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停了。泪雨。
夏婵开始惊愕,后来觉得不可思议,再后恐惧。?难道他患上了失心疯么?还是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办才好?
夏雪情绪激动,先硬要为夏蝉擦泪,被夏蝉躲开。双手擒住夏婵的肩膀欲紧拥入怀,也被推开。他捧起婵儿的脸颊,眼神涣散,静静的看,双手不停地在夏婵身上游走。不理会夏婵的的挣扎,俯身欲狂吻,就差点吻上去!
幸好夏婵眼疾手快,拼命反抗,反复尖叫才摆脱纠缠。她知道爹爹把她当成娘亲了,因为他每一次都是醉酒后才和别的女人上床,而且嘴里喊的都是苏姬的名字。这个混账东西!
“我是婵儿!我是婵儿......”
“我的苏姬!我的苏姬......"
夏雪多年酒醉中酒毒颇深,苦恋之下,精神恍惚。意乱情迷,神魂颠倒,那又管得了什么蝉儿不蝉儿的。
子丑交接,所有人都刚睡沉,哪有人听得见,没有人帮忙。既是家丑,也不好意思喊太大声。
“苏姬苏姬,不要哭好么?雪哥给你擦泪,你伤心我心更伤呀!苏姬你懂么,听话好么,你看你的妆都残了,这么美丽的姑娘花了妆可怎么见人?雪哥给你画眉,给你画眉......”
夏雪的纠缠不休,是喝醉酒的佯狂,还是中了狐仙鬼怪的纠缠?抑或真的禽兽不如?夏婵不明白。
2
夏雪把婵儿越搂越紧,滚烫的脸,灼热的唇,粗重的喘息,眼看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像话。
夏婵怎么说他也不理会,推也推不开。这该死的男人,畜生!竟恬不知耻欺负到女儿头上来了!慌乱中夏雪竟忘了自己会武功,只是手中的剑不曾放下。对,手中有剑!这把剑也陪伴了她十七年三月又三天,比匕首长一点。妈妈临终把此剑赠予她,说道:
“娘亲要走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婵儿记住‘以剑为母’。自强不息,勇敢自信的面对人生!”
那时她才三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四个字像红烙铁一样烙进脑海,烙入心里。
----“以剑为母”,娘亲最后的善语忠告。
“噗嗤!”
沉闷的一生声。剑划向夏雪的臀部,他的脸再次因痛苦而扭曲,眼神不再涣散,眼珠瞪圆,有汗滴下。
“我在干什么?这是哪里?”夏雪茫然,刺痛让他清醒。
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转口道:“你又怎知我和你娘亲的事呢,那时你还小?,很小很小。”
“噗嗤!”?夏雪毫不留情地把剑拔了了出来,血在飙!
夏雪差点站立不稳,他随手抓了一块帕子捂住刀洞,痛苦得弯下腰去。此时他完全清醒,突然从梦中走出一般,恍恍惚惚。他也羞愧难当,不敢看夏雪一眼。半夜三更怎么走到婵儿闺房来了?自己都说了什么?都做了什么?他可是自己的女儿啊!
白袍染红,斑斑梅花。点缀夜色,扼杀亲情。
夏婵一言不发,一滴泪也没有,似乎一生该流的泪水都已流干。眼睛微肿,被泪涤荡过的眼睛仿佛更明亮,更精神了。
“请你出去!”夏婵的声音冷得恍若来自冰窟,连看都没看父亲一眼,也没帮她包扎伤口。
夏雪艰难地站起来,?看着桌面她的日记,呆若木般着夏蝉苦笑。喃喃自语道:“蝉儿和苏姬都是夏雪的挚爱,都一样爱记日记,字一样写得好看。”
“少废话!请您滚出去!马上,立刻!”
少有的暴怒,夏婵是真的生气了,完全不把他当做父亲对待,而是眼红的仇人。
夏雪欲夺过日记来看,被夏蝉抢了回去,薛涛笺的前面几页撕碎了。
他发疯般声色俱厉地道:“是不是有喜欢的意中人了,有喜欢的情郎了?是哪一个呢?是不是才貌双全,有权有势?告诉你,永远都别想!你永远都是爹的宝贝,一辈子跟着爹。爹到哪,你到哪。爹吃什么,你吃什么。谁敢爱上你,我就杀死谁!你喜欢上谁,谁就倒霉!掘地三尺都不放过,我说到做到......”
多么恶毒的诅咒,多么狠心的话语,多么灭绝人性的父亲!
3
夏婵截口呵斥道:
“什么都别说了,你如果真的爱娘亲,就不会故意伤她的心了!你还有脸剥夺我的人生权利,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你有多少时间陪过我?你除了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还会什么?赶不完的夜宴,喝不完的醇酒,陪不完的朋友,睡不完的女人。你是人么?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给予我的,比不上烧炭为生叶伯,给她女儿叶素素的零头!你就安心地去陪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吧,去睡**戏子吧!夏婵一点都稀罕!”
夏蝉眼中的血丝差点迸裂出来,干干的。泪痕经过的地方梨花带雨,与白日的温婉比起来,宛如两人。她又是受过怎样的委屈,会让本该相依为命的亲密父女关系,变成仇恨的魔窟,不可化解而刻骨铭心呢??这是积累了多少日日夜夜的怨懑啊!
心有千千结,身有万万伤。
夏雪的身体微微颤栗,手举起来,想给她一巴掌。最终还是落在自己脸上,一点都不疼,反而说不出的痛快。
他蹒跚着身体走出去,到门框边扶着站稳道:“婵儿对不.....”
“滚!”
“婵儿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属于爹爹一个人的,没有人能与我共同分享!哈哈,永远!永远,哈哈......”
夏雪癫狂迷乱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肆无忌惮。
一瘸一拐地迈出门槛,想再回首说点什么,终于是没回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还能说什么呢?
老鼠在回廊里跑动,如入无人之境地,他们是自由快活的。猫呢?憨猫已熟睡。
人的命运很多时候还比不上一猫一鼠的。猫有人供奉口粮,酒足饭饱才不会管老鼠;老鼠以粮仓为家,天下粮仓都是为它家开的。人,只有人最造孽。聪明反被聪明误。
起夜的涂三虎懵懵懂懂地从茅房回来,靠着墙角,蹑手蹑脚的避开夏雪。
大堂回荡着谁的鼾声轰隆,催人如梦。沈奶奶的咳嗽一声比一声大,秋燥伤肺,痰粘难咳,对快越冬的老人是一个挑战。老年人本来瞌睡少,一咳就更睡不好了。
秋天来了,冬天就不远了。她能捱过甲午的冬天吗?