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念生奉了虞兮之命去捉那个黑衣人,来者不善,且他有意要害虞兮,念生自然不能放过他。然而,这黑衣人身法高明,甚有大家之风,一番争斗之后,竟分毫没有落败的迹象。
偏偏此时虞兮受了周懿的冷落,她心里与生俱来的骄傲感,被这突如其来的挫败击得粉碎,伤心之下,含恨而去。
梦言的杀身之祸至此方解,那黑衣人也似乎没有再和念生颤抖的心思,身影一摇,踩着荷尖向后院深处飞去了。似乎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引开念生,继而借周懿之手给虞兮内心最沉重的一击。
念生刚要过来为虞兮助阵,才一犹豫,那身后的人影早已杳杳。念生上了岸,立在众人中间,左右望了片刻,像一个讨债的债主,想要对梦言发怒却又畏惧周懿的存在,既然无奈她何,便快步跟着虞兮走了。
周懿这才松了一口气,左手捂着伤口,靠着池边的栏杆坐了下来,和司马春一对目,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皱眉摇头道:“不用去追了,连念生都留他不住,恐怕此刻你我二人联手也未必就能胜他。”
司马春道:“那就让他这么走了?要知道,他刚才对虞兮所下的可是致命的杀招!”
周懿脸色蜡黄,眼神萎靡,低声道:“不让他走又能怎样……这里形势微妙,不能大意,有你我在这里,起码就不会有别人乘虚而入……”
“哼!我看未必,此人是冲着虞姑娘来的,他的目标如此清晰,又怎会……”
“兄长!请听我一回,可好?”周懿一句话打断了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言下之意十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司马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虞兮虽然走了,可这里的谜团却仍旧没能解开。周懿以提防别人调虎离山为由,借故帮梦言开脱她和黑衣人的关系,如此巧妙地给了她一个台阶,也确实是他继续留在太极山调查真相的上选之策。可一想到黑衣人以往的作为,和他们所有人的遭遇都有扯不清的瓜葛,司马春心里的就来气。偏偏今日的事端皆是因梦言而起,周懿这般袒护她而冷落了善得人心的虞兮,想起来,这件事实在让人闹心。
“你好自为之吧,我和慕容雪去看看虞姑娘!”
说罢,抬了抬手,拉着慕容雪向前院奔去了。
周懿心中自然无比的苦闷,诚如司马春所言,他不顾一切地袒护了梦言主仆二人,说到底,很大程度是为了自己能留在这里盘查那些旧事。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黑衣人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出手救了梦言,二人应是何等关系?加上梦言在书中对虞广陵的构陷可谓是笔触攻心,虞兮的苦恼可想而知,她今日一别,怕是日后永远不会再见了!
念及此处,他眉头紧皱,捂着胸口的剑伤勉强站起身来,对梦言道:“山风伤人,你又久病初愈,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恕不能奉陪!”
梦言双手沾着鲜血,早已经吓得失魂落魄,一听说周懿要走,顿时惊悸起来,连忙搂着他的腿,哭诉道:“周懿,你不能走……你不能!”惊魂微微平定,仰面望着周懿,止不住泪流满面,“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黑衣人和我有关?是不是怀疑我有事在瞒着你?”
周懿苦上眉梢,竟不知该如何答复,只侧身避开她的目光,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如何找到虞兮向她说明自己的苦衷。他越是沉默,似乎就越明确了梦言在他心中的立场,这倒让她伤心欲绝,痛哭流涕。
突然,唤奴仰面大笑起来,缓缓走到周懿面前,一脸淡然地说了句,“这些都是我一手筹划的,跟姑娘无关!”
周懿心头一震,望着眼前这个体态单薄的女孩,心里诸多尘封的疑团瞬间涌如脑海,“是你?”
“没错!”唤奴一脸释然,语气平和地说,“今天虞姑娘并没有冤枉我,是我给人写信被她抓了正着,偏巧公子出现在后院有被我看见,我就故意编排了那些话来激怒她,好让公子误以为她要杀我以泄私愤。”
周懿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对虞兮的愧疚愈发难以自赎,此刻纵是再恼怒,却也不能把她怎样,一口郁结心头的火气瞬间喷出,直吐了一口**辣的鲜血来。而此时的梦言却是一头雾水,一下子分不清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玄机,对唤奴也是十分的恼火。她扶着周懿,双手推他后背给他顺气,回头怒斥唤奴:“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这一切都是我亲手所为,周公子要想替她报仇尽可对我来,这和姑娘没有任何关系!”
周懿依着栏杆坐定,颔首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虞姑娘纵是跋扈,可她心底善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作对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心底善良?”唤奴忍不住仰头苦笑,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用力咬着后槽牙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心地善良的人!别看她现在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惹人怜悯,可他们虞家心狠手辣的时候是何等的狰狞恐怖你知道吗!那些被无相山残害过的无辜的人们,谁去想过她们的感受!”
“我明白了,你是来复仇的,”周懿吐了一口气,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的烛火,“我要是没有猜错,你又是一个自称被虞广陵杀害了父母,自幼孤苦无依,此刻回来报仇的孤儿,对吗?”
唤奴冷笑道:“虞广陵手上沾过多少人的血你当然不知道!或者你心里清楚却不愿相信罢了,因为你们两家是三世之交的盟友,你不愿让虞兮为此而苦恼,我说的没错吧!”
周懿微微眯着双眼,原本对她怜悯的心,此刻竟在脸上挂起一丝鄙夷的神色,“为什么一旦被仇恨懵逼了双眼,人们看待事物的眼光总是这么拙劣!虞广陵的为人有口皆碑,上至天子,下及黎民,谁人不知他的功劳!之所以江湖上还存在一些对他不利的言论,我想这都是某些枭小之徒刻意为之的!就在几天之前,连我也被人当做一颗棋子,去痛恨这位曾在战场上杀敌安邦的末世英雄!为什么?为什么人们就不能给这样一位老人一个安宁的晚年呢!”
他言语凛冽,梦言和唤奴都不禁心中发怵。梦言一脸迷茫,似乎根本不清楚二人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唤奴和虞家有仇,可断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在唤奴的手中发展到这一地步。
“你能告诉我,你和虞家的仇恨从何而起吗?”
此刻唤奴也平静了下来,脸上暂时没有了仇恨,只有一丝对命运不济的叹惋,“我从小便没了父母,如你所说,这都是拜虞广陵所赐。父亲是沙场上退下来的伤兵,他在和突厥人的一场恶战中失去了右腿……回家以后,他意志消沉,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虞广陵得知消息以后,就把他留在了无相山修仙问道,收他做了俗家弟子,那一年,父亲二十三岁。后来闹起了摩?之乱,父亲就和其他人一样,被屠剑老先生一起赶下了无相山。从那以后,父亲日夜忧思,悔恨当初没能和他一起并肩杀敌。所以摩?之乱平息后的那几年,他便化身上山送菜的残疾农夫,以身赎罪。直到二十年前,父亲娶了年轻貌美的母亲,才决定离开无相山,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两年之后,我便降生在了这个世上。可没想到的是,同样是在二十年前,江湖上开始有人纷纷议论虞广陵坐镇无相山合法性。甚至有人说他沽名钓誉,故意支走了自己的师兄弟,他去而复返,为的就是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屠老先生的基业。因为,以屠老先生的功夫,除掉摩?本来就不是难事。这些传言对他来说,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钢刀,随时都有可能砍下来。因为当时的江湖中,人们都知道屠老先生有一个德才兼备的三弟子,而那个人,才是老先生最中意的继承人。虞广陵为了摆脱自己的窘境,以证明自己忠义宽仁,就让自己的儿子虞谦,也就是虞兮的父亲,带着一队人马在江湖上公然寻找当年失散的同门。世人以为他这是真心实意要接回这些旧人团聚,所以就把知道的线索都告诉了虞谦。可谁又能想到,虞谦在寻得这些人的下落之后,竟丧心病狂地把他们一一杀害了!我的父母,就是在那时死在他的手中的!”
唤奴娓娓道来,神情泰然,没有一丝波澜,似乎这件事已经过去的太久,她已经恨不起来了一样,但一想到虞兮,她立刻又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我被一个好心人所救,他抚养我长大成人,并送我进了一个官家做丫头……”
刚说到这里,梦言立即皱眉道:“唤奴……”
“姑娘!”唤奴又一句话把她堵住,眼眉间盛气凌人的气势让梦言哑然。她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便是大将军府!”
“那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周懿冷眼问道。
“三个月前,替大将军做事的人告诉我,虞谦的女儿要从太极山经过,我就下定了决心要杀她报仇!”唤奴咬着牙,眼神中又流露着一股狠狠的杀气,“只可惜,我几次三番下手都被慕容姑娘识破,我报不了仇,愧对父母的在天之灵,就一气之下跳了悬崖。可是天不亡我,竟让我意外地活了下来,然后我就到了这里。姑娘待我如同姐妹,我见她孤苦伶仃,也有就此和往事交割的念头,决心留下来陪她,在此平淡地度过一生。可没想到,虞兮又自己找上门来,父母之仇未报,我岂能和她两立于世间!”
周懿嗤笑道:“可据我所知,你陪伴梦言姑娘,远不止两个月吧!”
“是吗?我在这里待了多久,你怎么能知道呢?我们并不熟,似乎,也从没有说过这些私事吧!”
“那你说呢?”周懿转而看向梦言,眉间那种摄人心魄的威严令其不敢直视。
梦言猝不及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她知道唤奴的心事,唤奴为报仇不择手段,这已然是超出了她的底线,她心中自然免不了气恼。可若此时将其中的隐情捅破,那唤奴所言便不足为信,周懿岂能就此放过她!故而,她所忧虑之处,要对唤奴有所偏颇,便微微点头,“这几个月,多亏了唤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只知道她和我一样,父母是被仇家所害,所以才心生怜悯,以姐妹相待,没想到……”
唤奴哼了一声,“我说了,这个世上从来不缺善良和可怜的人,他们虞家沽名钓誉,手段残忍,我没能取她性命已然是对她最大的宽恕,公子难道还要质问我为什要报杀父之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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