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何人?!”魏康朝怒瞪着忽然出来的男子。
“本皇子乃是楚国排行第九皇子楚新凉。”楚新凉略一拱手作缉。
殿中一阵哗然,纷纷都向楚国大皇子投去探究似的目光。
传闻中大皇子与九皇子一向不和,是因九皇子乃青楼风尘女子所出,身份低微,但依靠着才华洋溢、乐施好善的良好秉性,在民间深得民心,大皇子作为储君,又是嫡子,竟比不上在民间生长的野草。
如今见两位皇子一同前来赴陛下宴会,想来是传闻中不可信。
“原来是九皇子。”魏康朝嚣张态度收敛不少,跟着拱手回礼,沉声道:
“老夫不曾得罪过九皇子,九皇子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魏大人意图不轨行刺陛下,绑架本皇子,意图挑起楚国与秦国战争的意思。”楚新凉负手身后,睿智双眸微微弯,笑说道。
他话的语气就像平常玩笑话般道来,让人听起来心情愉悦轻柔。
“九皇子若想将这罪名安到老夫身上,老夫劝你还是算了罢。”魏康朝拂袖,趁着站在高台上,傲气凌然:
“老夫根本不认识那黑衣人,他所做之事,与老夫没有半点关系。”
“本皇子就事论事罢了,怎敢胡乱给魏大人安罪名。”楚新凉弯唇一笑,转身走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旁,淡然敛眸:
“据我所知,魏国王室一族左边肩膀上都有一块黑色‘山’形状的纹身,不知本皇子说没说错?”
魏康朝神色一敛:“是又如何?”
“不如何。”楚新凉淡淡一笑,蹲下身来,纤白的手稍稍停顿半晌,一把拉开黑衣人的衣领。
在场的人一阵骚动,不少人都已站起来,像是谴责,又似是怒目而视,却只有极少人看见了,黑衣人左肩□□在外苍白的皮肤,赫然有着‘山’形状模样纹身。
“本皇子就是想问问,魏大人是如何不识得您的胞弟魏盛?”楚新凉替黑衣人将衣领掖好,才缓缓站起。
魏康朝怒然拂袖,冷哼道:“老夫胞弟在十年前就死了,此事全魏国子民都知晓,你今日拿个假冒货来陷害老夫算个什么!”
“魏大人来看看自然知真假。”楚新凉让开一步,侧身相请。
魏康朝自然是不会信的,也不会前去查看,当年魏国权位之争时,他明明是太子,可父皇偏偏一心想要改立新君,迫不得已下,他亲手杀死那位同胞弟弟,也亲手所埋,怎么可能再冒出来?!
“他若真是老夫弟弟,老夫又怎会不认得?”魏康朝得理不饶人,继续道:
“这天下谁不知魏国王室的标记?你随手给那人纹上,难不成都是我魏国王室之人?!这点斤两还想来诬陷老夫,你真当老夫是吃素的吗?”
魏康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条条在理,也有人信以为真。
再看楚新凉气度雍然,不急不躁,也似胜券在握。
殿中气氛如此肃然,气流不息,也唯有秦南一人悠然自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长眉轻蹙,似劝解道:
“两位,不如一同先去大牢再吵个天翻地覆?”
秦南不冷不淡的声音,恰好让魏康朝闭嘴不语,内心沸腾不息,反手身后不再看楚新凉。
楚新凉双手合十参礼,恭敬道:“陛下,还有一人,能证明魏盛身份。”
“哦?讲。”秦南脾气甚好,仰头喝干一杯酒。
楚新凉并不急着开口,反而迈着沉稳的步伐,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大皇子桌前,躬身施礼:
“皇兄,事关两国关系,请皇兄出来作证。”
楚新城一左一右抱着美人,经楚新凉一拜,手上抚摸美人的力道减小许多,冷淡的唇角邪魅勾起,撑着两位美人潇洒站了起来。
楚新城高挑修长的身材,身上的衣裳是上好丝绸,那笑容如同妖娆魅惑的玫瑰花,颇有风流少年神韵,他轻挑地伸了个懒腰,懒散道:
“小九要为兄作什么证呢?”
众人亦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秦南深沉的漆黑的眸色,淡淡不语。
楚新凉移步殿中,拱手作缉:
“陛下,皇兄身边曾有一位贴身侍卫,一个月前不见踪影,皇兄曾派人去查,没想到竟然发现那位贴身侍卫正是魏国已逝皇子——魏盛。”
“真有此事?”秦南微微吃惊模样。
楚新城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视着一本正经负手而立的楚新凉,薄唇勾起一丝笑意,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魏盛,似乎十分惋惜,叹息:“是。”
“他混进我朝作奸细,时时刻刻与魏康朝有着书信往来,本皇子是念在多年主仆情分,放他一条生路,没想到还是被人灭了口。”
楚新城说话的声音是确确实实的心痛,令人闻者皆是心情郁闷。
“你们一个个都是合谋来陷害老夫!”魏康朝气得浑身发抖,冒着大不违罪名直直指着楚国两位皇子:
“你们有狼子野心,却不敢承认,硬要拿老夫当替死鬼,老夫国都已灭了,还安插个内线在楚国作什么鬼,简直一派胡言!”
“魏大人莫不是记恨楚国当时没有伸出援手,被背后所做之事,图勾起秦、楚两国纷争,坐收渔翁之利。”楚新凉义正言辞,句句得体。
魏康朝对灭国一事始终心怀怨念,曾恶意中伤楚要违背和平条约,令两国间心存芥蒂,加上他一直不满陛下管制,在封地大肆意为,此事人尽皆知,
这罪名虽不合理,但也在情理之中。
魏康朝为人狂妄,行事冲动,今日敢当着陛下的面撒野,指不定背后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魏康朝被逼得急了,口不择言:“魏盛早就死了,是老夫亲手所杀,你们那个假人来,别妄想着逼老夫就范!!”
秦南揉着太阳穴,耳边的声音一直吵得就如无数只烦人的张贯,他眯着眼,不解地望着魏康朝:
“魏爱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魏康朝也不管是死是活了,反正是横竖不能赖上叛国罪名,那可是株连九株的大罪:
“当年是魏盛要与老夫抢帝位,他本就该死。”
这话说出来,许多人是坐不住了,魏盛当年可是一位明君,爱民如子,却忽然传出来失足而死,从此便没见过那位皇子,生死便成了迷。
有人说魏盛不喜权位之争,假死退隐江湖,也有人说他是真的死了,但一日不见尸首,这段佳话便一直流传下来,至今都未有答案。
有谁曾想到今日魏康朝会忽然自首,是他亲手杀了魏盛?怎教人不震惊?
“臣早就料到魏大人会抵死不承认,臣手中还有一物,足以证明此人就是魏盛。”楚新凉自袖中取出一物。
被楚新凉捧在掌心的,是一块弯月形挂着红色吊坠,中间串联这一块翠绿玉佩,此物看起来平淡无奇。
魏康朝不屑的目光看过来时,却是浑身一颤,整个人瘫软无力倒在地上,手哆嗦着,惊疑不定。
楚新凉轻柔的声音如掷雷:“此物是一位浪迹天涯的少年交予臣,现在就住在襄阳城内。”淡淡话语里细细道来,如清潺流水般。
“为何不接入宫中来?”秦南拧眉。
“他无心卷入朝廷纷争,翌日便走了。”楚新凉颔首答道。
谁也不会听懂,这句话是一个承诺。
因为只有魏康朝才最清楚,那块玉佩是他亲手赠给他孩儿成人礼。
他孩儿在楚新凉手上。
魏康朝绝望闭上眼睛,神色一阵清宁静,压低地笑声抖动着肩膀,他笑得越来越用力,最后放声狂妄大笑,笑得凄凉、可笑、可悲:
“不错,都是老夫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夫做的。”
魏康朝的声音说起来已没了任何情绪,停在唇边阴森的笑容变得凄惨凌厉,那黑色的身影快步走到侍卫身边,抽出长剑。
所有人屏气不敢动,侍卫团团将他为主,保护陛下与皇后。
却见魏康朝长剑夹在自己脖子上,他忽然抬起头,阴冷的笑意中只望着楚新城:
“大皇子,你被九皇子如此牵着鼻子走,迟早会死在他手上的。”
说罢,横剑一抹。
没有预期的鲜血直流。
比剑更快地是齐玲珑鬼魅般的身影,剑还未动,已落在齐玲珑手上,魏康朝狼狈倒在地上,绝望而无助。
侍卫将魏康朝带了下去。
秦南揉着太阳穴,嫌弃地将一卷白色画卷丢给奉先师,长眉紧拧:“处理好。”
“都散了,朕看见就头疼。”
百官下跪俯首。
与此同时,画面就如静止一般,连声音闻不见一丝,随风而扬的彩绫、金殿里挂满的寿幛,整个世界就如停止。
宋玉初愕然抬头。
大殿内白点凝结成线,走出一位身穿穿着白色蕾丝长裙,脚踩白布鞋的长发女子,她细长的桃花眼环视一周,皱眉不解,正要转身离去。
宋玉初迅速起身,一眨眼的时间挡住了她的去路:“乔雪,你又来做什么?”
乔雪丝毫不惧,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当然不能让你坐上皇后的位置啊!”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