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云柯瞬杀的狗妖,道童的脸色骤变,他一口咬在陈志清手上,后者吃痛,下意识放开手掌,就看见道童猛地跳出,冲着云柯大声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它!”
“因为它是妖,我是人。人杀妖,天经地义。”
云柯淡淡回答道,金光收回拖住他的身体缓缓降落。
听见这话,道童像是被受到了严重的挑衅,脱口而出道:
“难道就因为它是妖,你就要剥夺它生的权利?”
他指着云柯头上的纯阳巾怒吼:
“你也是道士,难道你就不懂有情众生,生而平等?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的生死!”
听得道童的质问,陈志清害怕他触怒面前这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道士,正想上前阻止,却被他身旁站着的儒衫老者给拦下,后者冲他微微摇头。
“这是他们道门内部的分歧,和你没有关系,还不如现在多砍些竹子。”
儒衫老者抬头望着天边,坠落的红日,眼中含着一股说不出的哀伤。
“时间不多了,我们应该是最后一批撤离的人,动作快些吧,不然等忘川涌上来,什么都完了。”
陈志清神色复杂,他看着面前整个云柯激烈争辩的道童,内心五味杂陈。
他和儒衫老者分别是儒家和侠客,最后一代掌门、盟主。
他们最后撤离无可厚非,可是面前的小娃娃又为什么会拖到现在,道门的人都死绝了吗?
为什么在末日前,都没见他们下过山?
另一边,云柯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正抬起头奋力仰望的道童,闭上眼摇摇头。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如果在能保全所有人的情况下,贫道不介意捎上几个妖物。但如果连人族都无法保全,那无论是妖物还是别的什么,在贫道眼中不值一提。”
他睁开双眼,冲着面前的道童最后告诫了一句。
“天地不仁,是因为它们是天地,所以才会视万物平等。而你我是人,若是为了天道失去人性,这道修的还有什么意思?”
哪想刚说完这句话,道童仿佛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一连退后好几步,看着云柯仿佛见到了九幽厉鬼。
他伸出颤抖的食指,遥遥指向云柯,嗓音颤抖道:
“你是人宗!你是人宗叛逆!”
说罢,道童转身就跑,口里嚷嚷着:
“哈哈——哈哈——你是人宗……你是人宗叛逆!我青玄子,绝不会和你这人宗叛逆乘船逃亡,我要……”
啪!
金光后发而至,瞬间赶上逃跑的道童,在空中变作一个手掌,对着道童的颈部精准打击。
一声脆响,道童两眼翻白,猛地向前栽倒被金光卷住,拉回云柯身侧。
他一把抓住道童的衣领,眉头微蹙。
“人宗叛逆?什么意思?”
他摇摇头,这些事等会儿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制作能够承载四人的宝筏。
他转过身子,将道童夹在臂弯下,冲着面前的儒衫老者和陈志清说道:
“我有可以制作出,足够承载四人的宝筏。”
“不可能!这里的石竹最多制作三张宝筏,第四张无论如何你都做不出来。”
陈志清毫不迟疑地否定了云柯,他看着后者的眼色愈加锋利,时不时隐晦地扫过被其夹在臂弯下的道童。
“口说无凭。”云柯没有试图说服二人。
刚才和道童浪费的时间够多了,半个时辰可不长。
他抬起头,看着陈志清二人身后的竹林,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清冷的剑光由远及近,瞬间划过整片石竹林,将那些达标的石竹齐根切断,金光席卷,讲飞起在石竹席卷,有序的摞在云柯三人面前。
“恁他娘的,这次又来了个什么人!”
陈志清骂了句脏话,他裂开嘴角,转身拔刀,顺势将儒衫老者挡在身后。
看着面前从天而降,被摞的整整齐齐的石竹,陈志清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冒出颗颗冷汗。、
石竹切口平整、光滑,难以想象,那柄剑芒是多么的锋利。
这种实力……难道是先辈典籍中的内力吗?
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听说过九州有这号人物?
儒衫老者也是如临大敌,他的灵觉比陈志清强出不少,能够隐隐感觉到来人的实力,是多么恐怖。
那种锋利的,几乎将他灵觉割裂的剑气。
他用余光警惕着身侧的云柯,见后者脸色淡定,心里猛地一沉。
不好,这两个家伙该不会是一伙儿的吧?
然而下一秒,儒衫老者的心便沉入谷底。
“不错,蛮快的。”
“我可不想陪你喝忘川河水。”
竹林深处,玄真手持剑芒徐徐走来,他用脚踢了踢面前堆积的石竹,眼珠微动,在陈志清二人身上停留了半秒,随即移开目光。
“还剩一刻钟,这些石竹能够四个人的宝筏吗?”
“四个人?”陈志清微微一愣,他迅速转头看向身侧的云柯。
难道这家伙没撒谎?他真的可以做出能让四张宝筏?
“我们现在是五个人了。”
儒衫老者凑到陈志清耳边,小声说道。
陈志清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四个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可不就是五个人吗?
这么说……我们中间,还是得放弃一个人?
陈志清握住长刀的手掌微微受紧,他下意识地靠近儒衫老者,后者咳嗽几声,满是皱纹在苍老脸颊涌出一抹不正常在潮红,灵觉在周身波动。
玄真察觉到了陈志清的动静,他瞟了眼后者动作,冷漠的眼神如一对锐利的长剑,刺的陈志清差点儿就出手了。
“你放心,我不需要名额。”
什么?
陈志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需要名额什么意思。
然而没有人理他,云柯这时已然走到石竹堆前,周身金光溢散,将面前的所有石竹包裹,一手按在上面。
而玄真就更不会开口了,他只是手持剑芒,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淡漠的目光将陈志清肯儒杉老者牢牢锁在原地。
就像他说的那样,时间不多了。没有人知道之后还会不会发生意外,而山海界给的时间期限又是否靠谱。
他必须保证,在规定时间到来之前,让云柯准备好石竹制作的宝筏。
石竹前方,云柯双目紧闭,在他脑海中浮现出道道宝筏的形状。
有简易的狭小木筏,也有高约数十丈的巨大楼船。
在用料上,二者毫无区别,都能用面前在石竹完成制作。
区别只在于,在抵抗忘川侵蚀下,容量越小在宝筏,抵抗侵蚀在能力越强,容量越大在宝筏,抵抗侵蚀在能力越弱。
“所以说,这又是一次抉择吗?”
云柯看着脑海中两张不同的宝筏,喃喃自语。
一张是容量仅为一人,但十分安全的木筏。
另一张是容量为四人,能够带走在场所有人的乌篷小舟,但安全性比起木筏相差不少。
云柯睁开双眼,看着身侧额头满是冷汗的陈志清,以及被他护在身后的儒衫老者。
头顶上空,黄昏在余晖愈加黯淡,红日渐沉,耳旁隐隐传来河水荡漾的轻响。
这种无力的感觉……真是糟糕。
想起自己在高空看见的景象,云柯轻叹一声,手中光化大作,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地面上堆积的石竹包裹,化作一条乌篷小船。
小舟长度不过五米,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石竹留下的痕迹,宛若浑然天成。
盖顶看不出材质,但却能阻隔云柯探出的灵觉,像是宗泽身上的甲胄。
“嘶——老朱,你看过这种制作宝筏的手段?”
陈志清倒吸一口凉气,这宝筏在制作方式好像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而且,那个道士不是说可以载四个人吗?怎么只有一条船?
不等陈志清开口,云柯先行一步迈出,金光裹挟将他卷上小舟。
他将道童放下,一旁在玄真迈步上前,扫了还站在原地的二人,淡漠道:
“上船。”
“啊?这船不是就一条,怎么……”
“它能载四人”玄真没有回头,他走入船舱,声音遥遥传来。
“我不算人,你们刚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