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的美好理想和展望都被光阴冲淡,暂时遗忘,失忆的你没有任何优越感,有的是无尽挫败感,身体被抽空,魂魄背离,故乡无望,那缕挥之不去的炊烟成为梦里最后一抹水墨。
康疤的感觉即是如此,身边朋友愈来愈少,写到此处是笔不能停,会写到何处去,心如一团乱麻。但,经得起怀疑的是会一直写下去,为凌乱美一干人等找一屋檐结局。
除了康疤和凌乱美——白路行人稀,亦不见马蹄;雾结连山隅,何日是归期?
话说上九门也和凌乱美拉开距离,找了一处地方歇息下来,并拿出随身携带的馕吃起来。他们分给赞普一些,并没有凌乱美的份儿。
赞普离得熊猴最近,他并不是很怕。陈家声也累了,并没有如开始那样监视那么严厉,此刻赞普人身自由得多。
凌乱美摇着头,盯着上九门三人道:“太不够意思了,我的槟榔可分过你们,是你们不要,现在你们带了吃的,却不分我一份,是何道理?远亲不如近邻,同路是缘,不管目标是否一致,也算是绑在一根稻草上的蚂蚱!”凌乱美也是饿了,才说出此番深刻的话来。
三人不言语,埋头故作很好吃的样子,勾引凌乱美。凌乱美表现出极度厌恶的神情,道:“大家吃了大家香,个人吃了打标枪!”
这是恶毒的咒骂,极为损人。他顿时后悔晚上在客栈装疯伤心不吃,想着想着就抽了一巴掌,轻声骂道:“贱胚!作死!”
囊日赞普见状,留下一小块,多的分给凌乱美。凌乱美忙不迭地道谢,接过就狼吞虎咽起来。由此可见,凌乱美是不容怀疑的吃货一枚,他会饿到撞墙。
赞普呆呆地站立着,望着一熊一猴发呆,研究半天也没理出头绪。
黑熊和野猴的距离只有一米不到,估计两个家伙的呼吸都能相互感知到,口中都冒着白气。熊一言不发,出场时伴随的吼声再也没发出。野猴则使尽各种穷凶极恶的手段,撑眉努眼,张牙舞爪,攀高就低,为的就是吓跑熊,解除威胁。
一米的距离,两位爷都不敢越雷池半步。两位心里无比清楚,那一米就是生死的纱幔,不能揿开。谁先撩开,谁就可能失去制敌先机,丧命于对手。
野猴屁股因激动而愈发红艳,比苛碜的野苹果红多了,它拥有灵活的双手和卓越地跳跃能力。熊貌似很憨厚的呆着,看着猴哥极度煽情地表演,它是在学习还是在找寻破绽?一动一静,没有人知道。
囊日赞普长叹一声,似是要把胸中的积压的憤懑发泄出来,缓缓道:“我从来没见过它俩,它们是那旮旯蹦跶出来的,我也说不上来,从未有人给我禀报······”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它们是吧······”稳重的陈家声终于表现出一丝惶恐,他懵了。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在赞普的地盘,如果他都说没有见过那就是真的没见过,没有办法那是别无他法。
“那,那下一步该怎样走呢?道被阻断,它们分出胜负之后,会不会要我们的命······”李桂的声音已战战兢兢,面对两个家伙泰山压顶一般的体格与堆头,压都可以压死几个人。
“跟它们为敌,是鸡蛋碰石头还差不多,只能智取,不宜力敌······”这是凌乱美的推测。
就在此时,两个家伙齐齐地望向他们藏身的两丈开外的小山坳,这两双目光灼人,你能感到它逼人的温度,让你从头凉到脚,寒到心窝里去。上九门三人都不太敢看,只有赞普和凌乱美还将就可以直视。听说赞普都没有好办法,一举击溃原是他们的心里防线,一直以为赞普有十拿九稳有出奇制胜的好办法呢,现在防线崩溃。本是坐着的他们离时站了起来,后退两步已是底线,后面没有退路,是笔抖地崖壁,云雾为幔,深不见底,还有壁上冰凉的苔藓,既腥滑且湿润。
囊日赞普的目光里充满着对众生万物的悲悯,没有掺杂多余的情感。在他心里,此种遭遇是第一次遇到。他默默地想:
“这猴和熊,在祖上的文字叙说中并未有过记载。这片荒芜的地方,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驻扎,十年前巡视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它们,从未听说过它们的讯息,那还得从长计议才好。这真是个伤脑筋的难题啊,狭路相逢,不光是外人,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路只有那么一点宽,还是半山腰上,两个讨厌的家伙胡搅蛮缠这并不清平的世界么?是想让世界改头换面吗?”
凌乱美见赞普一时拿不出好办法,他吃完馕后,就走近一些,研究半天,近距离观看猴熊对峙。上九门心中直呼他是个怪胎,怪到家的怪胎,就是把凌乱美先干掉,轮到自己的时辰是屈指可数,想到此心下都不由一阵凄惶。
猴熊虎视眈眈地相望半天,面对凌乱美厌恶地观望与调戏,两位家伙的反应各不相同。野猴“嘎嘎嘎”地笑起来,手舞足蹈不停,没有让出甘泉地意思,还用双爪捧着水洗脸,洗身体;黑熊呢,鼻孔出着粗重的气,仿佛是不高兴有人围观,用眼睛瞪着凌乱美,眼里有怨恨!
黑熊的初衷就是野猴霸占的泉眼,它用眼角一直不停地斜斜地瞟着,渴望的神情让稳重的它有些焦虑。
凌乱美自顾自地笑着,表达他的善意。他认为万物皆有灵,要与它们沟通,必须以平等相处的原则。不能居高临下,带着高人一等的气势,去欺负它们,要当做朋友,最最要好的哥们儿才能取得信任,否则可能找来不快而结仇,会让你有性命之虞。
这当然博得了好评,特别是猴子的好感。它用一片不知名的大树叶从仰天喷泉处接上一点水,递给凌乱美。凌乱美没有质疑,一口吞下,这是为了博得猴子的欢心。他把凌乱美引为知己,拍着双手甩着头左顾右盼“嘎嘎嘎”大笑,生动的表情和人真有几分相似。由于凌乱美的配合使它得到开心,马上又重复刚才的动作,再次递给凌乱美水喝。凌乱美照旧一口喝下,并双手抱拳感谢。
“好喝好喝!这水真是太甘甜了,所以猴儿们都知道来饮用。”凌乱美抹着嘴巴道。
如此故技重施十多次,野猴是乐得忘乎所以,凌乱美只得指指肚皮,意思是说喝饱了,不能陪它玩了,感谢它的盛情款待。猴子这才收敛罢休。
这些场景惊骇得上九门的人喘不过气来,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与不通人性的野兽相处是万分危险的,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陈家声想道:“这死神的见识果然不同凡响,他也真的是不怕死,不怕猴子兽性大发对他构成伤害,也不怕水里有毒······”
董百川和李桂心下惘然,那还能想得出什么见解来,正愁眉横生,不知所措。
赞普怔了半晌,轻轻道:“万物有灵,本该和谐相处,凌兄弟高超胆识,着实令囊日佩服,艺高人胆大,我自愧不如!”祖上没有记载的事,居然被凌乱美识出一点端倪,端倪昭示着线索,怎能不让人惊奇。
能让赞普钦佩,发出由衷地赞叹,委实不是容易的事,这很使上九门兄弟伙郁闷。赞普偏心,和死神越来越有结成一对的趋势。上九门中尤其陈家声已在提防着可能发生的突变,对上九门大大不利,任何有违得到美人血,阻碍进入香旦拉腹地坛城的干扰,都必须扼杀于萌芽。离美人谷越来越近,必须加强对凌乱美和赞普的监控,促使陈家声不得不重新考虑几人的分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