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是冤枉的,臣根本不认识那个少年,是那个少年说要报恩,臣是被蒙蔽的,陛下一定要相信臣啊。”魏康朝言行规规矩矩,声音沉痛万分。
魏康朝后悔莫及,他不该听信一人之言,行事如此冲动,如今横竖都脱不开身,若那少年真与刺杀陛下、九皇子有关,那他真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了啊!
“魏爱卿,这不到半刻钟,你又不识得这位少年了?”秦南面色不变,幽冷的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
“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忤逆之意,是臣太轻易相信奸人谣言,才会不明不白掉进奸人所设的陷阱,陛下圣明,一定要为臣洗清冤屈啊!”魏康朝心乱如麻,表面依然镇定自若。
“奸人?”秦南唇角停着微冷的笑意,环视殿下一周,细长的眼眸微眯:“不知魏爱卿所说的奸人又是谁?”
秦南的声音低沉淡雅,却让人听起来不怒自威,内心一凉。
殿中的人纷纷缄口默言,恐怕引火焚身,却听见宫女的惊呼声低低传来。
坐在酒席第二排穿着素净衣裳的女子,白皙面色绯红傻笑着推搡身边的宫女,银铃笑声开始轻声哼唱着,如清晨自由的黄莺婉转灵动。
忽然闹开嘈杂吸引殿中不少目光,那喝得醉醺醺的女子,莫不是方才在台上温雅抚琴的美人——姚长君。
此时她那小巧恬静的脸上,溢满醉酒娇羞诱人,盈盈笑意的眼眸就如天上闪亮的繁星,一眨一眨甚是可爱。
不仅如此,她一边唱着,一边站起来开始跳舞,一圈圈旋转如飘飞的蝴蝶,似落入凡尘的仙人,素净的衣裳随着旋转、随着笑声,被她抛上半空,充满馨香缓缓如一张白纸般飘落地面。
不少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方才在舞台上众人的目光只停留在红衣妖媚的李贵人身上,拿曾有这位名不经传的姚贵人。
但美人到底是美人呐,那婀娜多姿身姿、性感凹陷的锁骨,极速起伏诱人双、峰,若隐若现丰姿綽約、凸显有致的身材,无不让看官们内心血脉喷张。
姚长君被自己的脚绊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头青丝散落遮住了狼狈催下头的面容。
宫女们急忙上前搀扶,一面跑去拣来长衫给娘娘披上,哪知姚长君也不知如此急躁一把将宫女推得倒下。
姚长君扯着自己身上仅剩的衣裳,努着嘴颇有骄横:“我热~”
话未说完,只闻‘嘶’地一声,撕出长长一条白布。
而姚长君身上也看得见里面绣着红色的肚兜,她满足一笑,无力笑倒在宫女们怀里。
陆以笙见此情形,深深皱起眉,齐玲珑与他站得近,听见他压低的声音咬牙道:
“你给她吃了什么?”
齐玲珑看也没看陆以笙,一脸无奈对着姚长君叹息:
“本少爷身上只有合、欢、散,不过像她如此豪放跳脱衣舞的女子,本少爷倒是第一次见到。”
齐玲珑说到最后,也忍不住唇边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幸好此时殿中的目光都落在姚长君身上,无人看他。
“我要的只是闹出一点动静,你把事情闹得太大了。”陆以笙沉声。
“本少爷是你说使唤就能使唤的吗?”齐玲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他倔强声音不输半分。
他齐玲珑当年好歹也是齐国太子,受万民朝拜,本来可以就此升上帝位,坐拥六宫,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国灭了。
他一朝从太子变回平民身份。
后来陛下没有赶尽杀绝,反是将齐国作为封地依然由着父君管辖,他齐玲珑也是一方霸主,受万民爱戴。
这一切在进宫之后戛然而止,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彻底变成跑腿的!
且不说了去萧府九死一生,再论他在宫外掩人耳目将一具死尸扛进宫里,算上今日飞去太医馆把太医抓来,他所学地至尊轻功,竟都是用来做这些偷偷摸摸之事。
齐玲珑内心不平衡,怒气在身体里乱窜,陆以笙方才傲慢地、带着命令的语气贴在他耳边就说了一句:“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把人带来。”
齐玲珑气得跳脚,还不得把人扛了过来,至于姚贵人那边嘛,他便由着性子在来回殿中时,神不知鬼不觉给姚贵人洒下了合、欢、散。
陆以笙危险帘着着眼,他比齐玲珑还要高出半个脑袋,颀长的身躯隐含着冷若冷霜的寒意,他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长剑。
齐玲珑双手抱胸,高傲扬起下巴,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两人毫无声息对峙。
“丢人现眼,赶紧带下去。”秦南锐利微冷的眸光稍稍停在两人身上半刻,肃冷吩咐道。
宫女们一边搀扶着醉醺的娘娘,一边向着陛下施礼,这才拥簇着娘娘退下。
大殿上好不容易停下来,又听见酒杯哐当一声滚落地面,酒洒了一地。
一位身着紫色直襟朝服男子哆嗦着手,面色惊恐不安,眼下四处幽转。
宫女们还未弓下身来擦拭男子浸湿的长袍,只见他霍地站起来,盛气凌然走到殿中单膝跪下参礼:
“禀陛下,臣有奏章上报。”
秦南一见来者,手指一下一下敲着龙椅,似淡然道:“燕爱卿,今日朕不想议事。”
跪在堂下的,正是燕国昔日君主——燕字翔
朝中很少人见过他,只知此人自持清高,自封地以来,竟从未入朝禀报封地之事,今日气氛如此凝重,各个大人都在此栽了跟头,他没有殃及自身,自保都来不及,怎得来此插上一脚?岂不是找死吗?
“禀陛下,臣要禀报的,正是与魏大人有关。”
秦南微微一笑,睨眼看着一脸畏惧的魏康朝,道:“说来听听。”
燕字翔得到首肯,自袖中取出一副素白画卷,双手奉上,恭敬道:
“此乃是魏大人这些年来贪赃枉法的证据,上面记着每一笔钱财来路,所经过的官员姓名,恳请陛下查阅。”
秦南颔首示意,张贯便前去领了画卷奉上。
秦南并没有打开看,若有所思轻点着龙椅,眼帘看着这画卷,微微调侃的笑意冷道:
“魏爱卿,这少年与你无关,难道这名单也与你无关吗?”
魏康朝如五雷轰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哆嗦着,无声笑得抖动肩膀,渐渐狂妄放声大笑,眸色狠厉盯着燕字翔:
“你以为你交出名单就能难逃一死吗?不!你会害死所有的人!”
燕字翔俯首沉默不语,他又怎么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在当中。
又有谁知道,那份名单是有人想利用他的手交出来,或者说,那份名单便是那人交予他,只有这样,他或许能留住一命。
燕字翔抱着侥幸的心态,只要宴会顺利结束,他就能逃回燕州。
可今日所发生之事,无论是位高权重的萧左,还是步步为营的魏康朝,他们无一不败在此处,他也不能避免,长君便是最后的警告。
能在此处,默许这一切的人,只有一人。
当今陛下——秦南。
五国收复归秦,民心不稳定,陛下特地策划这次宴会,目的就是将他们逐一击破,既有稳落罪名,又可将各国牢牢握在掌心,任他掌控。
燕字翔沉重低头叹息,从他踏入皇宫,就已经输了。
“你以为你可以明哲保身,休想!做梦!老夫敢保证,不出半月,你的下场会比老夫更凄惨!”魏康朝向来狂妄,既已说破,他也自知死路一条,便骂得毫无顾忌了。
魏康朝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半日才站稳,整张脸憋得通红,指着秦南勃然大怒:
“你赐我们封地,无非是为了给天下人明君的称号,背地里耍这些个阴招就能对付了老夫吗?别忘了,我魏国子民至今还侍奉我为君主,你若是将老夫杀了,看你如何面对天下人。”
秦南笑容不达眼底,他笑得很轻:“这多亏了魏爱卿平日对子民的教导。”
魏康朝冷笑,望着地上躺着的苍白少年,咬牙切齿:“秦氏本就是暴君,用这些阴招要老夫屈打成招,简直可笑。”
“魏大人,您还是适可而止罢。”奉先师担忧出言阻止。
魏康朝笑得更是肆无忌惮,一手紧紧指着奉先师,满脸怒容里悠然叹息:“早就听说过国师才智过人,没想到竟是这般出彩,一点都不留余地。”
齐玲珑也忍不住出声,讽刺睨眼看着魏康朝,颇有同情,又是摇头无可救药道:
“真是狗急了跳墙,我看你要是死了,肯定是以下犯上的罪名死的。”
“小兔崽子,你也别幸灾乐祸,今日你爹要是在此,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人。”魏康朝道。
齐玲珑神情娴雅,缓缓迈步思考,扬起少年轻松愉快的笑:
“我父亲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怕你们这些小人的诅咒,像我父亲这么爱干净的人,你们给他扣上个莫须有的贪财罪名,这可不是上策。”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罢。”齐玲珑好脾气告诫道。
魏康朝摇头大笑,他这身破烂装束看起来就如一个疯子一般:“你不会认为,单纯靠那份名单就能杀了老夫罢?”
“燕字翔本就与老夫有过节,这份名单是真是假都无从考证,老夫今日倒想看看,你们要如何置老夫于死地。”
“那么,这又如何呢?”清朗的声音含笑。
说话的是一位身暗红色长袍的男子,颀长身躯挺直站在众人面前,神色冷峻高傲,他停顿半晌:
“卖国通敌的罪名。”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