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扎着两个牛角辫,小脸红扑扑,穿着白色素衣的小姑娘跑了进来,她的腰间挂着三个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她跑得很快,四个婢女在后面追都快要追不上了。
跨过门槛的时候,她是直接撩起裙摆,跳过去的,腰间铃铛的响声更加清脆响亮。
跳完之后,她才看到,屋里的四个男人的黑眸都在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完蛋了,她在庄子里随意惯了,都忘记礼仪了。
她赶紧收了收脚步,步子都可以放缓下来。
小手摆臂的幅度也硬生生收敛了一点。
发现她的小动作变化,君彧眸色一沉,直接开口:“按照你的习惯便可,摄政王府不培养大家闺秀,也不需要大家闺秀。”
嗯?
小姑娘听到他的话,耳朵都竖起来了,眼睛明亮清澈。
皇叔真好。
她笑了笑,笑容极其的乖巧,她继续提着裙摆,朝他这边跑过来。
君彧的眼神忽然落到他左边位置的玉笙萧身上,神色冷漠且嫌弃:“你给音儿让位。”
“为什么我给小德音让位,这个位置明明……”
玉笙萧不干了,他想说明明这个位置是他先坐的。
结果,某位摄政王大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本王身边的位置,是留给本王的人的,你,只是客人。”
只是客人?!
这四个大字,砸在玉笙萧的脑袋上,气得他牙痒痒的。
好你个君彧,本神医这些年给你治了多少次病了,你哪次邪毒发作的时候,不是本神医救你的!结果你现在跟本神医说,本神医只是个外人!
虽然气炸了,但是对上君彧冷幽幽的眼神的时候,玉笙萧还是乖乖地屁股往后挪了一个位置,主动坐到“客人”的位置上。
沈川楠在旁边看着,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小郡主,现在已经彻底晋升为“摄政王的人”了吗?
元德音看到九皇叔旁边有位置,她就直接坐下,完全不知道她旁边和对面的人的心思。
“饿了吧,用膳。”君彧看着小姑娘盯着早膳那垂涎的模样,他轻声开口,让她不要拘束。
不远处的玉笙萧看着这一幕,牙齿都要酸没了。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吗?呜呜呜。
因为有君彧的强大压迫感的存在,一顿早膳下来,谁都没有多说话,安静到针掉下来都能听到一般。
元德音也不拘束,她的确是饿坏了,从昨日到今天早上,还没有能好好吃东西。
她一口咬着包子,把两腮给憋得鼓鼓的,就像是一只小仓鼠的样子。
看到她吃得那么香,君彧的胃口也好了不少,身上的逼仄气息也减少了几分。
一碗粥下肚,他放下筷子,另外三个男人的筷子也停下了。
小姑娘看到他们都停下筷子了,她往桌上伸的爪子默默缩了缩回来,她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假装自己也饱了。
君彧侧眸,就看到她瘪着嘴巴,垂涎地盯着前面的糕点,偷偷地吞口水的模样。
他心里有些好笑。
他再次拿起筷子,帮她夹了一块糕点放入碗中:“还想吃的话就继续吃,但是不要吃多了,会积食。”
玉笙萧:“???”
这个眼前温柔的狗男人……呸,不对,是温柔的少年,真的是那位残暴的摄政王大人。
元德音听到了她九皇叔的叮嘱,她展开小白牙,乖巧一笑:“谢谢皇叔。”
然后就伸出自己的小爪子,继续啃糕点了。
此时,董管家突然走了进来,恭敬地说:“王爷,程大将军求见。”
他话音落下,地板仿佛是抖了几下,门口的光都被遮了不少,一个浓眉大眼,满脸胡子的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了进来。
“王爷,我程龚回来见您了。”他跪下。
那“砰”的一声,地板都撼动了几分。
他就是君彧手下的大将之一,程龚。
君彧的“尸体”被运回来的时候,他还留在战场善后,今日才赶到京城。
一进京城就赶来王府见君彧了。
君彧对他点了点头,就让他起来。
“战场上如何了?”君彧淡声开口。
虽然他现在不打算带兵出战,任由君周宸焦灼,但是他不会一直任由着战事加急。
毕竟,赤炎的边疆的城墙要是被攻破的话,受难的还是百姓。
这就是君彧,别人传言他多残暴,但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护着百姓的。
“回禀王爷,皇帝他已经派去支援了,暂时还能撑一段时间。”程龚大声回答。
不过,想起了些什么,他继续开口:“王爷,属下已经遵循您的吩咐,在周围的村庄安排了我们的人,即使皇帝小儿他那些下虾兵蟹将扛不住了,我们的人也会把冲破城楼的敌军给打回去。”
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很是有底气。
“话不能得那么满,这次围攻我们赤炎面对不是一国的兵马了,是三国。而且,边疆一直是戟王爷……”沈川楠敲了敲桌子,让程龚不要轻敌。
他还想说,边疆一直是戟王爷在守着的,他们的边疆地形复杂,地势险要,只有戟王爷最了解那边的地形,他们的人不了解,也很吃亏。
但是,他话说到一半,余光突然落到那位在乖乖吃饭的小姑娘身上,他赶紧把话给噎住了。
她刚失去父王母妃,不能在她面前提起这二人。
但是程龚就是个大老粗,他不知道沈川楠的用意。
他吼了一声,然后大声说:“右相大人,你说得有道理,但是纪戟王爷已经死了,他身边的亲兵我们现在都没有找到。虽然戟王爷他亲自画了一张边疆地势图,那是他和上百名士兵用了将近五年时间才探测完毕并且描绘出来的,但是我们也不知道那图在哪里啊?”
“上一战,我们惨败,所有的东西都被销毁了。”君彧声音冰冷,周围的气氛甚是压抑。
就在这时,小姑娘把自己的脑袋从大碗里探出来,她的嘴角还有糕点碎,一双眼眸却明亮无比,她声音软软的:“你们是在说我父王的边塞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