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馨想起那些陈年旧事,悲从中来,忍不住失声痛哭了一阵。
还是那个绡儿,在院门外听见武馨的哭声,不自觉地便把这中间的缘故都归到周懿头上,于是拿着一根棍子气冲冲地就往武馨房里来,还没进门便大声喊道:“姓周的!你给我出来!”
当时周懿尚在安慰武馨,被绡儿一喊,二人连忙站了起来,擦了眼泪背身面朝一侧。
她眼眶殷红,正好被绡儿看见,这女子暴戾的性情自然无法容忍,于是愤然斥责周懿道:“亏得姐姐好心好意的救你,你的心是石头长的吗?”
周懿听了这句话,心头有股火辣辣的感觉,面色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绡儿不得无礼!”武馨当头呵斥了一句,但又怕她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会做出更加无礼的举动,连忙走到窗前,取下墙上挂着的佩剑,并没回头,又命:“外面有许多事需要打理,你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师姐,你这半年是怎么过的,你都忘了吗?”绡儿向前走了两步,神色之中尽是哀怨与惋惜。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管闲事了!”为了维护周懿的处境,武馨提高了声音,旨在让她不再出言不逊,可话一出口,总又显得几分心虚。
“我管闲事……”绡儿不禁举眉苦笑,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赌气就往外走。转身出门之前,微微一愣,回身恭敬地向周懿行了礼,神色转变的如此之快,却又自然之极。
“公子……与姐姐都好自为之吧!”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便转了身,说到好自为之,人已经出了中门,摔着胳膊,愤怒中又带着几分洒脱的意思。
“走吧!”
武馨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周懿,将剑挂在腰间,“公孙府的人有一半还没回来,公孙先生已经带人去接应了,我担心他们会再和那些人遭遇,但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你还是去看看吧。事到如今我们已经经不起再和他们正面交锋了。”
周懿点了点头,挑眉道:“昨天晚上的惊天一爆,想必会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大家都清楚彼此的实力和捍卫尊严的决心,我想他们也不会再轻举妄动了。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师父的安全,还有那个黑衣人是否还活着,师父那里我这就过去,外面的事麻烦你再去走一趟,让他们去确认一下,我要知道黑衣人的死活!”
武馨反问道:“眼下当务之急不是先安顿公孙府的那些府兵吗?要知道,他们当中,大多都是跟随世翁出生入死的心腹,其中不乏一些年事较高的老者。昨夜一场血战,凡是挺过来的,没有几个身上不带伤的。”
周懿长叹道:“人还是要安顿的,但不必急于此时,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荒野求生的本领还是有的。如果对方元气未损,那么此时一定在寻找我们的落脚之处,我们一旦去大肆寻找走散之人,这人手杂乱的,难免会暴露一些蛛丝马迹来。你去告诉公孙先生,让他不必把所有人都纠集到这里汇合,能确认已经突围的就先稳下来,日后再让他派人逐一联络。”
武馨点头应下,说到派人过去探察军情,她又有些顾虑,“公孙府一片废墟,想必他们的人也在极力寻找自己的主人,咱们再派人过去,会不会暴露行踪?”
周懿沉思片刻,凝眉道:“不碍事,那帮人虽然身经百战,可经过昨夜之后,他们来时的狂傲之气,早已被我们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加之黑衣人生死未卜,我和公孙先生又杀了他们领头的将领,他们现在也算是群龙无首,只要我们不穷追,他们便不会找上门来。不过话虽这么说,凡事仍不可掉以轻心。”
武馨一一记在心间,可仍然没有打算自己去的意思,向门外喊了一声,叫来了刚才那个女孩,把周懿吩咐的事一一安排了一遍,打发她们出门去了。
周懿回头浅笑,看她目光中透着几分柔情,不觉喜忧掺半,“你也一夜没合眼了,现在大局已定,外面的事我一个人能应付的了,你在这里休息会儿吧。”说着,努嘴指了指身后的温床,脸色有些尴尬。
武馨背手哂笑,“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就从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女孩子来对待,比起来,刀山火海,我比你见的都多!”她也看了看身后的牙床,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他道:“怎么样,绣花枕头睡的可舒服?”
周懿脸一红,没有回答,转身就走。武馨紧紧跟在身后,心中的烦闷悄然而释。
一路上,周懿忧心忡忡,不觉之间,二人穿过了一道拱门,已经到了一处厢房之外。
二人在房门外驻足,四下寂静无声,连门前候命的道姑都一动不动。
周懿忧思道:“他们既然对师父使了暗器,那就势必要置他于死地,所以……我担心暗器上有毒!师父年事已高,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武馨便接着他的话说:“却实如此,老先生身上所中的暗器,乃是三枚毒针!”
周懿一听,顿时脸色惨白,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毒?”
“见血封喉的毒药,噬心散!”
“噬心散!”周懿浑身一颤,脚步往后趔趄,险些瘫倒在地,“那师父他……”
武馨忙将他扶住,宽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身上的毒并没有发作,我取他手指中心的血样检验过,发现他体内并没有噬心散的毒药,看来是老先生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周懿半信半疑,心里却送了一口气,拂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突然,他心头闪过一件旧事,沉思道:“莫非是他……”话到嘴边,因有所疑虑,欲言又止。
武馨原本就好奇世翁为何中了毒却又无甚大碍,偏又被他当面提了这么半句,愈发不能释怀,于是再三地追问。
周懿心神飘忽不定,只给武馨说了一句,“日后我自然会详细地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毕,正要进门,回头又问:“昨天太过匆忙,竟然忘记了拜问尊师的法号,实在是失礼了!”
武馨附耳道:“师父道号静慧,和世翁是故交,你拜世翁为师,也算是师父的侄辈,不必拘于这些虚礼。”
周懿也不在意,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