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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美笑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就靠这个吃饭，工作就是生意，我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说。”硬是把银票塞给了偏耳客。
偏耳客激动得瑟瑟发抖：“死神的银票我怎么能要，那才真是作死的节奏，不得好死呢。”
“试试看吧，死神说不定是财神，反正都是神。”
糊涂大师道：“你这个人真是有趣得很，我没钱你非得要钱，有钱人给你钱了吧，你反而不收，你说奇怪不奇怪。”
偏耳客跳起来申辩道：“你非得问红狼的事，我说不知道，你说我是故意不说，真是有趣！屈打我怎能招，非得怪我么？”
屋内有人来添柴火，将熄的火苗引燃起来，下降的温度又回复了，空气明媚如春。
凌乱美留他，银子照给不误，这使偏耳客受宠若惊，凌乱美再分给他几颗槟榔吃。他还能说什么呢，直感到温暖的真正含义。浑身上下暖融融的。
偏耳客感动地说道：“我们都是小人物，能得死神的眷顾，实在荣幸之至。还有个事我就和盘说了吧。”
“这个赠送么？你看你看，你还藏私。你们社团的那么多秘密，以为我们不知道。”?糊涂指着偏耳客的鼻子责问道。
“小人物也是人物，大人物也是小人物长大的。”?凌乱美接道。
偏耳客感激地看着凌乱美，他的眼睛闪着光芒，两点淡眉舒展地敞开，郑重地道：“赌城小慈寺的小山禅师也来了，很受囊日赞普的礼遇，他们准备去八美牧场，下一步去吐蕃还是去香城的香旦拉，还没最后确定。现在事情只发展到这一步，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太捕风捉影的就不说了。”
偏耳客起身，真心诚意地回敬凌乱美一杯。他从没有喝过这么惬意的酒，是以必须回敬。
凌乱美叮嘱道：“外面风大雪大，兄台小心！”
“好！”偏耳客爽快地答道：“大家都保重，有新的好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告辞！”?他拱手作揖，然后拉紧羊皮袄，把帽耳也使劲往下拉了拉，以御酷寒。
偏耳客手托茶碗，一手抄在怀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无边的风雪中。黑影变作白点，与风雪融为一体。
再大的霜雪也无法阻挡江湖人前行的脚步，该赴的约，该等的人，该报的恩，该还的债，该饮的水，该喝的酒，该打的仗，该挨的刀......统统都没法回避的事，万不能因为霜雪阻隔而放弃，改变行程。
他去哪里？去干什么？他的消息是怎么得来的？永远没有人知道。他们本是神秘的一群人。偏耳客在偏耳族人中的辈分不低，至少可以一呼百应。能干这行，轻功不会不高，耳力不会不惊人。不说顺风耳千里眼，十里无所遁迹，还是有的。思维缜密，记忆力还必须好，会讨价还价，能把得来的信息卖个好价，这些都是标配，否则混不下去。
糊涂望着他的背影笑道：“不知道哪里找窑姐儿快活去了吧？话说刚才对他是有点那个?了，这么冷的天......”
他最后搔着头皮，心里久久不平静，发现之前的逼供做得很有点过分，心里叹道：“偏耳客虽不是好人，也不是十足的恶人啊，我竟干出比恶人还可恶的事来！”他禁不住自己都吓一大跳。
“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自责的。”?凌乱美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做人难，糊涂更难，只有做神仙想必好过多了。最近手头紧，穷疯了！想是我们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好意思去明目张胆地抢呢，心情糟糕就没干出好事。可恶！”糊涂小小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凌乱美对他笑道：“您别说了，神仙也有左右为难的时候，我知道等钱喝酒的滋味不好受。但也太猴急了，像喝酒一样。你也有快活的事呀，就是喝酒。人生快活就好。”
糊涂望着铜碗里的青稞酒道：“这酒淡淡的，别有一番风味，热热的喝着，吃着牦牛肉，这小日子过得很不赖啊。”
“是不错，陪着雪山......”
“啊......”凌乱美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外风中传来惨厉的惨叫声！——是谁？
2
糊涂大师一下蹿了出去，别看他胖墩一个，飞起来却不慢！
当然还有更快的人，就是凌乱美，惨叫声还没落地，他已经到了叫声的现场。
其实还有人超快，下手的人杀完后就看不见人了。除了雪，十里长街上并没有多余的人，雪很快把凶手的脚印掩盖，可见雪有多大，风有多大。
凌乱美和糊涂都愕然不已，凌乱美心中愧道：“刚才还一桌说说笑笑碰杯喝酒的人，马上阴阳相隔，是不是自己真的是死神？还厚脸皮打趣说是财神呢，这钱他只有阴曹地府去用了。”
一支小箭插在偏耳客的左边太阳穴上，齐齐地穿到右边，刚好没羽。偏耳客并没有倒下去，因为雪很深，还有他倔强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没有死透，还在硬撑。
“是，是......”他是想说发现的线索，还是凶手的确切名字？可是一口气提不上来，精气神无法积聚，终是哽咽在喉咙，烂在肚里。
见血封喉的剧毒，独一无二的箭法！偏耳客不是不会武功，他的武功还不会太差。他试图有过挣扎，可还是躲不开。
“噗通！”硬撑也撑不下去了，干瘦的身躯连带羊皮袄一起倒了下去，欲扑倒在雪地上。凌乱美倾斜着身体扶住他，硬邦邦地身体没有一点弹性，像石头一样栽在凌乱美身上，差点一下把他也砸在地上。
“是什么.......”凌乱美追问，可是偏耳客哪里还听得见，伸手一探呼吸，全没有了。他举着的右手不知是指向谁，还是指着某个方向。
凌乱美呆若木鸡，缓缓地用手把他的眼睛抹上，也就关上了生之门。
“唉！”?凌乱美摇头叹息，一手捶着自己的胸口。
“箭法好，膂力惊人，喂有剧毒！”?糊涂大师总结道。
凌乱美缓缓把偏耳客的身体放在雪地上。
“不错！糊涂并没有老糊涂！”?凌乱美艰难地在雪中围着偏耳客走了一圈，查看状况。凶手的足印都已悉数掩盖，还能发现什么。这个相谈甚欢的汉子，转眼就没有了，难过在心头。
糊涂看着他难受的样子，默然半晌，沉吟道：“死神也并非真的无情，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
凌乱美双眉紧锁道：“凶手肯定是怪偏耳客多嘴多舌，泄露了秘密，才会下此毒手，一箭要了他小命，第二箭的机会都用不着了。”
“是啊！我们的谈话他应该是一句不落的听到，他和我们在一个酒馆里，或就在附近，后门？那他是谁呢？”糊涂大师冥思苦想半天也未想清楚，只好一个个过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