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只火红的狐狸从火塘边一闪而过,鲜艳如血的毛皮,如一团炙手可热的烈火。“它们为什么不怕高温的烧灼呢?彼此已学会如何融洽地相处了吗?”凌乱美百思不得其解。
火塘边的路不宽,可以说就看不见路,刚好一个落脚处,火苗不时窜出,混合着烟的笼罩。凌乱美想找一个解决的办法,他离着炉膛落脚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身心都受到煎熬,温度比发高烧还烫很多。
好在他有拈花真元之拈花一悲护体,悲则气消,还不能真正对他构成实质性伤害,可五脏欲裂,口干舌燥,极其难受,整个人都像是被铁板上的烧烤,竹签上羊肉串一样无路可逃。
“七叔!给我力量吧!我能活着回去一定代为介绍你来此处开分店,经营‘风暴烧烤’,不过你打死也不会离开樱花屿的是吧?”在这急难的当儿,他想起了远在樱花屿的七叔,还想到他原汁原味的烤鳗鱼,烤牛舌。这些暂时缓解眼前的苦痛,高温不会因为想象退却,越近越是猛烈。
后面的囊日赞普和上九门逐渐追上凌乱美了,越到后来,走得越是慢。李桂年轻,功夫更弱,皮肤在被烧伤掉皮,比划上一刀还难受,可有什么办法?他们慢慢在凌乱美身后停顿下来,等待着更好的办法。
凌乱美灵机一动,闭目调节起真气的运行,他想道:“这热量不正是天地玄机先天正气么,能有这么高的温度,自是有很高能量,对于练功来说想来不无裨益?师父说道,‘行住坐卧俱是禅,柴米油盐皆有情,酸甜苦辣皆好味,喜怒哀乐都如戏’。这里当然也是练功纳气的绝佳住所,江湖人入乡随俗,趁着疲乏,为何不先行停步在此休养一会儿再说。”
赞普在凌乱美身后道:“这么大的火力从何而来,没人知道,肯定不是人为在此烧火取暖吧?若是那样得破费多少人力物力?也不会无缘无故在此纵火啊?那会是什么意思呢?如是像温泉一样能为人利用该多好,为民造福牟利,不存在伤害性灵的说法。”
这是囊日赞普作为一个王爷的遐想,能这样想,说明他是一个好王爷。时时处处都在为百姓操心,百姓就是他的子民,他们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教化疾苦等等,他都有责任过问,这是最起码的标准。
为此,凌乱美心头暗暗赞赏。
“你就省了这份心吧,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时候想啥呢?”陈家声道,被温度折磨得无语了,城府极深的他显得莫名其妙的不安,脾气也暴躁了。他想着今天就算过了这一关,不死也得脱层皮。
“热死了,热死了,你们说会烤焦吗?你们这些聪明人倒是想想办法啊?......”八爷董百川身材略胖,胖人更怕热,更是不耐烦得很,他的话让谁听了都会不由自主的更慌乱。
李桂脸色通红,一言不发,不是不想发,是发不了。他正在和高温拔河般地做着激烈地抗争。
凌乱美紧闭双眼,脸朝火池,手足并用,反手扣住藤萝,固定在石壁上。大家都震惊于死神的超强定力,居然可以面火而立,倒是神仙打屁,不同凡响。都在等着看他接下来如何表演,如何过场,可行的话,大家照做就是,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怕只怕鸡公屙屎头节硬,装腔作势地玩弄一番而已。
他双唇紧咬,和热能做着殊死搏斗。全身慢慢通红,头发慢慢被烧焦。凌乱美的乱发标志即将成为历史,以后是和尚头标志,衣服烤焦的味道四散,并不好闻。奇怪的是,能明显感到火力的减弱,火井里上冲的火苗和能量慢慢似乎在向凌乱美聚拢。凌乱美离火井最近,所处洞壁上的光线更明亮,可以看到他成为一个火人,红孩儿。
“怪哉,怪哉!凌兄弟奇人也,火也会听你的话,受你使唤.......”赞普呵呵笑着,琢磨着其中的奥妙。
陈家声惊呼道:“这是练的哪门子魔功,竟如此玄奇,不惧火威......”
他心下想的却是:“如在此时发动攻击,正是樱花死神最为脆弱之际,那么他是在劫难逃,以后江湖上定会流传一个关于太极大战樱花,四两拨动死神的传奇!那是多么地振奋人心,也是为朝廷除去心腹大患的大好时机,他们正拿他没有办法呢。如错过,以后怕是没这么好的机会呢。可杀了他,谁来为他们来作开路大将军?没有开拓着怕是到不了美人谷吧?杀了死神再前行,到不了目的地不说,半路的牛鬼蛇神谁来对付,死神凌乱美正是对付它们的最佳人选,看来不到最后还是不要动这个念头的好。最后达不成目标,那么与吐蕃之行寻找香旦拉坛城的初衷不是相违背吗......”
陈家声这个老狐狸此刻还是心机多多,谁都不知道他已动过一遍杀机了,不过权衡再三放弃了击杀死神凌乱美的念头。
凌乱美对此不是没有考虑过,想来想去还是认为这里面最有可能起歹意取他性命的就是陈家声了。他有胆识有能力,还是直接的受益者。对上九门来说,这是巩固他们地位,扬名立万维护名望的好机会。但是他下手前一定会犹豫,犹豫耽搁时间,到最后对方的机会就变成他的机会了。只要自己尽快的与这股奇特的火能完成融合,再转换适应,那么功力倍增,对方就根本是送上门的小菜一碟了。
现在赞普和上九门慢慢已感受不到高温的打扰,还有丝丝凉风袭来。大家顿感舒服无比,春风拂面。在极为神奇之时,周围的蝙蝠,野兔,白蚁,水獭等动物却越加烦躁了,窜跳得更为厉害。狐狸在火池边奔跑,林麝在跳跃,獐子在哀鸣,野猪在嚎叫.......
这是怎么回事?火井好像是为凌乱美一人开放的花朵,光,都照向他一人,周围不远处都是黑魆魆的不可见。动物们在周围穿梭往来不息,它们想怎样?
赞普感伤地道:“这些家伙中有些我见过,有些没见过,它们家亲戚,兄弟姐妹,父母师长中有我认识的,有认识我的。凌兄弟破坏了他们家园气候的平衡,引起它们强烈不满,惊恐得四散逃窜,正在商量着如何阻止外来者的入侵,怎样迎头痛击。这是它们的生命之火,是圣地,任何有违天理循环的作死行为,都是它们不能容忍的。”
凌乱美肃穆如一尊佛,标准的佛像。
佛像的眼角有泪珠涌出,和泉眼的水差不多。大伙儿都百思不得其解,这么热的地方,为什么还能流出眼泪?只有凌乱美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流出来,是感动还是凄凉?是悔恨还是喜悦?他分辨不出,总之不是热出的汗水。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轰轰轰,是山洪爆发,滚滚长江天际流的气概。光,都还集中在他的全身,能明显感到的是,温和许多,仿佛所有的光都是为了他而生,为他付出能量。没有人知道这地底的能量从何而来,为么会对凌乱美情有独钟,是情有独钟还是凌乱美对它有所悟?反正他们狼狈为奸地结合在一起,互为所用。
可以不相信奇迹,可眼前的一切作何解释?没到最后,还不敢妄下结论,是怎么回事。
凌乱美运用拈花一笑,和火井达成了某种默契,功力与火能之间惺惺相惜,现在起码热到可以受得了,过不了这一关,则生命危在旦夕。
血!有血从凌乱美的眼睛里流出,泪珠化作血珠。
泪尽,继之以血!
闻到这点点血腥味,散发出的香,那些动物们似乎安静了些,不知不觉地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