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寻来哒?”沈音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纯粹只是吃惊。她的家坐落在这桃花源中,一年难得见几个生人。何况这两个后生仔,实在没什么理由找到这里来。
泽如见她一下子从水里站起来了,白纱裤腿“倏”地滑下白皙的小腿,一半浸在水中,影影绰绰的裹在身上,笔直俏丽更是可爱。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脸一红,忙转脸望向别处,回答道:“上次你在我们家买的料子,成衣前儿作好了,送到你家去,听你姑爹说你回家了,就跟着送到这儿。”他拍了拍身后的马肚子,这匹枣红马正一口一口揪着青丝碧草,大口大口地嚼着。马背上,正搭着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子。
他与上次在“一品绸”初见时的模样气质完全不同,仿佛来到这里就脱胎换骨了,不见了柜上的一个小掌柜,多了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两个人正隔着溪水说着话儿,玉恩突然打断她:“快看,音儿,你的衣服漂走了。”
“哎哟,我的衣服~”音儿才注意到一抹红菱逐着碧波,越漂越远,她忙用手上的棒槌去捞,一捞不找,连忙再伸出白皙的脚去探。
慌的玉恩忙声说,“音儿你别忙,我帮你捡。”他几步赶到,在溪水紧窄的地方终于捞起来,上面已经沾有枯叶水草,玉恩忙将衣物展开,细细地拈去,然后抖开。
音儿的脸突然慢慢的红了起来,远远看去,像颗殷桃一样。她突然用手合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了“嘤咛”的一声。
玉恩这才发现抓在手上的是音音的贴身肚兜。他感到十分对不住同时又非常恋恋不舍地将衣物还给了音音。
音音默默地接过,然后将篮子里的衣服整理好,提起就走。
两个青年各怀心事地跟在后面。
音音汲着鞋心事重重地走在头里,
等下爹见到了会问什么?你们俩是谁?你们俩从哪里来?干什么来的?
该怎么说呢?
真是两个冤家!咳~
哎哟!冷不防脚底一滑,一块石头被踩空半边,随着音音一个趔趄,眼看着沈音身子往地上一矮~
“沈姑娘,你怎么了?“
走在左边的泽如一把扶住沈音,双手捉住沈音的两臂,透过手掌他感觉到音音在微微的颤抖。
沈音疼的说不出话来,只垂下头去看自己的右脚,几乎要倒在泽如的身上,一步也挪不开了。
玉恩赶上前,蹲下去扶起音音的脚,本来白皙纤细的脚腕,须臾的功夫,脚面就仲了起来。正要用自己的手掌按上去,泽如止住到:“先别忙,看样子是脚拐了。不能用力按的。”他环顾了四周,最后无奈地说,“先回沈家吧。”
他拦腰抱住沈音就走,急得玉恩跟在后头大叫:“泽如,你!你~”
待要怎样,又不好怎样。
沈晋茗刚在沈家大厨房里对刚采下的一批新鲜的茶叶进行了第二道工序得加工,刚采回的鲜叶,在阴凉处摊薄晾干水汽之后,放入大铁锅里用手翻炒,铁锅底下是文弱的柴火,先抓,后抖,让碧绿的茶叶像雨丝一样的洒下,然后搭,压,抖,甩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真正的好茶讲究的是“手不离锅,茶不离锅”。
站在锅边先动手示范炼制了半个时辰,然后方才把柴锅的位置交给几个伙计。擦干净身上的汗,饮了几口凉茶,又看着几个伙计守了一会儿锅,就出得厨房往院门里走去。
迎面就看到音音,然后看到抱着音音的两只胳膊,然后看到了抱着音音的小伙子,后面还有一个年轻人一手牵着两匹马,一手提着音音的提篮。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可不是音音!
他吓了好大一跳,冲上前去拦住了,问着音音到:“音儿,你咋啦?”
没等沈音回答,他用手按住泽如的胳膊,说到“你是谁,你,你放下!”
泽如毕竟心虚,他不待沈音说话,忙把沈音放下,解释到:“沈伯伯,我姓杨,我们骑马来山里打猎,刚好看到令媛扭到脚,走不得路,就把她送回来了。”
况玉恩也走上前来,说到:“伯伯,沈小姐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家里有活血化晕的药也没有?”
沈晋茗瞧见女儿肿起的右脚踝,“哼”了一声,背起音音进了厅堂。
早有熊姨娘颠着小脚迎了上来,又是替沈音搬脚凳,又是给晋茗递上菜籽油。寻常乡间没有消肿止痛之物,土法儿就是用植物油进行推拿。
沈晋茗深谙此法,对着音音的伤痛处实施揉按之术,须臾疼痛感消失,
等到宜静从后院里哄着婷婷走到前厅,音音已经点着脚一蹦一跳的恢复了精神。
见状宜静也颇为惊异:“泽如,玉恩,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怎么?”送了一口气的沈晋茗扬起那对卧蚕浓眉:“静儿你认得他们两个?”
他的口气仍然十分客气和疏离,明显还在为泽如刚刚对音儿的一抱心有膈应。
宜静笑了笑说,“这是城里绸缎庄‘一品绸’家的杨二公子和况公子。上次在他们家买了些布料给娘和嫂子,因此上认识的。”她转过面对杨,况二人颔首说:“上次承蒙款待,今天又是有缘,到了这里就跟到了家里一样,好好歇息一下。”她招呼了一顿,准备到厨房跟熊姨娘打下手,准备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