰板,软软的小脸上全是较真,小手夹着毛笔,在纸上飞快地画着什么,模样认真地让人不忍打扰。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的小性子倒是较真。
“这小郡主,做什么呢!”程龚压低声音嚷嚷。
他这小声的嚷嚷,还真是让全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默不作声,因为他们和龚成一样,都认为元德音一时兴致来了要表现而已,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张图如何画。
就连君彧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她想画就任由她画吧,她高兴便好。
半个时辰过去了,谁都没有出声。
只有元德音一个人站在屋里一角,安静地画着画。
期间,她的手腕都没有停下,她手腕摆动的飞快弧度,就像是女子绣花针、男子武剑一般,好看极了。
终究是怕她累坏了,君彧拂袖,就往她那边走去,想让她停下来。
但是当他靠近她的时候,余光落在她毛笔下的图上,饶然是他,那张沉稳的俊脸都是愣神了。
发现他的神情变化。
沈川楠和程龚几人也迈腿走过去了。
“这……”沈川楠看着元德音笔下的那半边边疆图,一时难以找回自己的声音。
在那图上,每座小山,哪怕是小山丘;每条河流,哪怕是一个小沟沟,都画得精细、生动极了。
他们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扰还在认真作画的元德音。
就连程龚这个大老粗也是捂着嘴巴,眼神灼灼地盯着元德音的画笔笔走龙蛇。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元德音在最后边的角落下画好最后一个小山丘,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好了。”
此时,沈川楠几人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
最先控制不住自己心情的就是程龚。
“这,这太逼真了。王爷,这是我们上一战的战场。”他指着中间的一块地着急地对君彧说。
然后,他满是茧子的手指又落在一个山谷上:“这个地方,叫寒阴谷,每到冬天极其寒冷阴森,寸草不生,当地村民都不敢过去,属下去年就是在此被敌军包围,还是您去救属下的。”
“还有这个,这个是前年,敌军被包围的地方……”
“这个这个,是我们运军粮的地方……”
“……”
程龚的手指每指到一个地方,他的声音就亢奋几分。
这幅图的大部分地方,他看着都极为熟悉。
他现在闭上眼睛,都有种自己就站在边疆的错觉了。
君彧的眼眸讳莫如深,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眸深处有炙热。
行兵打战,了解地势是最为重要的。
他虽然也去探索过那边的地形,但是也只是对每个区域有所了解,很难平凑成一整张图。
在场的人,除了程龚,也只有他最了解边疆的地形了。
他眼神扫过每一个他熟悉的区域,声音低沉之余带着几分急迫:“音儿,你真的只看过一次吗?”
“嗯。”元德音小姑娘乖乖地点头。
君彧的这个反应,已经告诉了他身旁的另外几人答案了,这幅图……八九不离十和戟王爷的图极为相似。
她是怎么做到的?
“小德音,你只看过一次,而且还是三年前看的,你就能记下来了?”玉笙萧长大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看过一次就记下来,很难吗?难道你们不可以吗?”小姑娘听出他话语里的震惊,她歪着脑袋,一脸纠结地反问。
玉笙萧:“……”
沈川楠:“……”
靳淮安:“……”
程龚:“……”
君彧:“……”嗯,果然是本王要养的小姑娘,真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